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帆遠影碧空盡，唯見渭水天際流。
渭水碼頭的送別隊伍，在德妃的船隊消失在遠方的時候，終於開始散了。
“這段時間你多留意一下百騎司和千牛備的動靜，如果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及時告訴爲父。”
長孫無忌一回到家中，就立馬開始安排任務。
德妃最後跟李世民說了什麼，誰也不清楚。
但是長孫無忌自己心中有鬼，自然想要確認一下到底跟自己有沒有關係。
“阿耶，百騎司的勢力遍佈大唐，我們想要掌握他們的動向，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呢？特別是那個李忠，很是狡猾，一般人根本就揣測不出他的下一步行動。”
長孫衝發現自己阿耶居然佈置了一個這麼高難度的任務，忍不住抗拒了起來。
“再狡猾的狐狸，也是逃不脫獵人的弓箭。爲父也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你，我自然也會安排宮內的一些眼線多留意一下動靜。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的剛剛陛下看我的眼神跟平時不大一樣。”
“德妃娘娘剛剛離開長安城，陛下的神情有所變化，那也是很正常的呀。”
長孫衝沒有太把今天的事情當回事。
這段時間，他都在渭水書院忙着各個研究所的事情。
伴隨着明作鐵路的開通，蒸汽機授權的放開，各個書院都在鉚足了精力，想要後來者居上呢。
觀獅山書院蒸汽機研究所給大家打開了一個市場，現在有機會上前佔便宜，他們誰也不想錯過。
“不，你不懂！陛下不是那種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人。再說了，德妃現在並不受寵，自從李祐犯事之後，聽說陛下再也沒有去翻德妃的牌子了。
雖然這裡面也有陛下體力下降，德妃年老色衰的因素在裡頭，可是德妃失寵了，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陛下不大可能因爲她的離開而有什麼非常重大的情緒波動，反倒是最後關頭屏退左右之後，德妃說的事情，最有可能給陛下帶來衝擊。”
長孫無忌的這點判斷本事還是有的，要不然長孫黨怎麼成爲朝中第一大黨？
“好吧，既然阿耶您這麼說，我就讓府上的人多留意一下頤和園那邊的動靜，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長孫衝如今已經慢慢的接收長孫家的一些核心產業和事情。
像是家中的死士啊，門客啊，護衛啊，慢慢的他都可以掌控了。
畢竟，他是長孫家的嫡長子，整體的表現也算是還在線。
……
“陛下，喝一杯冰鎮酸梅汁吧，姐姐下南洋，是享福去了，又不是去受罪，您不用太過擔心的。”
頤和園中，李世民回去之後就坐在那裡默默的發呆。
徐惠很知道把握時機，在回去的時候她就感受到李世民有點心神不寧。
所以她立馬就安排人準備了冰鎮酸梅汁，這樣自己就有藉口去到李世民身邊。
“齊王港如今的發展是蒸蒸日上，各種生活條件也跟上去了。再加上這一次觀獅山書院醫學院和農學院都有一幫人跟着過去，朕其實不是很擔心。”
看到自己疼愛的徐惠出現，李世民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
“可是臣妾看您好像情緒有點低落，莫不是還有其他什麼事情？還是說德妃娘娘最後跟您說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去送別的人之中，就沒有誰是對最後關頭德妃跟李世民的談話不感興趣的。
傻子都知道這個談話的內容，肯定是不一般的。
“也沒有什麼，只不過是朕自己在反思一些東西而已。”
雖然李世民非常寵愛徐惠，但是也不會把德妃跟他說的事情告訴她。
這可是會導致朝局動盪的事情，他哪怕是再心神不寧，也不至於失去最基本的判斷。
