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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愛鬼醫毒妃 - 055、王爺的老謀深算字體大小: A+
     

    給‘元郡主’瞧過了病,元初寒和小李子便往太醫院走。這次不再匆匆而行,因爲很難保不會半路再被人攔住。

    元初寒果真是有先見之明,有宮女正在半路截着她呢,茶房的管事宮女高燒不止。她去太醫院找太醫,季太醫告訴她,現在宮中的婦人生病都歸新晉的鄭太醫管。

    翻白眼兒,就知道那個季三陽得找機會報復她。高燒不止,又不是婦科病,誰去都行。

    可他偏偏跟人家宮女這麼說,往後啊,但凡宮裡的女人生病,看來都得找她了。

    茶房的管事宮女是風寒了,給紮了幾針退燒,又開了方子。來來回回的折騰,晌午都過去了。

    這次和小李子返回太醫院,沒有人再攔着她。

    不過片刻,就有小太監來給她送飯了。

    太醫的餐飯很豐盛,而且每天有專人給送來,不似醫生醫士等人,他們都是在一起吃大鍋飯的。

    小李子則跑到御藥房去下方子了,回來後又記錄了今天元初寒給人看病的情況,每一個都不能有差錯。

    這些都不用元初寒管,她樂得輕鬆。吃飽喝足了就躺在軟榻上休息,不過估摸着自己也休息不了多久。

    那個季三陽專門和她過不去,沒準兒一會兒再來個宮女,他還得給支到這邊來。

    誠如元初寒所想,下午果真又有宮女來找她了。這宮中啊,別的不多,人最多。

    這個宮那個局的,每天都有生病的。

    又去忙活一通,腿兒都溜得發酸了,在這宮裡當差,倒是不會缺少運動,天長日久的,她就能去參加百米跑了。

    直至下午,她也到了要下班的時候了,才返回太醫院。

    “大人,您現在就可以出宮回家了。對了,大人您住在哪裡啊,奴才需要知道。若是皇上或太后或是某位大人夜裡急召您的話,奴才好稟報。”小李子是豐離給元初寒安排的人,可是,某些事情,可見他也是不知道的。

    “我呀,我是從郴州來的,在帝都也沒自己的房子,暫時呢,住在城中濟世堂。”看來,她還真得有個自己的家,否則,早晚得露餡。

    小李子點點頭,然後記錄下來,太醫的家庭住址,是要上報的。

    “這麼說,我現在可以出宮回家了?”晃了晃脖子,這麼輕鬆,第一天就下班了。

    小李子連連點頭,“沒錯。”

    “我暫時不出宮不行麼?我想去、、、”轉了轉眼睛,元初寒不知能不能去。

    小李子盯着元初寒,下一刻小聲道:“王爺?”

    挑眉,“我能去麼?”

    小李子看了一眼窗外,“得天色暗下來之後才行,這個時候,人多眼雜。”這個時候,他才展現出了一點‘自己人’的模樣來。

    撇嘴,她明白了,轉身走進後廳,躺在軟榻上等着天色暗下來。

    小憩了一會兒,小李子將她叫醒,原來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大人,咱們現在走吧。”小李子手裡拿着一件黑色的披風,躬身站在軟榻邊小聲道。

    房間裡也沒點燈,黑幽幽的。

    “走。”晌午時見到了豐離,瞧他那眼神兒好像心情不暢,她自然是想去瞧瞧,他現在是否還心情不好。

    走出太醫院,小李子帶路,二人順着幽深的宮道前進。在離開太醫院時,元初寒將那披風披上,兜帽寬大,蓋在腦袋上完全遮住了她的臉。

    兜兜轉轉,豐離辦公的地方到了,遠遠地,那邊禁衛軍看守,燈火明亮。

    “大人,您自己過去就行了。若禁衛軍問話,您說是見王爺的,不會有人阻攔您的。”小李子不好過去,他在宮中畢竟是熟臉。

    “行了,你回去吧。”揮揮手,元初寒舉步離開。

    小李子看着,直至禁衛軍給元初寒放行了後,他才離開。

    這屬於軍機重地,外面禁衛軍把守,而裡面,則是豐離的護衛。

    見到了熟人,元初寒自是放心了,而他們似乎也知道那罩在寬大披風裡分不清男女的人是誰,擡手給指示方向,告訴她豐離在哪裡。

    寬大兜帽下的臉兒笑眯眯,元初寒直接推門而進,入眼的便是那偌大的書案上如山一般的摺子,好多啊!

