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
西市。
長安第七實驗小學。
這個實驗小學是詞面意義上的實驗小學。
整個長安一共二十所，主要目的就是總結經驗，爲全面推行九年義務教育收集數據。
此時，小學門口。
虞世南和歐陽詢正與聞訊而來的學生家長們熱情講解着。
“這裡真的免費提供食宿嗎？”
“真的，真的。”
“學什麼，學了能當官嗎？”
“學的東西很多，當官也不是沒有可能。”
“有這好事兒，那我也想報名。”
“這位大姐不要爲難老弟了，你看着比我還大。”
面對想佔便宜的老大姐們，虞世南也不惱，耐着性子與她們一一回應。
在他們一旁的隊伍中，報名的隊伍一眼望不到盡頭。
再過三天小學就要開學了，趕着這個節點報名，工作量不可謂不大。
好在侯君集讓城衛隊的人來維護秩序，場面倒也不至於太亂。
此時，報名的隊伍中，幾個番人顯得格外的顯眼。
“阿依布，我們的孩子也可以報名嗎，萬一被趕出來怎麼辦？”
“姐，你信我，我已經看過告示了，只要在長安生活超過兩年，而且有正常賦稅的番人就可以報名，你相信我，不會錯的。”
“阿舅，學習了漢字，我也可以當官嗎？”
“呵呵，當然，巴布爾那麼聰明，以後當了官，一定不要忘了阿舅哦。”
“嗯，阿舅放心，我一定會孝敬你的，跟孝敬阿姆一樣孝敬。”
“哈哈哈，阿舅果然沒有看錯你。”
三人身後，幾個番人湊了上來。
其中一個漢子拍了拍阿依布的肩膀：“這位兄弟，你們也是回鶻人？”
阿依布三人回頭望去，用回鶻語應道：“你們也是？”
來人聞言一喜，與身後的幾個同伴點了點頭。
“兄弟你好，我們都是回鶻的，來大唐也兩年多了，在坤南街開了一家皮草鋪。”
阿依布笑着點了點頭：“我們一家在乾北街賣羊肉湯的，我姐是大廚，我給她跑堂。”
“難怪了，西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咱們又在南北兩端，倒是今日第一次見。”
“阿依布兄弟你好，我是鐵八木，這些都是跟着我討生活的兄弟。”
“你們好，叫我阿依布就好。”
簡短的寒暄過後，鐵八木開門見山的說道：“剛剛聽兄弟言論，好像對這招生很瞭解，不瞞你說，我們雖然在長安生活了兩年多，但只會說幾句簡單的官話，字都認不全。”
阿依布聞言，笑着說道：“你們應該也是爲了孩子來的吧？”
鐵八木點了點頭，指着不遠處一個巷子口。
阿依布擡頭望去，巷子口站着幾個婦人，還有十幾個孩子，正朝他們這裡張望着。
見到阿依布，婦人們趕緊行了一個部落禮儀，孩子們也乖巧的有樣學樣。
鐵八木右手放在胸口，朝阿依布行了一禮，道：“阿依布兄弟，如你所見，我們也想讓孩子有一個好的未來，希望你幫個忙。”
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子：“這裡一點心意。”
阿依布愣了愣，看了一眼身後的姐姐和外甥，不動聲色的結果錢袋子：“好吧，你們放心，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至於你們的孩子能不能達到入學的要求，這就不關我的事了。”
鐵八木等人聞言一喜：“感激不盡。”
···
小學對面的一棟茶樓。
二樓包廂裡，席雲飛將樓下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郎君，這些番人的孩子，真的要放進去嗎？”
王大錘顯然對番人不怎麼待見。
席雲飛卻是不在意的點了點頭：“爲什麼不呢，現在是番人，以後就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沒有必要區別對待。”
“非我族類其心必……哎呦。”
王大錘話說一半，就被人敲了一下頭，惡狠狠的回頭看去：“呃，虞閣老。”
虞世南和歐陽詢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了包廂。
“二郎，你倒是清閒啊，老夫二人舌頭都說幹了。”
歐陽詢走到窗臺旁，看着街道上人山人海的報名場景，心中頓時豪情萬丈。
王大錘倒了兩杯熱茶送來。
虞世南接過一杯茶，笑着說道：“今日報名的番人倒是不少，看來我們的計劃還算順利。”
席雲飛點了點頭，視線落在隊伍後面的十幾個番人孩童身上。
那些孩童臉上帶着天真爛漫的笑容，除了裝束和打扮，看上去與周遭的漢人孩子無異。
“其實這樣挺好的，有教無類嘛。”
歐陽詢喝了一口茶，笑着說道：“早上報名的時候，我還碰到了一個吐蕃的孩子，嘖嘖嘖，你們當時不在，那個孩子腦子聰明伶俐，小小年紀就將《論語》背全了，你敢信？”
虞世南呵呵笑道：“你那個我知道，但還不是最厲害的，我那一排，還有一個波斯來的小傢伙，不但能夠完成雞兔同籠的問題，還將我出的物不知數解了出來。”
不服氣的王大錘看了一眼席雲飛，沒好氣的說道：“這些都還好，我大唐也不是沒有天才兒童，兩位閣老是不知道，朔方有個十二歲的女娃兒，半個月用十文錢賺了三千貫巨資。”
“哦，還有這等奇事？”
兩人同時看向席雲飛，尋求確認。
席雲飛沒好氣的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王大錘，應道：“確有此事，那丫頭叫曉曉，是馬主事的愛徒，對於算學十分的敏感，尤其熱愛經商，算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商業奇才。”
虞世南聞言，嘖嘖稱奇：“要論人才，還是朔方最多啊，出了你一個奇才不夠，還有這等神通廣大的女娃，這要是放到世家裡，只怕……”
歐陽詢伸手打斷他：“這要是放到世家裡，只怕就要埋沒了她的才能啊。”
“……這。”虞世南神情一怔，接着苦笑着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席雲飛笑而不語，歐陽詢說的不無可能，畢竟這個時代，女人終究還是被小覷的羣體。
“對了，二郎啊，有個事情估計要麻煩你了。”
虞世南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面露爲難之色的說道：“這些人太不要臉了，竟然把他們的人往我們這裡塞，而且數量還不少。”
席雲飛接過冊子，翻看了一會兒後，蹙眉道：“怎麼會這麼多？”
歐陽詢幽幽說道：“世家的子弟本就多，再加上他們的莊戶，唉，僅僅這劉氏一族，就把第七實驗小學給塞滿了，關鍵他們還沒有違反規定，着實有些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