“其實臣妾覺得德妃娘娘的有句話說的很對，國事是處理不完的，陛下應該以龍體爲重。如今太子殿下已經開始幫忙協助處理政務，朝中又有房相這樣的能臣幹吏，陛下完全可以不用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適當的放鬆放鬆呢。
如今天氣非常炎熱，正是適合去游泳池游水的時候，陛下要不乾脆就運動一下？也當做是放鬆心情？”
頤和園中不缺水。
游泳池如今在長安城也不算是特別罕見的東西。
畢竟觀獅山書院、渭水書院和曲江書院等幾個書院都修建了專門的游泳池。
所以頤和園建設的時候，李寬自然也是有安排人設計兩個游泳池的。
只不過平時李世民去用的不是很多。
這李世民要是不去使用，宮中的很多妃子也就不好意思去使用了。
畢竟游泳的時候穿的是非常少的，萬一被人彈劾一把，說你怎麼怎麼的，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用了，愛妃你可以自己過去運動一番，朕還有些奏摺要處理。”
李世民覺得自己有必要安排李忠去調查一下情況。
不管是自己到底要不要做什麼，但是德妃說的話的真實性，總得先去驗證一下？
……
“噗！噗！噗！”
伴隨着一隻信鴿落在了楚王府之中，李寬總算是收到了席君買送回來的消息。
“王爺，這冬天用兵，沒想到效果居然如此的好啊。”
王玄策看完席君買匯報的情況，臉上滿是笑容。
“兵者，詭道也！大家越是認爲不可能的時候，如果我們的人出現在他們面前，起到的效果自然是最好的。吐蕃國高原，本來冬天就來的比長安城要早，過去幾年也算是風平浪靜，沒有出過什麼問題。
現在讓席君買他們聯合羊同人、党項人、白羊人等熟悉高原狀況的部落一起對附近的各個部落動手，他們絕對是沒有想到的。”
李寬也被席君買描述的戰果給驚到了。
這種戰損比，說明每次的戰鬥幾乎都是一邊倒的情況。
要知道，各個小隊出動的人員，少則百來人，多着五六百人，就沒有過千的。
而旁邊的那些部落，雖然都分散開來，但是多的時候也有上千人聚集在一起，結果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擊潰、俘虜了。
也不知道是席君買他們的戰鬥力太強了，還是吐蕃國各個部落的戰鬥力太弱渣了。
“這個雪橇是這一次行動最大的功臣！看席總鏢頭說的話，高原上的積雪，深的時候能夠把整個人都給埋下去。要是沒有雪橇的話，別說是去襲擊各個部落，要想在高原上行走都是不現實的。”
當初李寬提出使用雪橇這個玩意的時候，大家雖然覺得頗有新意，但是都沒有特別的重視。
現在用過之後，才發現雪橇纔是最大的功臣啊。
試想一下，一幫吐蕃國部落的人聚集在一起，四周都是白皚皚的積雪，而大唐的猛士帶着一幫精銳突然冒出來，不斷的像是幽靈一樣在你四周轉來轉去，可是你卻是連追擊都做不到，這是一幅什麼畫面？
“要想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自然需要出其不意的工具相配合。大唐皇家軍事學院這一次也有不少學員參與了作戰，帶去了一些新的特種作戰方法，也算是起到了非常不錯的作用。”
李寬時不時的被李靖抓去大唐皇家軍事學院給學員們講課，或者是出主意。
所以這幾年軍事學院的發展也是非常迅速，各種科目慢慢的都完善了起來。
“現在祿東贊和松贊干布他們估計還沒有收到消息，等到開春之後，估計吐蕃國東北部的各個部落都已經被清洗的差不多了，他們再收到什麼消息，也是晚了。”
王玄策滿臉興奮。
想到到時候祿東贊聽到消息的時候的反應，他就忍不住想笑。
“目前雖然看上去局勢很不錯，但是吐蕃國的東北地區，相對來說還不是他們的重點，哪怕是被我們這一次給折騰壞了，也傷不了他們的根本。並且等到開春之後，如果吐蕃國起兵討伐羊同族等跟我們合作的部落，估計戰事也不見的就會對我們有利。
當然啦，我們的目的肯定是已經達到了，讓那些部落去跟松贊干布的軍隊作戰，牽制吐蕃國的發展。要是能夠扶持幾個獨立的王國出來，那就最好不過了。”
李寬沒有指望着經過一個冬天的作戰就把吐蕃國給滅了，那根本不現實。
雪橇雖然很好用，在邊疆地區偷襲吐蕃國人的話，還是可以起到一定效果的。
