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東西下樓的時候，我正低着頭走路，不期然前面突然出現一個人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擡頭一看，居然是好久不見的林蔚然。
林蔚然看到我臉色也不似以往那樣得意洋洋，反倒是多了幾分深沉。
不過我對她依舊還是避之不及，她跟陸懷南的事我早有所耳聞，兩人現在雖然鬧掰了，但我並沒有覺得有多高興或者痛快，更不想對她冷嘲熱諷什麼。
落井下石這種事，我向來痛恨，痛恨別人這樣對我，也從不屑於去對別人如此。
而且我跟她向來沒什麼能心平氣和好好談的話題，就算是遇到了，沉默不語擦身而過纔是真理。
“這麼巧，好久不見了。”我靜默着不說話，還是她先開口說了句。
要說林蔚然真是變了很多，這一次居然沒開口就對我趾高氣揚的，語氣和神情都平和許多。
我也不是那種明着撕破臉面的人，見狀也就答了句：“是啊，好久不見。”
“有時間聊聊嗎？”林蔚然看了眼我手中的東西，輕聲問道。
我下意識的還是拒絕：“這次還是算了，我還有點事，需要早點回去了。”
她聞言也沒有勉強，只是淡淡笑道：“何時暖，以前我對你的敵意很深，做的事也有些過分，希望你別太介意。”
我搖搖頭，平靜地答道：“不會，如果整日爲了這些事傷懷的話，那我自己的生活也不用繼續了。”
“嗯，你看起來就是那種豁達的，不然的話不會對我的所作所爲那麼容忍。陸懷南說的對，我比不上你，跟你差遠了。”林蔚然說這些的時候目光有些悠遠，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但她這話讓我聽來真是惶恐，他們兩個吵架的時候幹嘛要帶上我，陸懷南這不是誠心刺激林蔚然，讓她恨我嗎？
我想了想之後說道：“什麼差遠了。要是真這樣的話，當初他就不會因爲你跟我離婚了。”
林蔚然這次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真的不知道他爲什麼要跟你離婚？”
這話說的，我跟他離婚的理由就站在我面前呢，還需要知道些什麼。
“哈哈，原來是這樣。陸懷南啊，也是個死心眼的。他不願意跟你說的事，真的一點風聲都沒讓你聽到。”
“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皺着眉看向她。
林蔚然卻像是賣起了關子：“我不告訴你，你要是真想知道，可以自己去問他。”
我聞言真的一點想知道的念頭也沒了，說到好奇心，那東西我大概很久之前就已經沒了。向來都是別人說什麼我就聽着，不說我也不去追問。
世事那麼多，如果要一件件弄清楚的話根本不可能，我也懶得花費那個心力。
離開這裡之前，林蔚然看着我，神色不明地最後說了句：“他當初其實是真心喜歡過我的，因爲覺得我跟某個人很像。”
“你不就是他的初戀嗎？難道他還對別的女人念念不忘？”我輕皺着眉頭問了句。
林蔚然又是意味深長地搖搖頭：“誰知道呢，說不定我也不認識。不過我離開陸懷南拿到了足夠的補償，也痛快地出了口氣，所以別聽外面的風言風語，我跟他算是好聚好散。”
我想起自己那天價的“分手費”，也就不懷疑她話語的真假了：“陸懷南對女人是挺大方的。”
“對所有女人大方，不代表都是真心。”
“他那樣的人，有真心嗎？”我雖然這麼問了，但是答案卻是比誰都清楚。
“不一定吧，反正我沒見過，不知道你有沒有機會。”
我怎麼可能還有機會？
還沒等我說完，林蔚然已經先行轉身，款款離開了這裡。
我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等到瞧見她挽上一個中年男人的胳膊相攜離去之後，才慢慢收回目光。
遇見林蔚然，又聽她說了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話，對我來說基本沒什麼影響。
反正不管她現在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對她有任何的改觀和善意。
至於陸懷南……算了吧，那跟我更沒什麼關係了。
回到家裡之後，我從便利袋裡找出幾樣青菜和水果，準備做點沙拉填填肚子。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特別喜歡吃些酸酸甜甜的東西。
等到我做好吃到一半突然反酸去洗手間吐掉的時候，我站直身體看着鏡中臉色發白的自己，頓時沒了主意。
……
南城市立醫院。
婦產科外有很多人在椅子上坐着，很多都是丈夫陪着妻子一起，等候的時候說說笑笑的氣氛很好。
我手心裡捏着排號的紙條，腹部隱隱不適的同時，心裡也沉涼的厲害。
我用雙手掩住臉頰，在迎接最壞結果的同時，我已經開始盤算起未來的打算。
真要是那種結果，我該怎麼辦。
等了將近兩個小時，擴音器裡終於叫到我的號碼，我慢慢僵着身體起身，接着走向醫生的診室。
醫生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看着很和藹可親，問了一下我的症狀之後，她便讓我先去做一下檢查，等看到結果她再跟我細談。
遞送檢驗樣本之後，在等待結果的這段時間，幾乎是我畢生最難熬的時刻。
我一邊很害怕，憂心如焚，另一邊卻還存着一絲半點的期待。
期待着，或許我前半生的遺憾，能在現在這樣的時刻彌補回來嗎？
那個我一直求也求不來的寶寶，真的會在這樣不合時宜的時刻到來嗎？
如果他來了，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
拿着出來的結果重新回到診室時，裡面正好有一個懷孕幾個月的準媽媽在做檢查。
我透過玻璃看到儀器裡模糊成一團的東西時，眼淚頓時忍不住流了下來，同時捏緊了手上的化驗單。
我想，要是我的懷裡能抱着一個小小軟軟的糰子，我會像這世界上所有的母親一樣，給她最好的愛，給她自己的所有。
然後等到某一天，她會反過來牽着我的手，甜甜地笑着叫我一聲——
“媽媽。”
【第五更完~~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