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心穿上了拖鞋，起身看着這個簡陋的家，又看向了低頭做工，卻明顯心不在焉。

側臉看着低頭還在雕刻飛機的方飛，水一心走了過去，蹲在了方飛的面前，伸手拿起了他已經雕刻完成的直升機。

方飛擡頭看了她一眼，卻沒有阻止她看自己的飛機，低頭繼續雕刻。

水一心搖頭嘆息，這孩子性格不是一般的內向，而是太過內向了。她不明白部隊是一個怎麼樣的收人機制，可是卻知道一個父親這麼反對的原因是什麼。

“方飛，你想開真的飛機嗎？”水一心開口問道。

方飛因爲這個問題擡頭看向了水一心，乾澀的嘴角微微一張，又看向了一邊的父親，最後依舊是低頭不語。

水一心並未爲難他，而是將他的飛機小心的放好，起身去了外面。

冷烈風已經將她的鞋襪洗好晾曬在了欄杆之上，這會兒正靠在欄杆之上抽菸。

這是水一心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也是抽菸的！

水一心過去靠在了欄杆上，看着他：“爲什麼非要方飛做飛行員？”

“他是爲飛行而出生的。”冷烈風看着遠處的大山，一個孩子在出生之前就被飛機所薰陶，出生之後更加是耳需目染的成長在飛機翱翔之間，他——就是爲了飛而生。

水一心從來都沒有否認過，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個英雄，能被他認可的人，到目前爲止她只知道一個冷烈焰，可是他卻對一個孩子有了這麼高的評價，讓她再次回頭看向了那個孩子。

“他一出生就是這樣嗎？”冷淡的性格，卻有一顆觀察入微，替人着想的心。

冷烈風滅了自己的煙，回頭看着方飛：“小時候的他，很活潑，可是十三年前班長出事，嫂子離開，家裡的重擔好像一下子就落到了這個五歲的孩子肩頭，從那個時候起，方飛就不喜歡說話，不喜歡和人交流，就算是大隊要送他去讀書，他也不會去。”

“爲了照顧你的老班長？”水一心說着，好像明白爲什麼冷烈風要抓着這個孩子不放了。

冷烈風點頭，“我們送他去過幾次，可是每次他都會跑回來，班長脾氣不好，打過他幾次，可是每次他都不閃不躲的讓班長打，就是不去上學，後來班長也就放棄了。”

“既然這樣，你覺得他會離開他的父親去部隊嗎？”那個死亡山峰是什麼她不清楚，可是老班長卻反對了，她就知道，這件事一定很危險。

“可他是個人才。”冷烈風一手拍在欄杆之上，這樣的拒絕是他沒有想到的，他以爲老班長一定會同意，反而是方飛那邊不好說服，可是連老班長都不同意，下面他要怎麼說？

水一心知道，冷烈風應該是第一次做了沒有把握的事情。

水一心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背：“四爺，班長作爲一個兵，爲國家培養了你們，他已經是功臣了；可是作爲一個父親，他有權利拒絕你的要求。”

冷烈風反手握住了她的，看着遠處不再說話。

“行了，爺從不做強求人的事情，既然這樣，就當是出來散心吧。”

“爺您從來不做強求人的事情？”水一心從上到下看着他，那神色，那語氣，明晃晃的就是四爺您說謊也不打草稿嗎？

冷烈風一手放在鼻尖輕咳了一聲，看向了一側：“話真多你。”他冷烈風這輩子唯一強求的就是這份感情。

水一心低頭笑，強求，其實她感激他最初的強求。

兩人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冷烈風和方飛去做晚飯，水一心回了客廳陪方正聊天。

“烈風不好相處吧。”方正放下了手裡的活計，轉着輪椅過去給水一心倒了水。

“有的時候是挺霸道的。”水一心實話實說，這是冷烈風的老班長，他比自己更加的瞭解冷烈風。

“哈哈，烈風性子就這樣，不過他看上的，就是一輩子。”老班長嘆息開口說着。

水一心低頭不再這個問題上說話，畢竟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辦法和他般配。

“你就不想幫烈風勸我？”方正一直在的呢過水一心開口，可是她始終都沒有，所以他先問了出來。

水一心笑出了聲音，最後開口說道：“爲什麼我要勸您，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決定，我想，您會有自己的選擇的。”水一心說着，捧着手心裡的杯子。

方正挑着地上的火爐，已經明白了爲什麼冷烈風會讓水一心跟着來，爲什麼這麼多年，他都不會喜歡上那個袁如雲。

“去過雪山嗎？”方正突然開口問道。

水一心爲微微一愣，最後搖頭看着方正：“沒有，我很少出c市。”水一心實話實說。

“有時間讓烈風帶你去看看吧。”方正說着，推着自己的輪椅回了臥室。

水一心起身看着方正消失在門後，微微咬着自己的脣，雪山，對她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存在。

客廳裡安靜了下來，水一心捧着手心裡越來越涼的茶水，低垂着自己的雙目，不知道在想什麼。

口袋裡震動的聲音讓水一心回神，她左右看過之後低頭看着自己肩頭披着的衣服，伸手將他口袋裡的手機拿了出來。

來電顯示是一串數字，沒有備註就不是熟悉的人吧，水一心想着，起身去了旁邊簡易的廚房門口：“四爺，您的電話。”

冷烈風回頭眯了眯自己的眼睛：“接了吧。”

水一心微微撇脣：“你就不怕是機密？”

“廢話真多，趕緊的。”冷烈風將一個菜做好遞給了方飛，讓他端出去。

水一心靠在欄杆上，按了接聽鍵，就算是機密，估計一聽聲音也不會開口說了：“您好，請問哪位？”

“水一心！”

水一心的話還未完全說完，那邊立刻傳來了一聲尖叫聲，裡面還帶着不可思議。

水一心將手機遠離了自己的耳朵，一聽就知道那邊是誰。不過她好奇，冷烈風居然沒有備註袁如心的電話。

“袁如心的電話。”水一心開口說道，不想和她說話。

“爺忙着呢，沒時間。”冷烈風做完飯，淡定的從水一心身邊經過，卻沒有接電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