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早晚不晚，無論是下午茶和晚飯好像都有點不對勁。

“吃東西吧。”

顧淺淺咬着脣瓣，忽然問帝江：“我想吃很辣的東西，你能行嗎？”

“當然。”

就算不行，捨命陪君子，帝江這點風度還是有的。

顧淺淺咧嘴微笑，好像從來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一樣，笑容乾淨甜美，竟然與她平常冷漠淡然的樣子相去甚遠。

帝江側過腦袋看見顧淺淺的側臉，夕陽透過車窗玻璃，剛好從顧淺淺的眉頭照射過來，居然讓他一時間看呆了。

他這樣的身世才情容貌，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見過，可是至今也沒有遇見另外一個女人，如這一刻，讓他胸腔裡多年的平靜，居然會按捺不住的鼓動。

顧淺淺淡淡的笑着，因爲不是在市區，車窗外的風景很好，可是所有的風景躍入她眼中，彷彿也只是過眼煙雲，鏡中花，水中月。

帝江之前也開車去外面過，知道哪裡有吃的東西，輕車熟路帶着顧淺淺去了。

“真不錯。”

特色小吃，算不上高檔的餐廳，但是東西都很對顧淺淺的胃口，吃得滿臉通紅也捨不得放下筷子。

帝江在一邊看着她，眼底的擔憂一圈一圈漾開波瀾。

她越是不開心的時候越是笑得開心，但是眼底的寒涼，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顧淺淺好不容易啃完了一隻雞爪，錯愕的盯着帝江：“你不喜歡這裡的味道嗎？爲什麼一點都不吃？”

找到這麼符合她胃口的東西，原來都是他不喜歡的嗎？

顧淺淺覺得要是這樣的話，那還是換一家吃好了。

“不，我很喜歡。”

帝江笑笑，收回了落在顧淺淺身上的視線，夾過一隻小龍蝦，慢條斯理的給自己的戴上手套，開始剝殼。

真是……

顧淺淺看了帝江一眼，再看看自己兩手的油膩，瞬間覺得帝江如果是畫中的仙子，她一定是路邊的乞丐，帝江吃龍蝦都來得這麼漂亮，她卻是兩手的油水，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的臉，現在也不堪入目。

這麼一想，原本餓極了的胃口也變得懨懨的，食難下嚥。

帝江剝完了一隻龍蝦，再優雅的伸手放在顧淺淺面前的盤子裡。

已經停了筷子的顧淺淺訕訕的看了帝江一眼。

帝江沒有看她，繼續剝下一隻龍蝦，“吃吧，下午劇組的午飯很晚，我現在還不餓。”

“哦，原來是這樣啊。”

顧淺淺淺淺應了一聲，帝江既然都已經爲她剝好了，不吃，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兩個人一頓飯花了不少時間，最後桌子上竟然只剩下成堆的骨頭和蝦殼，東西幾乎都是顧淺淺吃掉的，在一邊驚歎自己的大胃口之後，顧淺淺主動要去結賬。

“我去。”

帝江伸手按住顧淺淺摸錢包的手，好看的眉毛輕輕一挑，“你是女孩子。”

這句話，好像曾經宋雲橫對她說過的吧？

顧淺淺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爲什麼會想起宋雲橫，帝江與宋雲橫相比，簡直就是兩個極端，雲泥之別，曾經年少無知，覺得宋雲橫這樣的男人就是她畢生所求，等遇到了帝江，才忽然覺得，才忍不住感嘆自己當時見識短淺，雖然，帝江這樣的男人看起來一點也不適合生活在地球上。

“現在是想回去還是晚點回去？”

埋了單，帝江回來的時候顧淺淺正在喝水，看着她的那雙眼纖塵不染，彷彿只等她的一個決斷，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顧淺淺雖然不願意耽擱帝江的時間，可是這個時候回去大概只能面對冷梟，想想還是更晚一點回去更好，希望沈紫恬已經沒有心情要跟她鬧了。

帝江當然沒有異議，略微想了想就去開車，在天色微微黑下來的時候載着顧淺淺到了酒吧一條街。

上次他去的時候天色很不好，街上的人也少，這一次大概是因爲天氣的關係，還在車上就能看見街上串動的人羣，除了滿目的酒吧和其他商店，路邊也有不少賣些小東西的攤點。

顧淺淺興趣缺缺的四下看了看就挑了一家相對於安靜的音樂酒吧進去，跟帝江在一個角落坐下來。

下午的酒吧很安靜，那些喧鬧的人羣還在家裡，空蕩蕩的酒吧顯得格外的安靜，是個適合喝酒談心的好地方。

但是整整一個下午，顧淺淺什麼都不說，帝江也什麼都不問，狀態持續在吃東西與喝東西之間，顧淺淺不說自己心情不好，帝江也好像什麼都沒有注意到。

但是一喝起酒來，顧淺淺卻好像沒完沒了似的，完全出乎帝江的預料，一杯接着一杯，想起來比他那天晚上的勢頭還要兇猛。

直到顧淺淺一個人把點的兩瓶洋酒喝光，帝江才微微變了臉色，止住顧淺淺還要叫酒的衝動：“再喝就醉了。”

他還沒有看見顧淺淺喝這麼多酒過，記憶中的顧淺淺自制力十分了不得，跟同齡的女孩子相比起來，總有一股不符合她年紀的成熟。

顧淺淺聞言只是輕微彎了薄脣，瓜子小臉漸漸漾起笑容：“我還沒有嘗試過喝醉酒的滋味，今天晚上讓我試試？”

雖然這句話實在是不負責任，可她突然不敢想象自己回去是什麼樣子。

醉了的話，就不用那麼清楚地看到現實了吧？

沈紫恬氣勢洶洶的來了酒店，看她的樣子根本不會輕易罷手，而她和冷梟之間如果沒有那一張結婚證也無所謂，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名正言順的丟給冷梟。

可是他們已經是合法夫妻關係，只要沈紫恬或者沈家逼得更緊一點，冷梟一旦扛不住壓力了，什麼事情都會當場曝光，他們之間的秘密，也再隱瞞不住了。

她不是不相信冷梟，只是太擔心天賜和方雯也牽涉其中，他們因爲她的關係已經吃了不少苦頭，不能再讓方雯因爲她的事情而操心，還有天賜，他還那麼小，才五歲不到的孩子，原本最應該童真的年紀，卻被迫懂事，這已經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失職了，難道還要讓兒子被所有人指責辱罵嗎？

帝江終於露出了一點擔憂的神色，坐在顧淺淺對面柔軟的沙發裡，平靜的看着她。

她什麼都不說，但是眼底卻幽深凌亂得好像大海，根本不用說。

等顧淺淺喝得醉醺醺，終於要離開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了，帝江雖然也陪着喝了不少的酒，但是雙眼始終清明，穩妥的將顧淺淺送到酒店門口的小廣場。

“顧淺淺？”

才一腳踏在地上，顧淺淺的心臟微微顫了顫，那聲音，不是冷梟又是誰？

她驚慌失措的擡起頭，忽的看見凌小水往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