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長空打開車門下了車，站在車子旁邊等待着，果然，來的正是劉月華。

此刻再見到劉月華，他心裡竟然會莫明其妙地跳動，也許，是因爲他馬上就要以真面目去面對龍碧嫺了吧。他有些無力去想像死後重生再跟龍碧嫺直面相對的悲傷，她會對他說什麼呢？

“月華，這裡，你來了啊？”司馬長空向劉月華招手叫道。

劉月華微微一怔，走近了過來，問道：“怎麼，這是你的車嗎？”

司馬長空笑了，搖着頭說：“我哪來的錢啊，這是我朋友的，她送我們過去。對了，碧嫺現在在哪裡等我們呢？”

劉月華反問道：“你還記得以前我們三個最喜歡去的地方吧？她在那裡等我們。”

“你說的是城鄉冰室嗎？”

劉月華點了點頭。

司馬長空暗暗地嘆息了一下，似乎諸多的往事都一下子涌上了心頭，沉重得讓他又一次心碎了。她爲什麼還要回來呢？如此相見，倒真的不如遙遠的懷念的好。假如，她真的愛我，不管她曾經怎麼對我，我都願意再去挽回，可是她心裡沒有我，又該如何再面對她呢？

我用雙習的身份透露了我司馬長空還活着的消息，她又會回來怎麼面對我呢？

費玉晴跟劉月華相互打了聲招呼，費玉晴便開動了車子，讓劉月華指路。

劉月華細看費玉晴，已知道她是個富家小姐，再一看開着的這輛車，那也是幾十萬的價位，心裡暗想司馬長空怎麼會交上這種級別的朋友呢，他都在幹些什麼了？這費玉晴不僅富態，更是年輕漂亮，她怎麼會和司馬長空成爲朋友呢？

她又看轉頭看司馬長空，這一細看才發覺，司馬長空已不知比從前帥氣了多少倍，身板兒也明顯地硬朗了很多，還有他整個人身體都透出一種無形的魅力，令得她都有些臉紅起來。看起來，這司馬長空似乎已經有了什麼成績了，因爲他那眉宇之間，早已不是往昔那種單純的憂鬱神傷，而是一種隱隱的強者的傲氣含於其中了。

“是這裡的城鄉冰室吧？”忽然費玉晴問道。

劉月華往窗外一瞧，連忙說；“嗯，是的，就是這裡。”

費玉晴將車子靠邊停了下來，劉月華說：“好了，我姐就在裡面，我們一起進去吧！”

費玉晴笑了笑說道：“我還是不去了，你也別去，讓長空一個人進去吧，人家可是有話要說的，我們去了反而不好。”

劉月華一怔，但很快反應過來了，笑了笑，輕輕拍着司馬長空的肩膀道：“那你自己進去吧，好好把握，說不定還有挽回的餘地。”

司馬長空悽苦地一笑，再輕嘆一聲，夢遊般地往冰室走去。

司馬長空一步一步地向前邁着，他又從來沒有感覺過腳步是如此地沉重，每一步的邁出，他的心便多一分緊張。她會跟我說些什麼呢？她是否會責怪我還活着卻沒有告訴她嗎？她又將會如何跟我說起她的現狀？

帶着這一連串的疑問，司馬長空緩緩地步入冰室，他不敢擡眼四處張望，此刻的他，真的有一種害怕看到龍碧嫺的感覺。

可是，就算他把頭低得更低，就算他再不敢擡眼瞧裡面的人，還是有人呼叫了他的名字。那個聲音熟悉而遙遠，曾經溫馨而今卻令他黯然神傷。

“司馬長空，這裡這裡！”那個聲音這般叫着他。

司馬長空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才擡眼看去，果然見到了那張他想見卻又不敢見的臉。龍碧嫺，正向着他招手。

他淡然地一笑，剎那間卻又完全地鎮靜了下來，挺起胸膛緩步走了過去。

“長空，來，請坐吧！老闆。再來一杯冰奶！”龍碧嫺招呼着。

司馬長空像要上刀山下火海般的心情走過去坐在了龍碧嫺的對面，卻不敢正眼看她，只是目光遊移不定地問道：“你什麼時候回這邊來的？過得還好嗎？”

“嗯，我今天剛到，特地來找你的。”龍碧嫺對於後一個問題避而不答。

司馬長空輕輕一笑：“爲什麼，你爲什麼會想到找我呢？”

“我知道，對於你的事我感到很慚愧，是我沒有盡到我應該盡的責任，還好你沒事，我現在是特地來向你表示謙意的。”