    書案後,豐離正在忙,而兩側,還有另外兩個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也在忙碌。

    有外人,元初寒也放下了準備揭開兜帽的手,遲疑了一下,她走過去,“王爺大人。”

    豐離頭也沒擡,“坐。”

    眨眨眼,環顧了一下,然後走到緊鄰窗邊的椅子上坐下。

    那兩個官員仍舊在忙,如同豐離一樣,元初寒進來,他們倆連頭都沒擡。

    靜默無聲的坐在那裡等着,看着他們在那堆摺子裡忙活,不得不感嘆,真忙啊!

    過去了大概半個時辰,那兩個官員才放下手裡的毛筆。

    各自收拾起一摞摺子,然後站起身,“王爺,下臣告退了。”

    “嗯。”終於擡頭,豐離也放下了筆。

    那二人各拿着一摞摺子起身離開,路過元初寒時,他們也未好奇看她。

    扭頭看着那兩個人離開,元初寒擡手將兜帽拿下來,“王爺大人,你這麼忙啊。”看着那書案,還有很多摺子。

    “未批閱的還有很多。”他動作優雅的整理,批過的摺子放在一起,未批過的則摞在一起,如同那兩個官員一樣,他得拿回府去繼續批。

    看得出來,元初寒撇嘴,這攝政王果然不是誰人都能做的。

    “那現在可以回去了?”起身走過去,元初寒看了看那些摺子,封皮分各種顏色,代表不同的部門。

    “嗯。”收拾起一摞摺子,豐離站起身。隨着他站起來,某處骨節發出清脆的響聲。

    睜大眼睛,元初寒盯着他,之後就笑了起來,“王爺大人,您的腰還好麼?”

    豐離面色無波,可他疲累是真的,“還好。”總之,斷不了就是了。

    “來來來,我給你按按。”解開披風,元初寒繞過書案拽着豐離直奔那邊的軟榻。幾分粗魯的將豐離按在軟榻上趴着,她挽起袖子,跪坐在軟榻上,然後開始按摩。

    先放鬆他腰部,之後用力,豐離的腰間骨骼發出嘁哧咔嚓的聲響。

    “瞧瞧,你太疲勞了。”嘖嘖搖頭,元初寒手上用勁兒,沿着他的後腰,慢慢向上,緩解豐離身體的疲勞。

    “這麼殷勤,做對不起本王的事兒了。”豐離任她給按摩,明顯是很舒服,只是語氣還是那般淡淡的。

    手上動作一頓,元初寒無言,“王爺大人,你有點良心好不好?我給你緩解疲勞,你卻懷疑我。再說,我做什麼算是對不起你啊?”這種話,實在莫名其妙。

    “比如,今天與司徒律眉來眼去。”豐離可是記得,司徒律還幫她說話。從認識司徒律的那天起,豐離就沒見他爲誰說過話。

    “你說這個我還覺得奇怪呢,他居然會幫我說話。還有你,你幹嘛針對我啊。”捏到他肩膀,元初寒手上用力,不過卻完全沒傷着他。

    “這樣,纔不會讓人懷疑。”聲線冷淡,可是很在理。

    “所以,你攻擊我,自然就有人給我平反嘍!你別找我麻煩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用力的捏,元初寒很是賣力。

    如此,豐離倒是稍稍順意了些,只不過,臉色仍舊絕凜。

    “對了,跟你說,我今兒給香附紮了一針,明天,她臉上的紅瘡就會爆裂。你得及時趕到,將香附接回去啊。”這是大事兒。

    “爆裂。”豐離微微眯起眼眸,下一刻薄脣微揚,“你和皇上的婚約,馬上就能解除了。”

