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帳之內，偌大的軟塌上，橫七豎八躺着七八具赤裸的酮體。
阿史那突利伸手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是不是老了，最近總有些力不從心……
“大汗，你們讓開，我有要事求見大汗。”
帳外動靜不小，阿史那突利眉心一蹙，沉聲道：“何事喧鬧？”
門簾外一箇中年人跑了進來，瞥了一眼軟塌上的美景，吞了口唾沫。
說道：“啓稟大可汗，汗庭上空出現一隻怪物，正朝咱們這裡飛來。”
“怪物？”阿史那突利眉心微蹙，起身走下軟塌。
那中年人見狀，急忙上去伺候他穿衣。
“你也看見了？”
“小的就是遠遠看到一團白色的光影，但從它的飛行方向看，卻是是朝咱們而來。”
阿史那突利披上金光閃閃的長袍，臨出門前還特意操起自己的佩刀。
二人走出金帳的時候，天邊的飛艇已經開始緩慢下降。
王庭內剛好有一處開闊的演武場，此時正好作爲飛艇的停靠點。
就在阿史那突利不知所措之際。
旁邊的中年人忽然神色大變，指着飛艇道：“大可汗您快看，那，那不是朔方席家的族徽？”
阿史那突利循聲望去，雖然他對漢字不怎麼精通，但也認得畫在飛艇側面的巨大【席】字。
當初他與護廷隊相處過一段不小的時日，對這個標誌並不陌生。
“難道是朔方來人？”阿史那突利帶着幾個侍衛朝演武場快步走去。
與此同時，王大錘帶着賀白川昂首走下雲梯。
“王兄，這裡就是突厥王庭？”賀白川右手緊握刀柄，警惕四周。
王大錘閒庭信步，站在地面上後，終於踏實了許多。
“不錯，方纔在天上你也看到了，那可汗居住的金帳便在不遠處。”
話音剛落，演武場四面八方涌進來上千狼騎，彎弓搭箭，對他們虎視眈眈。
賀白川嚇得直接抽出兵刃，卻被王大錘一把攔住。
“賀兄稍安勿躁，他們不敢亂來。”
果然，圍着他們的狼騎只是警戒，並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不遠處，一陣馬蹄聲滾滾而來。
阿史那突利一馬當先，直接破開人羣，一邊騎着馬，一邊不住的觀察着飛艇。
王大錘嘴角輕揚，朝行至近前的阿史那突利。微微抱拳：“朔方護廷六隊大隊長王大錘，見過突厥大可汗陛下。”
阿史那突利此時真震撼于飛艇的奇偉外觀，聞言低頭朝王大錘看去，心中斟酌片刻，便換上一副笑臉。
“呵呵，王隊長作爲郎君專屬近衛，本汗對你的大名早已如雷灌耳。”
“大可汗客氣了。”
阿史那突利跳下馬兒來，走到近前，仰望飛艇後，心中不由得感嘆連連。
想起席雲飛的種種手段，更不敢小覷面前的王大錘了。
“王隊長遠道而來，不知道有何指教？”阿史那突利用蹩腳的漢語試探道。
王大錘再次抱拳一禮，指着自己身後，道：“郎君讓我來送點東西。”
“哦？”
阿史那突利順着王大錘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飛艇上幾個大漢扛着箱子走了下來。
“這是？”
王大錘伸手打斷他的疑問，好心提醒道：“大可汗最好將周圍的人都驅散。”
阿史那突利眉心緊蹙，總覺得這個王大錘話裡有話，不過，他此時心存忌憚。
“你們都退下吧。”大手一揮，那上千狼騎來得快，去得也快。
很快，這偌大的演武場便空曠了許多。
王大錘給賀白川一個眼色，賀白川渾身肌肉緊繃，警惕的看了一眼阿史那突利。
走到那幾個大漢跟前，道：“開箱吧。”
那幾個大漢聞言，抽出武器，直接將箱子撬開。
這時，空氣中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撲面而來，其中還夾雜着少許石灰粉。
王大錘雙手環抱胸前，好整以暇的說道：“雖然用石灰處理過了，但天氣悶熱，味道難免大了一些，大可汗請笑納。”
阿史那突利聞言一怔，雖然距離那些箱子有點遠，那他方纔已經看得真切，那七八口箱子裡，赫然都裝滿了用石灰處理過的人頭。
而且，從髮式和麪相上看，竟全都是突厥人。
“混賬，你們竟然敢肆意屠戮我突厥勇士？”阿史那突利身後，一個酋長打扮的人朝王大錘怒目而視，要不是阿史那突利沒有出聲，他估計刀都拔出來了。
王大錘懶得理他，而是看向阿史那突利，輕聲說道：“尊敬的大可汗陛下，我家郎君說了，若是在放任手下南下劫掠，他會很生氣。”
阿史那突利神色之間，陰晴不定，與王大錘對視了半響後，蹙眉道：“本汗記得，已經約束族人莫要騷擾朔方，還有烏樂部，想來他們也不敢無視本汗口諭纔對，這些人……該不是王隊長的手筆吧？”
王大錘嘴角上勾，微微搖頭，道：“大可汗誤會了，這些人不是在朔方抓到的。”
“？”阿史那突利臉色沉了下來。
王大錘接着說道：“就在不久之前，我家郎君已經將定襄拿下，這些人，都是在定襄偶遇的劫匪，我見他們屢教不改，索性便都殺了，免得因爲他們的無腦之舉，爲大可汗引來禍事。”
“……這麼說來，本汗還要多謝王隊長美意了！？”阿史那突利咬牙說道。
“呵呵，大可汗言重了，我家郎君說過，您是一個不錯的合作伙伴，要是可以的話，還是保持合作關係的好，彼此互惠互利，總比打打殺殺強，您說是吧？”
見王大錘提起席雲飛，阿史那突利的臉色漸漸平靜下來，看了一眼王大錘身後的飛艇，不知道爲什麼，他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面。
若是這飛艇飛到汗庭上空，然後丟下數之不盡的雷火，那會是一個怎麼樣的修羅地獄？
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阿史那突利深吸了一口氣，道：“王隊長所言極是，既然郎君有此吩咐，那本汗一定好生約束族人，在這裡，也要恭喜郎君又添一城。”
“呵呵，大可汗深明大義，王某感激不盡，如此，便謝過大可汗了……另外，我家郎君說了，不久之後，可能會有高句麗人跑來投奔大可汗，到時候，希望大可汗將人交給我們。”
“哦？”阿史那突利愣了愣，好端端的怎麼說起高句麗人了？
王大錘不願更多贅述，之所以這麼說，也是打個預防針而已，畢竟，這幾年高句麗人爲了討好頡利可汗，在突厥也有一些經營。
王大錘一行人來去如風，不多時，飛艇重新升空。
望着逐漸遠去的飛艇，阿史那突利心中百感交集。
“大可汗？”
“嗯。”
“這事兒就怎麼算了？”
看向那幾大箱子人頭，阿史那突利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此事本汗自有打算。”
幾個大臣面面相覷，心知這只是託詞而已。
阿史那突利心中無奈，越是瞭解席雲飛，越是生不出半點反抗心思，一想起飛艇在戰場上的應用，他就忍不住全身冷汗連連。
“對了，派人去查一查高句麗，本汗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