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棠回到安王府,就將馨華堂衆人的決定跟秦震說了。
秦震就頷首。
“這個法子倒是乾淨利落,難得紀曉慕如今也有了這般的決斷。”
這樣解決,對於馨華堂來說,是最好的法子。而對於秦震的感慨,紀曉棠報之以一笑。
“大哥哥本來就是個聰慧極了的人,以前不過是未經憂患的緣故。如今他肩上有了擔子,事關家族的興亡,他當然得承擔起這份責任來。”
這件事,難的不是法子,而是責任。
“希望一切順利吧。”秦震就說了這一句,就沒再跟紀曉棠談論這個話題,而是讓紀曉棠早些歇息。
紀曉棠懷着身孕,最近這些日子不僅依舊主持王府的中饋,還東奔西走,c心這許多的事情。雖然她自己並沒有流露出疲憊來,更沒有抱怨,但是秦震卻心疼了。
“你的身子,還有你腹中咱們的孩子,纔是最重要的。”秦震對紀曉棠說道。
剛剛到了亥時,秦震就催着紀曉棠安歇,並且自己也打算歇在煕春堂,與紀曉棠同塌而眠。
如果嚴格按照規矩來說,紀曉棠懷了身孕,就要與秦震隔房。也就是說,秦震不僅不能與她同榻,甚至不能歇在煕春堂。
然而,秦震說的好,這安王府裡頭,他和紀曉棠就是規矩。
秦震不僅一直歇在煕春堂,當紀曉棠這一胎坐穩了之後,他還常常賴着與紀曉棠同塌而眠,別說是侍妾那裡,就是兩位偏妃那裡,也是一個月都難得去一次。
宋新月一直安分,並沒有什麼表示。鄭梓則是因爲有把柄在秦震和紀曉棠的手裡,不敢有所表示。但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時間長了,外面難免就有些流言和議論。
紀曉棠不用特意去打聽。也能猜到大概。
“王爺,我們並非是尋常的夫妻。侍妾那裡我不勸裡,鄭妃和宋妃那裡,王爺多少還該有些恩澤。”紀曉棠再次勸秦震。
“怎麼。她們兩個到你這裡說了什麼了?”秦震微微挑眉,立刻就問道。
“並沒有。”紀曉棠並不是替宋新月和鄭梓掩飾,這兩個人是真的不敢到她跟前說什麼閒話,更不敢抱怨。
“那你理會她做什麼?或者是,這兩家到岳父岳母那裡說了什麼了?”秦震又問。
“也沒有。”這句話。並非是全部的實情。
秦震嘴角微翹,眼神幽幽地看着紀曉棠。
“那就是岳父那裡得了什麼好東西了,需要我去安慰宋妃和鄭妃!”
“胡說什麼!”紀曉棠擡起手,不輕不重地捶了秦震兩下。
秦震呵呵笑着,任由紀曉棠捶打,等紀曉棠要收手了,他卻一把將紀曉棠的手握住,然後低下頭,在紀曉棠的手心裡狠狠地親了一口。
紀曉棠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任由秦震得意地在自己的榻上安置了。
躺在榻上。紀曉棠一時沒有睡着,秦震也沒有什麼睡意。他就坐在紀曉棠身邊,攬住紀曉棠的腰身,然後俯下~身去,將耳朵帖子紀曉棠凸起的小腹上。
這個月份,已經能夠聽見胎動的聲音了,而自從第一次感覺到胎動,並告訴了秦震之後,秦震似乎就迷上了這一項運動。
“兒子方纔是不是踢了你一腳。”秦震細心地聽了一會,突然擡起頭來問紀曉棠。
“好像是。”紀曉棠答道。
“一定是。”秦震很肯定。
“王爺。你怎麼肯定,一定是兒子?”反正也沒睡意,紀曉棠乾脆跟秦震閒聊。
“這麼活潑好動,而且踢蹬起來這麼有力氣。肯定是個淘小子。”秦震就笑道。
秦震這樣說,紀曉棠偏就要跟他擡槓。
“那可也未必,或許是個力大無窮,特別活潑的小姑娘呢。”
秦震似乎愣了愣。
“也有可能啊。”半晌,秦震才說話,目光卻在紀曉棠的臉上打着轉。“下一次見到岳母,我就該仔細地問一問,曉棠你當時是不是這樣一個力大無窮,特別活潑的小姑娘。”
“怎麼就說到我身上來了?”紀曉棠忍俊不禁。
夫妻倆就這麼挨着,低低的聲音說了半晌的話,紀曉棠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入睡的,秦震看着紀曉棠睡着了,才攬着紀曉棠,幾乎是立刻也進入了黑甜鄉。
接下來兩天,紀曉棠都沒有出門,一面在家中處理些雜事,一面耐心地等着馨華堂的消息。
第三天,楊氏帶了許多的東西,奉了紀曉蓮的旨意,往長春~宮中探望紀曉蓮。
紀曉蓮本來還要見紀老太太和紀二太太的,可惜紀老太太染恙,紀二太太要留在馨華堂侍疾,所以不能進宮。