    “真的?”眼睛一亮,元初寒抿嘴笑,太好了。

    “行了,回家後再繼續,走吧。”她已經騎坐到了自己的身上,這種事情,還是回自己家繼續才行。

    翻身下來,元初寒晃了晃雙手,手指都酸了。

    站起身,豐離淡淡的整理了下衣袍,垂眸看着眼前的人兒,孤絕的臉龐柔和幾分,“今天如何?”便是不問,他也知道她今天都做了什麼。

    “行走個個宮給宮女看病來着,病人不算多,就是路途太遠了,走的我腿都抽筋了。”拿起披風披上,元初寒一邊嘟囔道。

    “在宮中,無論是宮人還是主子,病了都很嚴重。若是會傳染,可是大事,你要謹慎處理。”所以,但凡生病的,都需要太醫嚴謹的對待。

    元初寒點頭,她明白,肯定會謹慎的。

    將兜帽扣在頭上,元初寒隨着豐離走出房間,護衛接過豐離手裡的摺子,一行人離開了內閣處。

    “我直接跟着你離開行麼?還是我從景華門出去?”兜帽扣在腦袋上,她的小臉兒被徹底的掩蓋住,什麼都看不見。

    “無事。”豐離淡然回答,夜深了,她全身籠罩在披風裡,男女都分辨不清,被人瞧見了也沒事兒。

    既然他說沒事兒了,元初寒也就放心了,跟着他走,直至走到城甕中登上馬車。

    離開皇宮,元初寒立時放鬆了,解開披風丟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豐離,我今兒想了一下,待得香附出宮了,我不想每天都呆在宮裡。你覺得,我若是和院判大人說一下,每個月抽出十天時間在外面坐診給平民百姓看病怎麼樣?”每天都在宮裡,晚上又和豐離同路回家,無論是顧逸笙還是陸潛她都見不到。

    “若真是這麼打算,你不如與皇上說。”看着她,豐離面色無波,可那雙眸子幽深,深不見底。

    “真的?那聽你的。”豐離的主意,肯定能行。

    “在宮裡做了太醫,最好寫封信告訴鄭王。順帶着告訴他好消息,你與皇上的婚約解除了。”待得信送到了郴州,這邊也就落實了這件事了。

    眨眨眼,元初寒略有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要是他想接我回郴州呢?”他那時說她日後就別想着回郴州了,不知他會怎麼和鄭王說。

    “你想回去?”說起這個,豐離看着她的視線別有深意。

    “反正在哪兒都是治病救人,我沒什麼特別的要求。只是在帝都時刻伴隨着危機是真的,我現在還是奸細呢。”單單這個任務,就挺危險的。

    “你這奸細,可有可無。”奸細,豐離不差她這一個。

    “你什麼意思?瞧不起我啊!還真別激將我,否則我真倒戈了。”威脅,她這威脅法子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眉尾微揚,豐離什麼都沒說,馬車裡光線昏暗,他就那麼看着她,無法忽視的眼神兒讓元初寒渾身不自在。

    “那個司徒律他什麼時候能走啊?他的軍隊在邊關,他不是應該儘快回去守着邊關纔對麼。”她可不想在宮裡再碰見他了。

    “還未審忠毓王,待得落實了忠毓王的謀反之罪,他纔會返回邊關。”說起司徒律,豐離臉色冷了幾分。

    點點頭,元初寒覺得那應該還要一段時間。忠毓王的謀反罪名應該不會那麼快的定下來,畢竟他可是藩王。

    而司徒律則是與忠毓王的軍隊戰鬥過的人,所以,他得留在帝都給做證人。他一元帥的指控,會很有力度。

    一夜過去,待得元初寒再次進太醫院點卯上班時,皇上身邊的公公急急奔到太醫院,說皇上急召所有太醫前往承昭殿。元郡主臉上的紅瘡爆裂,血水濺了滿牀,現在承昭殿已經被封鎖了。裡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不敢進去。

