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內臟都似乎扭成了一團，骨頭好幾處都被踢折了，歐浩天這傢伙下手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留情，都是往死裡面踹他，但是他都沒有反抗一下。

他如果要去得到的話，就一定要付出代價，更何況只是區區的皮肉而已，就算是廢了他又如何？

他狠狠的吐了一口血，癱在地上喘息着，就像是頻死的野獸一樣，但是眼睛卻是依舊是桀驁不馴。

歐浩天從傑克的口袋裡面拿出了一把打火機和一包煙，點燃一支放在嘴裡後，就將打火機和煙扔在地上。而他靠着牆壁，看着那個房間，眼眸裡面是複雜的深情和痛苦。

傑克劇烈的咳嗽着，他從地上緩緩爬起來，扶住牆壁，整個軀體就像是快要報廢的機器人一樣，他也藉着靠着牆壁來支撐着自己的身體，沾滿了鮮血的手指去撿起打火機和煙，然後也將一隻煙含在了嘴裡，他去按着打火機，但是手指已經沒有力氣了。傑克的眼睛看向了歐浩天，說道：“兄弟借個火。”

他齜着牙，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然後在歐浩天沒有回話的時候，就俯身過去，將自己含着嘴裡的煙伸到歐浩天含着的那根閃着火紅色的煙上面，點燃了。

歐浩天沒有理會他。

他們兩個一左一右，就靜靜的靠着牆壁，站着的水平線都差不多。

傑克點燃煙後，狠狠的吸了一口，說道：“兄弟，多謝你保住了我的臉……我還要靠着吃飯。”魔術師和花匠的共同點都是在於事藝術家，藝術家最在意的是什麼，那就是要聚光的臉。曾經有某特殊阻止一不小心劃傷了他的臉，後來傑克就親自用刀將對方的臉刻畫成具有藝術抽象特點的畫像。

歐浩天抽着煙，眼神都沒有給傑克一下。

傑克痞氣的說道：“你恨我……恨吧……”愛得越深，恨得才更深。

歐浩天一腳狠狠的踹向傑克，傑克跌坐在了地上，但是嘴裡面含着的煙依舊沒有掉，他只是眉頭一皺，但是沒有發出聲音，繼續抽菸的還是要繼續的，反而是開始說起了故事。

“當年我們就是相識在那個原始深林裡面，哈哈哈……全tam的都是要幹掉我們的畜生，最後能夠活下來的只有兩個，說是訓練遊戲，但就是生死捕獵，規則就是強者淘汰，弱者生存下來，所以我們都變成了野獸。那些人看着我們撕咬着，最後活下的就是最強壯的野獸，他們可以將我們挑選出來……喂，我們活生生的在那個林子裡面呆了有多少天？我都忘記了。”

“七十四天。”

傑克狠狠的吸了一口煙，說道：“七十四天啊……老子竟然和第一次見面，本該你死我活的人呆了那麼多天啊。想當初，第一次見面，老子就能夠殺掉當時跟弱雞似的你，但是你這傢伙……他、媽的竟然對老子說，一起活下去，老子看着你的那隻笑着的眼睛……就知道，我和你是同類，這樣以來，倒是看你順眼了……所以腦袋抽了，我們就結成了聯盟，想着……要是看你不順眼，隨時殺了你就是了，倒是沒有想到……我們最後真的是一起活了下來。”

“七十四天裡沒有食物，我們就抓蛇，抓老鼠吃……那滋味，一輩子都忘不了，餓到沒有辦法，就去吃青苔，連野獸都不如，我們連素都能吃下肚……有一回啊，老子和你在一棵樹上睡着的時候，半夜裡面聽到聽到啃的聲音，老子一睜開眼看，好傢伙……你這貨眼睛亮得嚇死老子了，嘴裡面啃着木頭，但是眼睛卻是看着我，當時老子就在想……你是不是將我假象成你正在啃的東西，我就是你的食物。”

歐浩天淡淡的說道：“是。”

傑克猛的一咳嗽，說道：“真狠啊你。”他又笑了，繼續說道：“不過第二天，我們還真的是逮住了一個倒黴鬼……那味道……呵呵……我記得，老子下不了口，你直接砍斷了一個手指就往我嘴裡塞，老子吐了……但是你卻是嚼得嘎吱嘎吱響，那眼睛就跟那晚上你啃木頭一樣，亮啊，我那個時候就知道了……你這傢伙比我狠。”

“結果啊，我一看你這傢伙吃得噴噴香，結果我吐完以後，胃口也好了，由你帶頭，也跟着你一塊了。”傑克笑得捂住了肚子。“所以你瞅瞅啊……咱們還真的都是沒血沒淚的惡魔啊……”但是就是他們這種惡魔，竟然都能夠爲自己生命中的唯一的那個女人而瘋狂着，變得只對“她”有血有淚，這輩子竟然栽倒了女人的身上。傑克的嘴角處露出微笑，

