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琴之聲響徹中原大地後的四十餘年間，人間稱不上有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只是一個暴君換成九個仁王，百姓得以過上好日子，說不定再過幾十年，九王的接替者昏庸無能，又會再次釀造出內憂外患的境地。

備受期待的機關術，由於智力門檻實在是太高了，非但未能擴展開去，成爲百姓便於使用的工具，反倒有式微之兆，當代可謂機關術達人的僅荊天明一個。

與機關術相反，以萊爾所編撰的《基礎法術書》爲源頭，凡人在法術修行上的進展喜人，荊天明和高月率先成功習得長生治療術，接着是焱妃、甘羅、曉夢、逍遙子，他們的成功讓“仙人”從杜撰的謠言轉變爲客觀存在的事物。

當然，肉體上的長生不代表不會於戰鬥中敗亡，成爲仙人的他們自然不會忘記修習感知類法術，免不得與欺凌凡人的妖族爆發戰鬥，能夠活多久還是未知數。

而過去這四十餘年，還有一個人同樣獲得了成長——

“其實我想說你們倆很久了，明明就沒練出新技能，一年到頭總是在比武，不覺得膩嗎？”萊爾久違地約了場三人混戰，可開戰前的腔調就像是打算一打二。

“……你廢話總是這麼多。”重樓雙臂上的腕刃彈出，即便雙方至今已交戰超過五百次，他的戰意仍舊無比高漲。

飛蓬拔出照膽神劍，倒是領會了萊爾的潛臺詞：“也就是說，你研發出了全新的法術？”

“就是這麼一回事。”萊爾雙掌分別生成一個引力球體，再壓縮成高密度重力子晶體，“這法術不見得對你們倆有用，而確認這一點正是此戰的意義所在。”

既然萊爾說得這麼明白，重樓和飛蓬不再墨跡，同時啓動夾擊萊爾。

重樓的腕刃直奔心臟。

飛蓬的長劍橫掃腰部。

——然後。

“唔？！”

“這個是……！？”

重樓和飛蓬胸膛處分別扎入一顆紫色晶體，促使身體以其爲中心進行坍縮，饒是兩人第一時間察覺到這晶體無法用手接觸拔除、只能破咒解除的性質，仍然免不得口噴鮮血、胸口多了個駭人的血洞。

神族和魔族均爲半靈體半肉體類型的生物，死後屍體會化成光點消失那種。而重力子攻擊爲純物理攻擊，效果是有的，只是傷勢遠不如表面上嚴重，大概跟凡人全速奔跑時摔跟頭時所受的傷差不多。

但這已經足夠駭人聽聞了，堂堂魔界至尊和第一神將一個照面就被打傷，尤其兩人還是戰時狀態，不是遭到暗算陰溝裡翻船的情況。

“……剛纔發生了什麼？”

“高速移動？不對。”

兩人轉過身，看向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不遠處的浮空島上，正把玩着一面鏡子的萊爾。

萊爾頭也不回道：“稍等一下，這是我提前設置的記錄影像的器具，我要仔細檢查法術範圍外的第三觀測者所看到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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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辦法，比起繼續戰個痛快，兩人更希望得到答案，只能收起武器，先修復自己的身體，靜待萊爾結束他的學者模式。

足足過去了一刻鐘，萊爾才放下鏡子：“呵~真是個比想象中有趣得多的結果，所以我才無法停止探索世界的真相……那麼，該從哪裡開始呢？”

“從崑崙鏡開始。”重樓斬釘截鐵道。

他和飛蓬都知道萊爾在這四十多年來一直在研究十大上古神器，又以崑崙鏡、昊天塔、盤古斧爲重點，而剛纔那一下怎麼想都最可能跟崑崙鏡有關。

“研究過程略過，以你們的肌肉腦肯定理解不了的。”其實重樓和飛蓬在法術上的造詣一點都不差，只是給人以莽夫的刻板印象，“崑崙鏡既可以帶着使用者回到過去，又可以帶着使用者前往未來，裡面蘊含着無比高深的與時間相關的法術……而我最近，總算是捉到那稍縱即逝的靈感，稍微領悟了一丁點時間法則。”

萊爾具有特殊天賦而從來不缺‘靈光一閃’，卻在擔任精靈王時研究某陰沉女驅魔師的時間法器一千年而無所得，直至研究崑崙鏡時纔有收穫，證明了該領域的門檻有多高。

“時間加速、時間減速、時間停止、時間回溯、時間跳躍，正統的時間法術大概是這些。”不正統的時間法術也是存在的，但那不是萊爾這剛入門的菜鳥能接觸的範疇，“它們是我未來的努力方向，我目前能施展的時間法術僅有一招。”

動態的球形法陣向外擴散，擴散速度異常的快，如果沒有點到點瞬移或高速移動能力，一般很難躲過去。

不過，這一次該法陣沒有罩住重樓和飛蓬，在中途萊爾便解除術式了。

“唔？！”兩人同時察覺到什麼。

萊爾笑道：“哦~？你們已經發現剛纔的法陣的擴散是‘時快時慢’的嗎？”

雖然全程都比萊爾平常展開復雜術式的速度快很多，然而在此高速中仍然是‘時快時慢’的。

“怎麼一回事？”重樓催促道。

萊爾吐了吐舌頭，因爲是個僞娘，還挺可愛的，雖然在男性看來可能會犯惡心：“我目前無法精準的控制時間，只能瞎逼進行干涉……如果要給這一招命名，大概該叫‘時間紊亂領域’？”

飛蓬緩緩搖了搖頭，質疑道：“……聽上去是個很危險的法術。”

“命名問題罷了，實際上只是一個標準的領域類法術。”萊爾收起鏡子，朝兩人勾了勾手指，“不過，對還沒有學會‘永續領域’、只是一個生活在盤古所開闢的世界中的寄生蟲的你們而言，這確實是找很危險的法術。”

“…………”

“…………”

兩人默默拔出武器，爆發出體內真正的力量，形態因而發生改變。

這份力量，本來不該用在朋友間的‘比試’中，然而作爲戰士的他們，不願意毫無反抗地接受屈辱的大敗。

“本大爺之前受了這麼多氣，不趁你們沒學會【永續領域】之前把仇報了！怎麼對得起自己！”

順帶一提，重樓和飛蓬花了二十餘年開闢了屬於自己的永續領域，之後的比武萊爾又落在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