    一聽這事兒,元初寒暗暗偷笑,這事兒成了。

    小李子揹着藥箱,與元初寒匆匆走出太醫院,前前後後還有十幾位太醫。從昨兒進太醫院開始,元初寒就沒瞧見過他們,今兒卻是齊了。

    當中還有熟人,季三陽。他拖沓在後面,看起來並不想爭搶。

    一羣太醫藥童急忙的奔赴至承昭殿,殿外百米處都是禁衛軍,小皇上在包圍圈外焦急等待,滿朝文武都在場。

    本來是正在早朝,得到這個消息小皇上急忙過來,朝上的文武羣臣也不得不跟過來。

    皇上鮮少有這種急召,所以院判大人也來了。他直奔皇上而去,步伐匆忙。

    元初寒走在太醫羣中,和其他太醫一樣,正被藥童服侍着穿上白色的長褂,戴手套,在臉上圍上紗巾。

    因爲‘元郡主’的病是有傳染性的,所以大家也不得不嚴謹的對待。

    “都進去,看看郡主到底怎麼樣了?”小皇上指示,清秀的臉蛋兒上,那焦急不是假的。

    院判立即領命,幾步走過來揮揮手,要大家趕緊行動。

    皇上在看着,滿朝文武在看着,大家也不得不表現的英勇無畏些,邁步朝着承昭殿而去。

    元初寒的臉上蒙着紗巾,眼睛一轉,看了一眼皇上身邊的豐離,他很淡定。

    收回視線時,卻瞥到了另外一個人,司徒律。

    他正在看着她,滿臉冷硬,好像隨時都會上戰場殺人一樣。

    快速的收回視線,然後隨着衆位太醫走進承昭殿。

    進入殿中,外面也看不見了,這羣太醫卻都停下了腳步,看樣子都不想第一個進去。

    紗巾下,元初寒無聲嗤笑,一羣膽小鬼。

    “諸位前輩,晚輩先進去看看郡主吧。”自告奮勇,這也正合她的意。

    有人要進去,其他人自是樂得,趕緊給讓開了路。

    元初寒直接大步的走進去,那步子無所畏懼。

    臥室裡,僅僅香附一人在牀上,宮女都撤到了外面。

    那純白色的紗幔上還有血跡,看起來驚悚的很。

    “香附。”小聲喚她,元初寒掀開紗幔。

    “小姐。”香附一咕嚕坐起來,滿臉紅瘡,下巴處的紅瘡裂開了,噴濺到各處的血水就是從這裡流出來的。

    “做的不錯。不過血流的太少了,我給你額頭上的紅瘡戳破,讓血流滿臉纔好。”拿出銀針,小心的戳破香附額頭上的紅瘡,血立即流了下來,香附的臉看起來更駭人了。

    “成了,咳嗽吧。”收針,元初寒站起身,那邊香附躺下,開始巨咳。

    深吸口氣,元初寒快步走出臥室,她戴着手套的手上沾着紅色的血水,隨着她走出來,衆太醫立即後退散開,生怕被她手上的血沾到身上。

    “院判大人,郡主不能再留在宮裡了。請您去稟報皇上,務必儘快的將郡主送出宮去。這承昭殿,要徹底的灑掃一遍,臥室裡的用品一把火燒了,否則,後果難以預料。”摘掉手套小心的扔到一邊,元初寒盡顯小心翼翼。

    臉上蒙着紗巾的院判站在宮殿門口,一聽這話,立即轉身離開。

    “真的不能再拖延了?”季三陽忽然問道,那眼神兒明顯有所懷疑。

    “季前輩若是不信,您儘可以進去看看。郡主臉上的紅瘡已經爆裂大半了,紗幔牀單被子,還有郡主的臉上,都是血。”元初寒側開身子,要季三陽可以自由出入。

    季三陽自然是不會進去,這種病,皮膚沾到一點兒都會被傳染。

    “諸位前輩,這裡不宜久留,咱們出去吧。”看他們一個個的,估計就等這句話呢。

    誠如元初寒所想,她的話說完,衆太醫就往宮殿門口走。

    承昭殿外,豐芷爵聽了院判的稟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皇上,容臣將郡主接回去吧。宮中最怕有疫症,萬不可鬧得人心惶惶。”豐離開口,聲線沉穩。