司馬長空長嘆一聲，笑着搖了搖頭說：“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沒有怪你，我只是……只是真的不知道你還會來找我，找我只是爲了要道謙嗎？”

“是的，但是除了道歉以外，我也還希望能夠幫你一點什麼。長空，我真的是無心傷害你，真的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抗拒不了命運，我知道我選擇的生活也是犧牲了你，我也真的非常的覺得良心不安，只是我也是有苦衷的，我的家庭很困難，我真的需要一個可以給我物質的男人來幫我走出困境……”龍碧嫺真個像倒苦水一般地說個沒完。

司馬長空伸一擺，搖了搖頭，笑道：“行了，你不必擔心，我真的沒有半點責怪你的心，請相信我。你也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你選擇什麼樣的生活都是你的自由，我並沒有權利去阻止你或者責怪你啊！”

“可是，你爲了救我而受傷……”

“呵呵……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司馬長空笑得很爽朗，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現在感覺忽然可以平平靜靜地面對龍碧嫺了。

龍碧嫺也忽然發覺眼前的司馬長空似乎已經很陌生很陌生了，他的臉孔竟然變得無比地俊朗，雙目亦如星月般地明亮，剛毅的脣角尤其地讓人心動，他的頭髮已長到了肩膀上了，可是卻絲絲縷縷整齊地翻過雙耳之後去了，給了他一種飄逸的姿態。還有他的身材似乎也高大了很多。他整個兒都有着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除了那依然凝聚在眉間的淡淡憂鬱還是那麼地熟悉之外，他真的完全像變成了另一個人一樣。

“你……你真的不怪我嗎？”龍碧嫺首次在司馬長空面前有一種弱勢的感覺。曾經，這個男人把她當成神一樣的捧着愛着，所以她覺得自己無論做什麼都無所顧忌，隨便施捨一點柔情給他就感覺自己是大發慈悲了。可是現在，她才發覺這個男人她還遠遠的不瞭解，這個男人的心她也從來沒有去品讀過，儘管這個男人曾經把心剖在她的面前，她除了有一種征服的自豪感以外，並沒有真正去看清他的心。而現在，這個男人顯然已經不再是從前的他，也不再那樣將心扉向她敞開，她第一次感覺到對他的陌生了。

司馬長空喝了一口冷飲，爽朗地一笑，平靜地說：“真的沒有，感情的事沒有誰對誰錯，只有誰珍惜誰不珍惜而已。我無法給你所需要的，自然也就沒有福氣擁有你，也應該放手讓你去選擇你所愛的人，所需要的生活，不是嗎？”

“你真的是個好人，可惜我也是沒有福氣珍惜你。”

司馬長空輕嘆一聲，笑道：“你又何必這麼說呢，其實我已經明白你心裡沒有我，這麼說也只是安慰我罷了。你的心意我明白的，只是，你真的不用這麼說，我已經輸給了你，就是輸了。”

龍碧嫺略略有些緊張地說：“長空，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其實我也是真的在乎過你的，只是我太自私太貪心了，所以纔會傷害到你，也失去了你。”

司馬長空沉默了一會兒，平平靜靜地問：“你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在乎過我嗎？”

“嗯！是的！不然，我也不會跟你異地戀四年，我早就跟別人了。”

司馬長空又是仰天一嘆，忽然悽苦地笑道：“其實，我已經知道了你早在和我分開兩地的第一年裡，就已經有了別人……”

龍碧嫺身子不由一顫，支吾着問：“你……你爲什麼這麼說？”

司馬長空此刻卻有明亮的目光注視着她的臉，緩緩地說道：“你曾經給我用過你的QQ，我在你的電子信箱裡看到了他寫給你的信，還有他寄給你的節日賀卡……”

龍碧嫺面色開始發青，聽司馬長空這麼說，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可是他一直沒有跟她提起她有過別人，顯然司馬長空是一直默默地自己忍受着。司馬長空對她的真心她是無論如何都是無法否定的，看來，自己對他的傷害遠遠地超出了她自己的料想。

“如果我告訴你，我不僅只有那一個，後來我還有了很多個，你信嗎？”龍碧嫺忽然覺得向他坦誠心裡會感覺好受一些。

司馬長空擺了擺手，又搖了搖頭說：“信與不信，有與沒有，其實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不是嗎？情已不在，責備亦不在。”他原以爲面對龍碧嫺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可是此刻，他自己也很奇怪，原來是可以挺起胸脯正視着她的。也許是因爲他已經明瞭她心裡沒有過他，她更毫不憐惜地背棄了他，面對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又還有什麼可以緊張的呢？

“可以告訴我你現在過得怎麼樣嗎？”司馬長空接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