歐浩天繼續抽着煙，吐着煙霧，他的眼睛看着那層煙霧，就像是看到了曾經滿滿的都是霧氣的黑暗深林，那是他們最黑暗生命裡面的其中一幕而已。

“記憶最深的是，我們在一個大水潭裡面呆了整整三天三夜，裡面的吸血的蟲子咬啊……也更餓了，但是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因爲那羣死鬼竟然就在不遠處呆着，一出去就是死，所以老子就和你藏在水潭裡面，媽，的，中途竟然下大雨了，水都淹到了下巴那裡，但是還是不能夠動，就一直等着……還好，雨停了，不然的話，老子和你現在還呆在那個水潭裡面，當着水鬼。”

“對了，兄弟……一直都沒有告訴你……老子現在回想起來，做得最得意的一件事你知道是啥嗎？”

“說。”

“我在那水潭裡面撒了一泡尿，沒辦法，一動不動啊，這水遇到那水就中和了。哈哈哈……你這冷麪的傢伙也有一天會喝老子的尿，泡在老子的尿裡面。”

歐浩天的迴應是，又一腳踢向狂笑的他，順帶着一句，“我也是。”

傑克笑夠了以後，又接着說道：“三天三夜在水裡面一動不動……等到我們從水裡爬出來的時候，全身都發白了，羨慕死那般天天喊着美白的女人。不過，這歸我倒黴，剛剛從水潭裡面出來，走着走着……竟然踩到了沼澤裡面去了，當時第一個想法的是，不過吧，老子竟然會和這些臭泥混在了一起死掉，真是憋屈。你小子就站在一邊，冷眼的看着我……我的手和腳都往下陷入，但是你不開口，我也不開口……現在想起來，我們一對傻幣在哪裡默默的對視着。後來，我真的快不行的時候，你才拉我上來。你記不記得，你當時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記住你欠我一條命。”

“沒錯，就是這句話。老子記住了。後來的事情，我記得不清楚了，只知道不斷的去殺人，或者被人給追殺……殺着殺着，我們就接到了通知就剩下我兩個了，所以我們可以出來了。我們這才活了下來。”

之後他們都沉默了，抽着煙，直到煙燃燒完以後，傑克低啞着嗓子，說道：“兄弟，幫幫我吧……”

這句話，其實在那次沼澤的時候他就應該說這句話，但是他藏了十五年，一直都沒有說……直到現在他才說出口。

傑克雖然一直都嘻嘻哈哈的，風格和歐浩天的嚴謹完全不相等，屬於放蕩不羈，但是生平第一次求人。

歐浩天靜靜的靠着牆壁，他又從傑克的口袋裡面抽了一隻煙，然後點燃了，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都沉默了。

什麼是青春，他們的青春是在死人堆裡面，是在鮮血裡面穿梭着，但好像走着走着以爲已經被遺落了，但是當一回頭，他們的靈魂都在顫抖。

他們都曾經年少輕狂，都用鮮血染紅自己的青春，都曾經在生死的邊緣徘徊，都曾經化作嗜血的野獸，但是他們現在都“老”了，那些青春都已經成爲了往事，但是卻永遠的留在了他們的記憶當中。

當第二隻煙被抽完了以後，歐浩天說道：“到底怎麼回事？”

傑克掏出了手機，遞給了歐浩天，歐浩天看了短信，就已經知道整個過程了。

他自然是明白，傑克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他的命。

“其他的，都可以……寶寶我不能夠做交易。”

“歐浩天……麗雅也是我的命……幫幫我，救救我的命。”

“寶寶不可以。”

“我用我自己的生命作爲擔保，只是露一面，我不會將弟妹交給那個混蛋的，弟妹要是從我手裡面被他奪走了，我豁出性命給你搶回來，然後一把槍，崩掉我和麗雅，我帶着麗雅一起下地獄。”

“不可以。”

傑克顫抖的站了起來，站在了和歐浩天同一個水平線上，然後眼睛一直看着歐浩天，最後重重的跪下來。

“兄弟，幫幫我……”

“我用我整個殺手團來作爲交換，以我的性命作爲擔保，我傑克說出去的話，從來都不會收回，就一面……就露一次面。我發誓，我不會再去傷害弟妹，我發誓……我不會送走你的命……我知道，弟妹也是你的命。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就讓我試一次，帶回我已經失去了十五年的寶貝。”

一直都笑着的傑克，眼淚流了出來，一邊笑，一邊流淚。

“我等得太久了……兄弟，幫幫我吧……我太累了，十五年了……我害怕我等到死，一個在天堂，一個在地獄，兩兩永不相見！”傑克哭得就像是個孩子一樣。

歌詞：“兄弟你瘦了，看着疲憊啊，一路風塵蓋不住歲月的臉頰，兄弟你變了，變得沉默了，說說吧，那些放在心裡的話，兄弟我們的青春，就是長在那心底，經過風吹雨打，纔會開得花……兄弟抱一下，說說你心裡話，說盡這些年你的委屈和滄桑變化，兄弟抱一下，有淚你就留吧，流盡這些年深埋的心酸和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