    這個時候,國丈黨倒是不與豐離爭搶了。

    豐芷爵點點頭,“有勞皇叔了。”

    這次,豐離沒有親自出馬,吩咐了一下,不過片刻,他身邊的護衛出現,快步走進承昭殿。

    “皇上,您與元郡主的婚約怕是也要再行斟酌了。元郡主病得如此重,不能與皇上同房,便是這皇宮,她都不能再進來。皇上,爲了您的龍體以及宮中所有人的生命,請皇上解除與元郡主的婚約。”驀地,禮部侍郎忽然跪地奏稟。

    豐芷爵一愣,似乎纔想到此事。

    “皇上,劉大人所言極是,請皇上解除與元郡主的婚約。”又一個朝臣跪地,極其誠懇。

    “這婚約乃是先皇所定,爲表皇恩浩蕩,才定下這婚事。若是朕悔婚,豈不是讓鄭王心寒?”豐芷爵覺得不妥。

    “皇上的顧慮也在情理當中,可是不能因爲不讓鄭王心寒,就讓皇上涉險啊。既然先皇的意思是將元郡主許配給皇家子弟以表皇恩浩蕩,非皇上也不是不可啊。”素稱鐵面的蘇學士忽然跪地道。

    豐芷爵一詫,下一刻就看向了豐離。

    豐離面色無波,可是滿身散着孤寒。

    其他朝臣也不可避免的看向了豐離,都知道,在這大齊,豐氏子弟僅僅皇上與攝政王二人矣。

    “這、、、不妥吧。”豐芷爵覺得豐離肯定不會同意的。更況且,先將元郡主許配給他,又轉手嫁給了叔叔,實在不合適。

    “皇上,您是天子,您決不能涉險。”蘇學士這話讓人聽了不舒服,皇上涉險不行,其他人愛誰誰,危險不危險的他們纔不管呢。

    “這、、、”豐芷爵仍舊是拿不準主意,看着豐離,不知該怎麼說。

    就在此時,豐離的護衛將元郡主擡了出來。雖是用被子裹着,可仍舊露出半張臉來。

    額頭的血都流到了頭髮裡,隨着他們過來,朝臣都後退。順公公擋在皇上面前,生怕被傳染上。

    護衛擡着元郡主快速離開,他們走過的地面上,還有血滴滴在地上。

    衆多朝臣都看着那被擡走的人,唯獨司徒律在看着豐離。

    他可沒忘記上次在攝政王府,元郡主忽然倒地,豐離親自抱在懷裡關切的喚她元寶。可這次,怎麼連多看一眼都沒看?

    垂下眼簾,司徒律滿臉冷硬。

    承昭殿內,宮女太監們戴上手套蒙上紗巾,開始整理殿內所有的東西。聚集一處,打算一把火燒掉。

    衆位太醫也走了下來,在走出禁衛軍的包圍圈之前,也脫下身上的長袍手套紗巾等等,這些也要一把火燒了。

    摘掉紗巾,元初寒極力的忍住大笑,今兒這事兒太成功了。

    擡眼,往文武羣臣那邊看了一眼,卻發現好幾個人跪在地上。而小皇上也滿臉的憂愁之相,豐離則冷着臉,好像不太高興。

    這短短一會兒,怎麼了這是?

    豐芷爵下令徹底的灑掃承昭殿,隨後便與文武羣臣離開了。

    豐離則在臨走時未看元初寒一眼,好像真的遇到了什麼讓他極其不爽的事情了。

    誰知道到底怎麼了,元初寒也很好奇。

    回到太醫院,諸位太醫自行的給自己消毒,元初寒也像模像樣的用烈酒洗了洗手,一副爲元郡主可惜的模樣。

    香附離開皇宮了,元初寒的心也就徹底放下了,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這元郡主是不能進宮的。

    估摸着豐離也會藉此機會,要小皇上解除和她的婚約,畢竟元郡主這個模樣,根本不能嫁給皇上。

    甚爲開心,躺在軟榻上哼着小曲,她豈是一個開心了得。

    然而,她還沒開心一個時辰呢,太醫院就來了個看起來了不得的嬤嬤。

    指名找鄭太醫,太后要見她。

    太后!