但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競爭，單單依靠這麼一點偷襲是不可能決出勝負的。
如今正是吐蕃國國力不斷增加的時候，他們又佔據着地理優勢，大唐要想在短時間內打敗他們，雖然也是可以的。
但是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所以李寬才搞出了代理人戰爭的模式，通過大唐輸出一些軍械與物質，然後支持羊同人等各個邊緣部落與吐蕃國正規軍作戰。
反正大唐出的那些東西，最終都還是很有希望通過各種戰利品的交易來賺回來。
哪怕是賺不回來，也可以通過其他的間接影響給彌補回來。
比如說西域的絲綢之路，如果任由局面發展下去到話，吐蕃國在西域和中亞就會跟大唐不斷的競爭，浪費大唐的許多精力。
也會給商業的發展帶來非常大的影響。
可是，吐蕃國的兵力要是被各種各樣的叛亂給牽制了，那就不一樣了。
甚至東北部的那些叛亂，只要持續的時間稍微長一些，其他地方的部落，指不定也會生出新的念想出來。
畢竟，誰都想要當老大。
吐蕃國這種相對鬆散的部落聯盟，順風順水的時候，沒有什麼問題。
一旦碰到發展受阻的情況，很快就會崩潰。
“王爺，開春之後我準備親自去一趟吐蕃國，一方面跟那幾個部落表達一下我們合作的誠意，另外一方面也看看能不能再拉攏一部分部落加入到反抗吐蕃國統治的鬥爭當中來。”
王玄策對於這種斡旋交涉的事情，一向是非常感興趣。
他覺得這一次對付吐蕃國的方案，是發揮自己能力最好的一個平臺。
要不然天天跟在李寬身邊，外面的人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厲害。
雖然他對出去做官沒有興趣，但是並不表示會他不想揚名立萬啊。
“可以，吐蕃國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特別是松贊干布沒有兒子，爭奪贊普之位的鬥爭，遲早是會發生的。現在松贊干布還算比較年輕，但是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有什麼意外。到時候你去到吐蕃國，也可以從這方面着手，給他們添堵。”
要快速滅掉吐蕃國，李寬可選擇的方案不是很多。
但是如果要不斷的給吐蕃國添堵，他卻是有非常多的方法。
“嗯，這方面應該可以起到不下的效果，甚至我們可以散播謠言，說祿東贊有意謀奪贊普之位，看看能不能離間一下他們君臣。”
“都可以，反正能夠想到的方法，全部用上去。情報調查局和西邊貿易都會全力配合你；我們要堅決遏制住吐蕃國的發展勢頭，給他們添堵，給他們添亂。”
哪怕是沒有明作鐵路的那單事情，李寬也準備開始對付吐蕃國了。
現在有了這麼好的藉口，那就更值得出手了。
“王爺，我在想可不可以把王有才在天竺搞出來的那一招用在吐蕃國身上？到時候直接摧毀他們的經濟，讓他們回到更加落後的狀態。”
王玄策感受到了李寬對付吐蕃國的決心，忍不住想要祭出大招。
“那個特殊宣傳的方法，一旦在吐蕃國內流傳開來，很難避免不流到大唐境內。到時候我們自己的損失會比吐蕃國大很多，還是先不要用了。”
李寬對傳銷可是非常忌憚的。
這個東西看起來好像人畜無害，但是破壞力其實非常的強。
特別是這個年代的人都比較淳樸，要是到時候被傳銷給搞的亂七八糟，那就損失大了。
“好的。不過王有才在新羅使用的方案，我們稍微變通一下，鑄造一堆假的吐蕃國貨幣的話，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這個可以有！不過吐蕃國內部的經濟比較落後，能夠起到的效果應該比較有限。”
李寬跟王玄策，你一言我一語。
完全就把吐蕃國當成了砧板上的肥肉，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在綜合國力的絕對優勢面前，再加上李寬來自後世的眼光，絕對可以把吐蕃國虐的不要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