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我嗎？”曉夢很難接受這個評價。

在萊爾冒出來之前，她追求的是虛無縹緲的天人合一境界，在萊爾冒出來之後，她覺得可以追求實實在在的與天地同壽的境界。

即便她天賦絕倫，年僅18歲便當上道家天宗掌門，也沒有立下軒轅黃帝級別的功績而成神的自信，目標暫定是成仙，反正從沒想過會被評價成與魔相似。

萊爾遙遙擺手，出言安慰道：“放心，就跟凡人腦補出仙人一樣，魔族也跟你們的想象有所出入。”

道心不穩的曉夢聞言鬆了一口氣，快速運功調息後問道：“請大人指點。”

“魔界裡的魔族可分三類：其一是大腦發育不完全的雜毛魔族，你將它們當成升級版的兇禽猛獸就可以了；其二是由惡念而生或因惡念而入魔者，卑鄙無恥、無惡不作，但實力上不了檯面；其三是魔界真正的統治者，無思無想無慾求、無生無死無秩序、隨心所欲、強者爲尊，很難界定它們的善惡，其中一部分甚至比神族更講情義。”萊爾眼皮半闔，看向眼神清冷的曉夢，幽幽道，“順帶一提，‘無情武道’屬於第三類魔族中比較常見的理念。”

重樓就是典型例子，雖然他未來也有墮入愛河的可能，但從上古至今，他都是個對男女情愛表示不屑的武癡。

“……！”曉夢不可能輕易放棄多年來修行中得出的感悟，對第三類魔族的作風頗有認同感，但再怎麼說也不會當衆表達對魔的嚮往。

她的做法十分恰當，因爲還有下文：“第三類魔不在乎生死，也不會在乎殺戮，假若沒有神界牽制魔界，假若沒有辟邪一族鎮守魔界與人界的通道，它們早把你們的祖宗全殺光了。”

“什——！？”萊爾的話語，像一桶冰水般澆滅曉夢心中剛騰昇起的火焰。

當自己是百年一遇的天才時，可以冷着臉大殺特殺，當自己是大魔一根手指頭都能碾死的凡人時，做不到平和氣和地等死。

說到底，曉夢高的是武學修爲，她自詡的無情武道並沒有太堅定，執拗於與人宗的勝負、芳心落在章邯身上、稍微被人冒犯立刻下毒手，只是她缺乏自知之明而已。

“但正如人類對待牲畜的做法，”萊爾搖着頭道，“站在它們的立場上，屠戮人類的行爲無法說是‘惡’，因此我對掌門姑娘你的‘道’沒有任何意見……嗯，僅限我個人。”

地府可是會有意見的，曉夢至今已無緣無故地殺害多人，按照此行事方式，除非其在世時立下奇功將功補過，否則死後可有她好受的，地府標準的十八層地獄套餐都滿足不了她。

“…………”萊爾最後的立場聲明未能讓曉夢心情變好，年輕的天宗掌門沉吟良久，拋出最後一個問題，“敢問萊爾大人，天宗的出世之道與人宗的入世之道，您更青睞於何種？”

“毫無疑問，人宗。”萊爾回答得斬釘截鐵，不等曉夢提出質疑便解釋道，“我最初不是說過了嗎？每一次生死之間的人生是有意義的。你覺得一生可以用【某人，一直在深山裡修煉，百歲時壽終正寢】概括的傢伙的人生有什麼意義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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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論道可以論個幾天幾夜，大部分情況下誰都說服不了對方，然而學術請教要簡短得多，並非上位者的見解是唯一正確的答案，而是因爲不管內心認不認可上位者的論調，下位者都不會當場鐵頭擡槓。

先是道家天宗掌門曉夢，接着是陰陽家護法星魂，再是大秦相國李斯，三人均提出各自擅長領域的問題，而萊爾也給出像模像樣的答案，沒有丟了“東皇鍾”的光偉名頭。

終於，輪到明面上現場地位最高的凡人上場——

“請問凡人要如何才能長生不老？”公子扶蘇提出一個極其庸俗的問題。

只不過，這個庸俗的問題不是爲自己而提的，而是爲留在咸陽日理萬機的嬴政而提。

某種意義上，這還是個關乎百姓命運的大問題，看看碼頭上剝削百姓血汗而打造的‘蜃樓’，這只是嬴政追求長生不老的其中一個嘗試。

“哼~”萊爾打量了下扶蘇，因天賦-靈魂感知而對仁厚的扶蘇初始印象還不錯，答案也隨之變得豐滿，“我可以保證，利用崆峒印和神農鼎的力量肯定可以做到……但看樣子，你想要知道的是‘修行成仙’和‘長生不老藥’這兩條路吧？”

扶蘇叩首不言，如今十大上古神器爭奪之激烈，沒有任何一個勢力有笑到最後的自信，包括明面上勢力最龐大的嬴政勢力。

該考慮其他備選途徑了。

萊爾回答道：“首先，目前人界無‘仙人’，蓬萊島上就我和小衣兩個人居住，還有一個沉睡中的盤古。”

“盤古？？？”現場所有人傻了眼。

沒有爲盤古解說的打算，萊爾扭頭看向貴賓席上的高手們：“但通過修煉成爲凡人口中的‘仙人’，其實是可行的，而且這裡就有不少人可以做到這一點。”

“？！”星魂、月神、曉夢、伏念先後意識到萊爾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小下。

萊爾遺憾地搖搖頭：“只可惜，你們自身的靈力和聚集的天地元氣都合格了，卻不去鑽研高精度的治療法術，只知道把力量附在劍上砍人，頂天了砍出劍氣……真是浪費天賦。”

“…………”高手們剛知道自己距離長生不老原來並不遠。

“然後，蓬萊島上沒有仙人，自然不會有長生不老藥，話說回來我也挺好奇你們打算拿什麼跟仙人換長生不老藥的~”此話一出，雲中君-徐福臉色黑如墨，要不是得到神農鼎後他還有應用價值，他早跑路了，還等嬴政找他算賬嗎。

扶蘇心中暗恨，大秦如今的局面絕對有建造‘蜃樓’和‘兵馬俑’的一份責任，可此時也只能先暫時擱置：“那傳說中的服用後能長生不老的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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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天材地寶是有的哦，只不過好東西全被神界壟斷了。”萊爾回頭朝少司命打下手勢，少司命立刻上前從空間口袋上拿出一個蟠桃，交到萊爾手上，“只剩下這種吃了增壽十來年的低級貨。”

“這……！”扶蘇覺得自己拿‘低級貨’回去就能交差了！

“不給你哦~”萊爾提前打斷扶蘇的發言，“因爲~我對嬴政觀感不怎麼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