    一聽這倆字兒,元初寒立即冷哼,見她?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麼。

    就是不想見,也得去,稍稍整理了一下,元初寒跟着那嬤嬤走了。

    小李子倒是想跟着,不過被那嬤嬤一個冷眼給瞪得停下了腳步。

    跟着嬤嬤走,進入後宮之後,嬤嬤趾高氣昂,來往的宮女太監都得躬身退到一邊去,可見這嬤嬤地位不低。

    必是太后的心腹,否則怎麼可能橫行於後宮當中。

    跟着走,元初寒也規規矩矩的,作爲太醫院的新人,她看起來很低調。

    不過這趾高氣昂的嬤嬤倒是也沒給她冷臉,元初寒是誰保送進的太醫院,她們都清楚的很。

    朝宮,太后所居住的地方。

    踏入,元初寒就瞧見了紫衣的大內侍衛,眼皮一跳,他們不是被豐離都給砍了麼?

    挨個的看了看,元初寒恍然,八成是梅震南又給送進來的。這些大內侍衛就是太后的爪牙,上一撥兒都被豐離砍了,他權利甚大,再給送進來幾個也算不上什麼事兒。

    宮殿豪華,大理石的地面明亮的都能倒映出人來。

    踏入宮殿,元初寒稍稍擡頭,眼前的陣仗倒是讓她小小的驚了一些。

    那坐在高位上一身杏黃頭戴鳳釵的人是太后,這她知道。她身邊還坐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同樣穿着華麗。樣貌屬一般,但眉眼之間那驕縱之氣卻是從骨子裡溢出來,這姑娘,不是一般人。

    下方左側,一個黑色長袍的人坐在那裡,長髮束在腦後,劍眉星目,卻面龐冷硬,載滿沙場之氣,不是司徒律是誰。

    跪下,“臣見過娘娘千歲,見過將軍大人,見過、、、”那個小姑娘,她不認識啊。

    “這是梅郡主,未來的皇后。”太后開口,給她解惑,態度倒是還好。

    “臣見過郡主。”這就是那個梅郡主啊,果然不是一般人。

    “行了,平身吧。聽說你是父親安排進入太醫院的,沒想到這麼年輕。”太后放下茶盞,兩隻手的無名指和小指上套着黃金的指套,長長地的尖端,一個用力就能戳進人的肉裡。

    站起身,元初寒眉眼彎彎的笑着,讓自己看起來很善良,“承蒙梅大人賞識,是臣的榮幸。”

    “既然是父親大人保送的,相信你也明白自己的立場。聽說今兒元郡主病發,是你單獨一人進去查看的。給哀家說說,元郡主的病到底怎麼樣。”居高臨下的盯着元初寒,她那雙眼睛咄咄逼人。

    元初寒點點頭,“回娘娘,元郡主臉上的紅瘡爆裂了大半,血水流了滿臉。牀單,被子,紗幔,還有臣的手,都沾上了。”擡了擡自己的手,太后立即皺眉。

    “你的意思是說,她沒救了。”梅郡主眉眼飛揚,看起來似乎很高興。

    “回郡主,是的。若是用好的醫藥,估計還能撐一年。”瞧她那高興的樣子,元初寒不禁暗暗腹誹,真是個狠毒的丫頭。

    “誰知道鄭王的女兒居然會得這種病,真是晦氣。如此一來,不能讓她住在宮裡了,便宜了豐離。”滿眼冷厲,太后毫不顧忌的當着元初寒的面說這些。

    梅郡主拍着太后的手,一邊道:“姑母,您別生氣,再氣壞了身子。那是元郡主沒福氣,也怪不得他人。只不過,侄女聽說,攝政王將人又接回自己府上了。既然病得那麼重,姑母您說會不會傳染給他?”

