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穆天野的父親沒有向任何人說過，可是知子若若父，穆爺爺數次看到他一個人在房間裡握着與妻子的合影流眼淚，他知道，兒子是因爲愛，才故意把兒媳婦從家裡推出來。

當時，這個家裡一個是有可能一輩子癱在牀上的孩子，還有一個老邁的父親……穆斯年哪裡忍心，將這麼一個爛攤子留給妻子？

這些話，他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包括楚馨年，直到今天，他才終於把所有的一切講給孫子聽，就是想要讓他明白，他有一個愛他的爸爸也有一個愛他的媽媽，只是造化弄人，他們一家人才不得不分開。

老人家端起杯子啜了一口酒，輕輕將酒杯放到桌上。

“這麼多年，秦兆陽一直照顧着你媽媽，人老了找個伴不容易，就算你不能接受他，也別爲難你媽媽，這應該也是你爸的心願。你懂嗎？”

穆天野沒出聲，端過酒杯來將裡面的酒水一口灌進喉嚨，好一會兒才從乾啞的喉嚨裡擠出一聲輕應。

“恩！”

穆爺爺沒有去看自家孫子，只是輕輕開口。

“時候不早了，小菲還在等你呢，回去陪她吧！”

“您也早點休息。”

穆天野緩緩起身，到盡頭的洗手間洗了把臉，這纔回到臥室。

臥室內，寧小菲已經洗漱完畢，正靠在枕上，手中翻動着一張方形的紙。

聽到腳步聲，她擡臉向穆天野看過來，一眼就掃過他發紅的眼睛。

“你……”

“沒事！”穆天野走過來坐到她身側，“我陪爸爸喝了一杯，你在幹嗎？”

寧小菲將紙遞給他，“我也想折一株許願樹來的，只是太久了，我都忘了怎麼折了！”

穆天野拿過她手中的彩紙，紙上有一些摺痕，正中寫着一行工工整整的小字。

“希望我的家人和朋友永遠健康快樂。”

向她一笑，穆天野認真地將紙對摺，隨着他手的動作，很快一隻精緻的小小松樹就摺疊完成，認真整理一下最後的折角，他擡手將樹遞給她。

寧小菲笑着接過，爬起身，將那棵小樹放到桌上那隻多年前的許願樹一起。

兩棵小小的綠色紙樹，並肩站在桌面上，小巧而精緻。

寧小菲在桌前轉過臉，“我相信，我的願望一定會成真！”

穆天野起身走過來，扶着她的肩膀，看着桌上的兩棵小樹。

“恩，我也相信！”

“你要不要看看，你媽媽寫了什麼？”寧小菲問。

“不！”穆天野搖頭，“她已經回來了，不是嗎？”

寧小菲一怔，接着點頭。

是啊，他的願意原本就是“媽媽回家”，現在媽媽已經回家，她做過什麼，寫過什麼，也都已經不再那麼重要。

……

……

第二天，穆天野照常到公司上班。

寧小菲卻沒有去公司，而是乘車返回蘭亭公寓，一進門立刻就直接爬上二樓，走進臥室衣帽間，小心地取下放在頂層擱板上的那隻不大的小紙箱。

後天就是穆天野的三十歲生日，她已經決定，要爲他好好慶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