楊氏一個人代表了紀家的女眷進宮。
知道楊氏進宮,紀曉棠的心微微的提了起來。事情的成敗,就在這一天了。
楊氏進宮,在長春~宮停留了半天的工夫,才離開,回了馨華堂。爲了避嫌,也爲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懷疑,紀曉棠沒有往馨華堂派人,馨華堂也沒有派人給她傳信兒。
紀曉棠一直等到這天深夜,宮中並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看來,事情沒有成功。”紀曉棠對秦震說道。
轉天,紀曉棠就確定地知道了,楊氏並沒有成功。
楊氏並不是城府深沉的人,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她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情。即便是因爲身上肩負重擔的緣故,她能夠超常發揮,依舊存在這露餡被紀曉蓮覺察的可能。
然而這件事沒有成功的緣故,卻並不僅僅是因爲楊氏。
楊氏往長春~宮中探望紀曉蓮,之後不久,韓太后竟然帶着韓皇后一起到了長春~宮。
“我根本就沒有機會……”藉着探望紀曉棠的由頭,楊氏和紀二太太一起來到安王府,向紀曉棠敘述當天事情的經過。
楊氏根本就沒有機會給紀曉蓮下~藥。
“這件事,是偶然的嗎?”紀曉棠立刻就敏感地意識到有問題,詢問楊氏。
楊氏仔細回憶着當時的情形,然後慢慢地搖了搖頭。
這件事,在楊氏看來。也並非是偶然的。
“我總感覺,太后似乎是覺察了些什麼,她跟我說的話,話裡有話。”楊氏盡力回憶。將韓太后對她說的話都轉述給紀曉棠聽。
“還有太后看曉蓮,看我的眼神,她說,曉蓮的腹中,關係着大秦的國運。就是她和陛下的性命,但凡誰敢打曉蓮的主意,那就是要她和陛下的性命,要斷大秦的國運,罪同謀反!”
楊氏說着話,聲音就有些顫抖。
“我想,還是我不中用,讓她們看出來了……”楊氏很是自責。
紀曉棠低下頭,思忖了片刻才又擡起頭來。
“大嫂,你不必自責。這件事並不是你的錯。”紀曉棠告訴楊氏。
她說這些話。並不是單純的安慰楊氏,她說的是實情。
“這件事,已經不是馨華堂能管的了。”紀曉棠鄭重地說道。
“曉棠,你的意思是……”
“太后應該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既然知道了真~相,她爲什麼還要那樣說,爲什麼要保曉蓮肚子裡的孩子?”順水推舟,讓馨華堂的人將這件事情處置了,纔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她保的不是紀貴妃肚子裡的孩子,她要保的是她的權柄。”紀曉棠冷笑。
“那,這以後……豈不是遲早是一件禍事?”紀二太太和楊氏對視了一眼。又都轉過頭來看紀曉棠。
“那也是以後的事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總不會讓馨華堂出事。”
紀曉棠這樣說。楊氏更加自責。
“都是我不中用。”
“大嫂,真的不關你的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紀曉棠安慰了楊氏幾句,就說起另外一個話題。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一旦覺察紀曉蓮的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就不會再無謂地煩惱,而是立刻就想到了下一步最該解決的問題。
韓太后保了紀曉蓮。馨華堂勢必還要在風頭上停留很久,紀家其他的人她都不擔心,她擔心的只有紀大老爺一個人。
紀曉棠就問到了紀大老爺。
“還在相看人,這兩天,就有七八個媒人上門來,有些人家,其實很……”楊氏欲言又止。
她作爲兒媳婦,不好直接說紀大老爺什麼不是,而且有一些話,也是她實在說不出口的。而紀二太太作爲兄弟媳婦,說起話來也有很多忌諱。
不過,不用她們細說,紀曉棠也能瞭解。