    太后也笑,“倒是希望老天開眼。”說話時有些咬牙切齒的。

    元初寒聽着,控制不住的撇嘴,不經意眼睛一轉,和司徒律的眼睛對在了一起。

    撇嘴的動作僵在那兒,元初寒隨即低頭,暗咒倒黴。

    “行了,你也下去吧。往後,再遇到這種事兒,記得立即向哀家稟報。”太后知道了想知道的,也就用不着元初寒了。

    鬆口氣,元初寒躬身後退,嘴裡念着臣告退,之後轉身快步離開。

    走出朝宮,她這才覺得輕鬆了些。梅家那兩個女人,不愧是一家人,都那麼狠毒。

    那個小丫頭纔多大啊,聽見有人生病要死了居然那麼開心。豐芷爵要娶她做皇后,也真是倒黴。

    踏着宮道,元初寒忍不住的搖頭嘆氣,自己何其幸運,最終逃過了這一劫。就算吃糠咽菜,也絕對要比在這深宮中好。

    正感嘆着,肩膀一緊,她嚇得一哆嗦,差點喊出聲。

    身後的人轉過來,司徒律視線如刀鋒般的盯着她驚愕的小臉兒,冷冷的吐出兩個字,“閉嘴。”

    立即閉上嘴,元初寒深呼吸,還以爲太后殺出來了呢!

    放下手,司徒律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她,“很不屑她們姑侄倆?”

    “啊?沒有沒有沒有,將軍大人可別血口噴人啊,卑職忠心耿耿,天地可鑑。”搖頭,堅決不承認。

    司徒律根本不信她的謊話,剛剛她那不屑撇嘴的樣子他可是看的清楚。

    “不屑可以留在沒人的時候做,當着他人面時,最好忍住。”涼涼的給予忠告,聽得元初寒挑眉睜大眼睛。

    “將軍大人,沒看出您還挺善良的。昨天在承昭殿,您還幫臣說話來着,謝了。”瞬間覺得這司徒律應該沒壞心眼,否則剛剛在朝宮他就戳穿她了。

    “沒人幫你說話,一切憑你本事。”雙手負後,司徒律舉步離開。

    正好一條路,元初寒幾步跟上去,一邊道:“不管怎樣,還是謝了。只是希望下次將軍大人別再這麼嚇我了,我膽子小的很,這宮裡陰氣又很盛。突然出現,很嚇人的。”

    掃了她一眼,司徒律沒什麼表情,“元郡主真的沒救了?”

    眨眨眼,她點頭,“是啊,真是可憐。”

    “這其中,就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司徒律忽然道。

    一詫,元初寒扭頭看着他,“將軍大人,您隨便一句話,可就會要了我的命啊。”

    司徒律轉頭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我以爲,你是攝政王的細作。”

    聞言,元初寒一口氣頂到喉嚨差點嗆着,“將軍大人,您誠心想害死我是麼?”停下腳步,她心跳加快,這廝都知道些什麼?

    司徒律也停下腳步,轉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雙眸如刀鋒,“不是麼?”

    “不是。”搖頭,極力否認。

    司徒律慢慢擡手,輕鬆的鉗住她的下巴,微微擡高,他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就算你是,我也會裝作不知道的。攝政王的目的,我都知道。你不過是給他的計劃繫了一個死扣兒,讓皇上沒有退路。”

    元初寒反倒糊塗了,他在說什麼呢。

    慢慢的鬆開她的下頜,司徒律的臉在陽光下仍舊那般冷硬,“雙面細作,很危險。時機到了,你就遠走高飛吧,否則,將來你會死無葬身之地。”話落,他轉身離開。

    盯着他的背影,元初寒不明所以,他到底在說什麼呢。

    豐離的目的?死扣兒?

    看來,他並不知道她就是元郡主,那就好,其他的,她也不想管。

    只不過,他說的也對,這皇宮太危險了,她確實得謹慎小心才行。

    當晚,元初寒沒去找豐離,反倒從景華門出宮,在走到街巷裡時,豐離的馬車已經等在那裡了。

    快步的鑽進馬車,之後一行隊伍快速離開,恍若從來沒出現過。

    馬車裡,元初寒靠着車壁,盯着那穩如泰山臉上還隱隱有些笑意的人,很好奇他怎麼看起來心情又好了?

