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知道自己錯了,此刻的我也是不願意承認的,反正也沒人規定錯了必須得道歉,而且我對他也沒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只是小小的誤會了一下而已,他不會那麼小氣記恨我吧。
哈哈哈,哈哈,哈。
最終我還是被自己實誠的品質給打敗了,就算是不用說抱歉,我也象徵性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那是我誤會了,不好意思啊。”
霍成澤聽完沒取笑我,我甚至覺得他周身的冷意愈發濃烈了些。
難道是我道歉的語氣不夠懇切?
我一邊暗暗腹誹着他的不留情,一邊已經有些不情願的開口:“我是真的覺得不好意思,你別怪我了,行嗎?”
霍成澤這下子突然放開了對我的桎梏,讓我周身的壓迫也瞬間解除。
我心裡應該覺得高興的,但是在不經意間又生出幾分失落。
矛盾的女人,猜不透的女人,我真是被自己給打敗了。
“這麼晚了,那我就回家了。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看他一身的家居裝扮,肯定是在家又趕了過來。
由此我心裡的歉疚更甚了,勞人出駕,剛纔我還不知好歹地罵了他一通,霍成澤不訓我一頓都算是好的。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真的沒有表現出分毫的不滿,只是靜默。
見此情景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反正先走再說吧,我還因爲剛纔的事後怕着呢,腿也都是軟的。
我剛一走,方纔還靜默不語的某人便伸出拉住了我的手腕。
“……霍老闆,咱能把話痛快說完嗎?”我嘗試着建議了一句。
霍成澤還不說話。
“……不說話我真的要回去了。”我再次提醒他。
這下他終於出聲了,同時還似是無奈地輕嘆道:“你這個樣子,看起來並不需要我。”
我聞言怔住,略略思索了一會兒之後,我回答:“不是不需要,是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只能靠自己。”
剛纔那種情況對我來說並不算最兇險的時候,以前跟着陸懷南下工地,更可怕的事我都遇到過,這次真的不算什麼。
我之所以會覺得如此不適應,也是因爲長久沒遇見這種事了。
“其實你能趕過來,我真的覺得很感激,也很感動。剛纔在我樓頂的時候,有一瞬間甚至在想,如果我就這麼掉下去,明天要是被人發現了你會不會覺得很心痛,看到我的模樣之後會不會覺得很醜。霍成澤,其實我挺在意你對我的看法的,我怕你會覺得我不好,又怕你對我放不下,這麼矛盾的我,我自己也沒辦法。”
霍成澤聽完手上的力道緊了緊。
我並不怕他誤會,因爲我還有些話沒說完。
“不過挺過這一切之後,我發現自己的那些想法真的很可笑。就像現在,我可以安安全全站在這裡,已經覺得是上天的恩賜。對上天的祈求不能太過貪心,一次只能求得一樣。跟我的身家性命比起來,所謂愛情,就真的變得不那麼重要了。所以……”
“所以,你決定一切靠自己,並不依賴任何人。”他替我說完剩下的話。
我點點頭:“對,就是這樣。其實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當沒人能靠得住時,我們能指望的也只有自己。”
把話說得這麼清楚之後,霍成澤也終於對我放了手。
這一下子,我都有種錯覺,他像是要永遠放開了。
我遇到危險的時候他不在我身邊,不是他不想,是沒來得及。
這世上真的有太多的來不及,有的無關緊要,有的就是生死關頭。
我其實並不看重那些,但如果將其作爲真正離開他的手段,我也不排斥去這樣做。
反正跟他有關的事我是不想再去管了,那些喜歡他的女人,我也希望永遠不要再找到我的頭上。
我曾經跟霍成澤在一起過,這件事對我來說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如果我們能有一個好結果的話,那所有的風險我自然願意去承擔,可現在他擺明要成爲別人的丈夫了,那我還傻乎乎地湊上去幹什麼,還嫌自己的麻煩不夠多嗎?
我此時看不出清楚他的臉,不過能大概想象出他的表情,應該不太好,擰着眉頭,目光也很沉。
我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
嘴上說着再殘忍的話,眼裡和臉上的神情是藏不住的。
也由此,我很慶幸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不至於讓他看到我驀然紅了的眼眶。
“霍成澤,我真的走了。之前說的再見不作數,這一回我再重新說一次。”我故意讓聲音輕快一些,“你回英國之前記得把這邊的麻煩處理好,說實話我今天真的是要被嚇死了。如果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不管是不是你的本意,我都會算在你頭上的。真的,說話算數。”
霍成澤意料之中的沒應答。
惜字如金的男人,不讓你說的時候說個不停,真要等你說句話了,怎麼也等不來。
不過這也無所謂了,不管他說不說話,亦或者說什麼,我的決定都不會改變。
之前不會,之後也不會。
一條路走到黑。
很久以前不知道有誰形容過我這樣的固執,我聽完一笑置之,心裡卻是很贊同。
因爲不管我所決定的是對是錯,除非有堵牆把我給攔住,不然的話我是決計不會改變行進的路線,那對我來說比讓我停住還要難受。
固執的女人,深沉的男人,想想也是挺配的。
但是決定能否相攜走下去的標準不僅僅是相配,還有一份屬於命定的緣分。
有時候我想,我跟霍成澤,大抵就是缺了那麼點緣分。
能相遇,難相守。
……
乘坐出租車回家的路上,我靠在後座的車背上,心裡想着的不可避免還是霍成澤。
在跟他分別之前,我什麼絕情狠心的話都說盡了,不過就是漏了幾句沒告訴他。
其實,我在最害怕的瞬間,想起的人只有他一個,渴望着能來救我的人也只有他。
還有,他最終出現的時候,我其實很想扎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來着。
他的出現,不是可有可無,也不是來的太遲。
那一瞬間,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只覺得天地都有了亮色。
滿心只剩下安心和釋懷。
【待會兒還有第五更~~大概在十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