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雨如注，擊打在玻璃上似乎隨時都會將窗子擊碎，因爲是在山上，雷聲沉悶得彷彿就在頭頂，每聲驚雷之時彷彿整個酒店都在跟着顫抖……

獨自一人呆在陌生的酒店房間，害怕總是難免。

聽出寧小菲的語氣有異，穆天野在電話那頭皺眉。

“葉喬沒在嗎？”

“她在樓下房間，這裡就我一個人。”

“你沒有室友？”

“一共就七個女生，她們兩人一間，我一個人。”

“叫葉喬上來陪你。”

“沒事，不用。”寧小菲乾笑兩聲，“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早點回酒店休息吧，我先掛了？”

“不許掛！把門窗鎖好，電話拿到牀上，躺好。”

“啊？”

“照做！”

寧小菲不解其意，卻還是聽話地爬上牀上鑽進被窩，將電話的線拉出來扯到枕邊。

“好了嗎？”

“恩。”

“閉上眼睛，我給你講個故事。”

寧小菲噗得笑出聲來，“你真把我當小孩兒啊？”

“照做！”

男人的語氣溫和中透着不容回絕的霸道。

閉上眼睛，寧小菲笑着對聽筒開口。

“好了，閉上了。”

“從前，在埃及街邊的一間房子裡，住着一隻瓷兔子，他長着瓷胳膊、瓷腿、瓷爪子和瓷做的頭、身體、鼻子，胳膊和腿被金屬線連接着，瓷胳膊肘兒和膝蓋都可以彎曲……兔子的名字叫愛德華*圖雷恩，他個子很高，眼睛是藍色的，敏銳而機智……”

寧小菲知道這個故事，講得是一隻高傲自大的瓷兔子愛德華，寫得是帶着一顆瓷心丟失的愛德華，學會愛的故事。

小的時候，她聽母親講過，那時候她幾歲呢，大概五六歲吧，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年紀。

少年不知愁滋味，無論颳風下雨打雷，都有母親照顧她保護她。

聽筒裡男人的聲音溫暖深沉，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起母親，想起她身上那讓人安心的香味，彷彿她又回到童年，打雷的時候可以鑽到母親溫暖香甜的懷裡，在她的聲音裡安眠。

抱着聽筒，寧小菲一點點地放鬆呼吸。

窗外，雷雨還在繼續，枕上的女孩子卻已經香甜入睡。

夢裡，陽光萬里。

千萬裡之外。

穆天野抓着手機下車，踩過如毯的綠茵穿過古堡前的林蔭，行向湖邊，嘴裡的故事已經進入尾聲。

“那女孩在轉着圈跳舞的時候揮舞着那小兔子。

有時，他們兩個跳得那麼快，彷彿是在飛。

有時，他們倆彷彿都長着翅膀。

從前，奇妙的從前，有一個小兔子找到了回家的路。”

靜靜地傾聽片刻，確定寧小菲已經睡着，男人輕吸口氣。

“晚安。”

將手機掛斷，遞給身邊的周濤，示意他去給手機充電，穆天野大步走下草坡。

草坡盡頭，就是湖水。

太陽傘下，套着簡潔白色t恤的男子背對着他，坐在湖邊釣魚。

男子身下是一隻黑色的輪椅，輪椅邊放着一把空椅子，還有一支準備好的魚杆。

聽到穆天野走近，輪椅上的男人轉過臉，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搭上輪椅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