    明明上午在承昭殿前看他很生氣似的,這眨眼間晚上就開心了?王爺大人的心,果然是難猜。

    “下午我被太后叫去了,她問我‘元郡主’的病情。還說,希望能傳染給你。”讓他開心,她就偏偏說這讓人生氣的。

    豐離卻神色未變,看着她,幽深的眼眸中,似乎有着千言萬語。

    “你不生氣?好吧,不生氣就算了。現在香附也出宮了,解除婚約的事情,怎麼樣了?”估摸着今天就會有朝臣提出來,畢竟香附那個慘樣他們都看見了。

    “已在進行當中,只差一個人答應某個條件了。”這個某人,不知說的是誰。

    元初寒眨眨眼,她怎麼會知道豐離說的是誰,看他那樣子,估計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唉,老頭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的。”他也不用愁白了頭髮了。

    豐離不語,他覺得鄭王未必會高興,因爲在告訴他皇上解除和元初寒婚約的同時,還會告訴他另外一件事兒。

    “那個人什麼時候能答應那個條件呢?”元初寒猜想,這個人或許是梅震南,因爲他很想得到鄭王手裡的東西啊。

    豐離薄脣微揚,“明天早朝。”

    “哇,時辰都這麼精準,王爺大人果然胸有成竹。小女子在這裡,先謝謝了。”像模像樣的拱手,元初寒笑得眉眼彎彎。她的開心,可不是一星半點兒,而是相當開心。

    豐離臉上的笑,很明顯,他還從來沒有這般明顯表達情緒的時候。

    看的元初寒也是唏噓不已,笑得真好看。長得好就是了不得,單單笑一下,就能迷倒一大片。

    美色這個詞,不止是形容女人的,形容王爺大人,也絕對到位。

    馬車進入王府,元初寒先一步的跳下去。

    爲了表達自己的謝意,她站在車轅下,待得豐離走出來時,她擡手,“王爺大人,您小心。”雖是刻意狗腿,不過卻也真誠。

    豐離站在車轅上垂眸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氤氳着笑意,抓住她的手,讓她有表現的機會。

    扶着他走下來,元初寒笑眯眯的告別,“王爺大人,晚安。”

    豐離不語,只是看着她,臉龐柔和。

    不管他,元初寒轉身離開,背影寫滿了開心。

    回到小樓,元初寒一把抱住迎面走過來的香附,“香附,我的好香附,謝謝你這段時間爲我受的苦。這苦頭馬上就過去了,明天,我就是自由人了。”緊緊抱住,抱得香附幾近窒息。

    文術站在一邊不知所謂,不解今兒元初寒爲啥這麼高興。

    終於鬆開香附,元初寒轉身大力的拍了拍文術的肩膀,“小子,也謝謝你了,咱們沒白相識一場。”

    文術呵呵笑,“小姐言重了。”

    香附臉上的紅瘡已經消失了,只是皮膚層裂開過,她的下巴和腦門兒還有些腫,“小姐,您到底怎麼了?”

    “香附,多虧了你。今兒你一番表演,我和皇上的婚約要解除了。明天,估計就能昭告天下了。”抓着香附的手,元初寒笑得幾乎流眼淚。

    “真的?太好了。”香附和文術立即滿臉驚喜,太好了。

    “今晚咱們三個好好慶祝一下,爲了這件事你們一直跟我提心吊膽的。得喝幾杯,慶祝我終於得自由身。也慶祝你們,終於不用整日惶惶不安了。”抓住他們倆的手,從郴州到帝都,他們倆一直陪着她。明天,就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之日。

    文術重重點頭,“小的這就去將酒菜拿來。”

    “小姐,太好了。您不用嫁給皇上了,老爺也會很開心的。”爲了元初寒,鄭王不知愁白了多少頭髮。

    “是啊,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長嘆口氣,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愁這個事情。終於,徹底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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