“這兩天,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紀曉棠端起手邊的茶盅,輕輕地抿了一口,“與其讓大老爺自己找個不合適的人,不如咱們挑個妥當的人給大老爺。”
“是這個道理。”紀二太太攤了攤手,“只是一時之間,哪裡找各方面都合適的人呢。”
“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紀曉棠說着話,就笑了笑。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紀二太太和楊氏都重複着這句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紀曉棠指的是誰。
“周念紅。”紀曉棠輕輕地吐出三個字來。
“周家姑娘!”楊氏吃了一驚。
紀二太太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這也不怪她們會驚訝,周念紅與紀大老爺不僅相差着年紀,嚴格來說,還差着輩分。
然而,這些根本就不是問題。
老夫少妻,這是世上的常情。而輩分之說……,紀大老爺和周念紅之間並沒有血緣的關係。
“……知根知底,又在咱們家,自然上下相處起來就更加融洽。而且,這些日子,咱們也都看着她,確實是個穩重的好姑娘,有她約束着大老爺,以後也不怕大老爺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紀曉棠就說起周念紅的好處來。
說起周念紅的好處,紀二太太和楊氏也都跟着點頭。
到了最後,兩人也不得不承認,周念紅確實是個非常好的人選。
雖然周念紅是個好人選,但紀二太太還是有些猶豫。
“娘回去跟老太太說了,去跟姚氏提親,她們沒有不依的。”這門親事,對於姚氏母子們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大好的親事。
紀二太太想了想,就點了頭。
紀曉蓮那邊她們已經沒了法子,紀大老爺續絃的事情就得儘快辦妥,否則延遲下來,誰知道會出什麼事。
“我這就回去跟老太太說。”紀二太太站起身來。
“娘.”紀曉棠就叫了一聲。
“曉棠,還有什麼事?”紀二太太問紀曉棠。
“沒什麼事。”紀曉棠輕輕吐出一口氣,“等周姑娘出嫁,我會送一份豐厚的添妝。”
“曉棠你放心,聘禮方面絕不會虧待了她們,嫁妝咱們也替她置辦。以後周姑娘嫁進紀家來,大家也會待她好。”紀二太太就說道。
紀曉棠笑着點頭。
送走了紀二太太和楊氏,等秦震回來,紀曉棠就將她爲紀大老爺尋了填房的事情跟秦震說了。
秦震對這件事情並不在意,紀曉棠說好,那就是好了。
……
萱華堂
紀二太太就將紀曉棠的意思跟紀老太太說了,紀老太太也是尋思了片刻,就點了頭。
“拋開其他的不說,念紅那孩子,還真是個妥當的好孩子。”而且,既然是紀曉棠的主意,紀老太太就相信,這肯定是一件好事。
紀老太太既然點了頭,就打發人將姚氏請了來,親自把事情跟姚氏說了。
“……那些說親的,什麼高門大戶千金小姐,我都看不中,只覺得念紅好。長的又周正,人又賢德穩妥。……紀家的門第,我就不說了,大老爺的人就在那,我也不需多說。以後念紅進了門,我自拿她當親閨女看待。二太太,還是大~乃乃,都是好相處的人……”
紀老太太耐心地說了許多,姚氏卻沒有立刻應承,當然她也沒有拒絕,而是陪笑着跟紀老太太說,要回去與周念紅商量商量。
周念紅是個有主意的姑娘,有些事情上,姚氏還得聽周念紅的。
紀老太太是知道的,並沒有生氣,反而十分理解。
“強扭的瓜不甜,咱們都覺得好,還得孩子自己願意,纔是一件好姻緣。”紀老太太格外的通情達理。
姚氏離開萱華堂上房的時候,腳步卻有些慌亂,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只是紀老太太卻並沒有看見,老人家已經知道周念紅會有怎樣的答覆,在想着要準備什麼聘禮哪一天辦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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