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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家俏廚娘 - 第175章 宮宴之爭(四)字體大小: A+
     

    唐墨執杯的手,微一晃動,酒液險些灑了出來。過了片刻,才扯出一絲比哭更難看的笑,“是嗎?那很好,很好。”

    除了這幾個字,他實在還能說些什麼,也沒什麼可說的,一個局外人,從始至終,都是局外人。

    唐墨嘴角的苦笑,越發的深了。

    木香看着說話的幾人,再看看皇后明顯的偏幫神情,擺明了就是:你若敢追究,便要同罪論處。

    她慫了慫肩,忽然笑了,“我什麼都沒說啊,是你們想多了吧,我不過是好奇南晉的律法而已,看把你們緊張的,哎喲,竇姑娘,竇郡主,你怎麼就跪在地上了,不過是毀掉一副畫罷了,想必你們竇家像這樣的國寶,幾馬車都裝不下,區區一副先帝的畫作,你們竇家又怎會放在眼裡!”

    竇皇后此時的心情,已經到了隱忍的邊緣,快要氣瘋了,卻又不好發作,“襄王妃要謹言慎行,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該知曉,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又是什麼身份,還輪不到你做主!”

    木香懶得跟這老女人計較,“既然你們都說了,不追究畫作的損壞,那咱們是不是該來談一談勝負的問題,在這裡站了那麼久,乏了!”

    最後幾個字,她說的語氣極爲輕淡,似一陣輕風拂過。

    喜鵲反應最快,趕忙端了凳子過來,“夫人您快坐一會。”

    “嗯,”木香舒舒服服的坐在軟椅上,居高臨下的看着竇寒煙,她仍舊跪着。

    唐鑫感嘆道:“這話倒是不錯,該分勝負了,老帝師,你說的話可還做數,?竟哪一副是真的,哪一副是假的,你可要看仔細了,本王跟諸位先前分明聽見你說,你手裡拿的那一副是真的,你莫要看花眼哦!”

    老帝師本來眯着的眼,陡然睜大,一臉怒氣的道:“六皇子這是質疑老夫的評判嗎?先皇的畫作,老夫怎會認錯,若是錯了,老夫把眼珠子挖出來,給你們當球踩!”

    老人家年紀一大把,氣都喘不均,可是氣性卻大的很。

    再者說了,不管他手裡的是不是真的,那都不重要了,他是帝師,也就是皇帝的老師,雖沒有實權,但在朝中的地位,那是無可動搖的。

    又那麼大年紀了,誰敢上去反駁他,他說一,就是一,他說二,那就是二了。

    萬一你去反駁,再把他氣死了,唐皇肯定是要追究的。

    竇寒煙跟皇后正是算準了這一點,所以纔會把他老人家請出來,但讓她們沒有料到的是,木香先他們一步,把畫作塞進老帝師手裡。

    他老眼昏花,又很傲嬌,即使看不準,搞不清哪個是真的,也會按着他自己的標準,認定一個,這是老學究都會犯的毛病,年紀越大,越是嚴重。

    唐鑫不無幸災樂禍的笑道:“您老悠着點,沒人懷疑您的認定,來人啊,將帝師請下去,好生款待,切勿再讓他老人家再動怒。”

    幾個小廝上前,連要帶椅,把老人家擡了起來。

    竇皇后是真想再問問這個老頭,會不會看錯了,怎的那丫頭隨便抓一張,就是原畫,這分明就是蒙的。

    但是再看那老頭喘着粗氣,都快上氣不接下氣了,她還是忍住了,氣死了老帝師,唐皇肯定要跟她急眼。

    她略一思索,“既然兩副畫都毀了,此次比試已經是不公正,賢妃以爲如何?”

    賢妃呵呵一笑,“畫都毀了,還比什麼,不是還有一場嗎?反正襄王妃也是勝了一場,應該大度些纔是,別叫人以爲你是爲了不想進行最後一局,所以纔出此下策,我們眼睛也不瞎,看真真的,襄王妃,你說是吧?”

    她笑,木香也笑,翹起了二朗腿,身子往椅背一靠,語氣慵懶的說道:“賢妃說是,那便是了,誰讓您是娘娘呢,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哪敢跟你對着幹呢!”

    不就是要賴賬嗎?既然這賬,她們賴定了,那便再拖一個下水,木鳳亭啊木鳳亭,論到鬥嘴,你還嫩了點。

    果然,在木香說完以後,皇后冷冷的掃了眼賢妃,明明是她問的人家,到頭來,居然又惹了她不高興。

    賢妃這是吃力不討好,白費了口舌。

    連輸了兩局,還得了所有人的白眼,竇寒煙死死咬住牙齦,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她,明明是她佔了所有的優勢,可讓她想不通的是,爲什麼她猜得中開頭,卻猜不中結局,而且這結局,還是這般離奇古怪。

    想來想去,那個女子之前兩局,不過是靠着投機取巧,才僥倖獲勝,接下來,拼的就是實力,她還就不信了,一個鄉下女子,沒讀過一本書,大字也不識幾個,還能猜字謎!

    “襄王妃,咱們各出五道字謎題,誰先猜出,就算誰贏!”

    木香很慢很慢的搖頭,“可以,輪流交替着來吧,快一些,時辰可不早了,我家夫君見不到我回去,肯定要找來的!”

    “你別得意的太早,先接第一題,來人,拿筆墨,”其實她也可以用說的,但是不行,她知道木香沒讀過書,縱然會寫幾個字,肯定也寫的十分醜陋,此等羞辱她的機會,怎能放過。

    她寫好了,交給一旁的太監,掛在一處屏風上,轉動着,好讓衆人都能看到。

    唐鑫低聲念道:“湖光水影月當空,打一字,這個……是什麼意思?”

    他一臉的不解,唐焱在看後,眉間先是深鎖,但很快就舒展開了,“這是很典型的字謎,竇寒煙還真是大膽,她料定了對方答不出來,所以纔出了一個最簡單的,就是不知……”

    “不知什麼?”唐鑫不善於猜字謎,自然不清楚這裡頭的彎彎繞。

    木鳳亭嘲瘋一笑,“這麼簡單的字謎,虧她說的出口,真是丟人南晉的臉。”

    竇皇后白了她一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木鳳亭撇了撇嘴,不言語了。不說話,她憋的慌,能不急嘛!

    “襄王妃猜不出來了嗎?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直說便是,不會有人笑話你的,後面還有四道題,或許你可以僥倖再蒙對呢!”竇寒煙見木香一臉思考的模樣,想到她不識字,又如何能猜出是這什麼字。

    木香很純潔的笑了笑,“你想多了,我是在猶豫,說的太快,會不會讓你很沒面子,畢竟是你費心費力,嘔心瀝血,找出來的字謎,我得給你面子不是?”

    “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猜的出?”

    “這很難嗎?”木香朝唐鑫招招手,“勞煩六皇子過來幫一把手,聽說六皇子寫的一手好字,也讓我們見識見識!”

    除了唐鑫,她也不能喚其他人。

    唐鑫端着淺笑,快步走了過去,捲起袖子,拿起狼毫,姿態隨意灑脫,“說吧!”

    木香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唐鑫寫字倒挺快,眨眼間,勁道十足的一個字,便落成了。

    “古……”紅葉代她念出了這個字答案,“的確是很簡單的一個字謎,郡主這是有意讓着王妃,真是謙遜。”

    竇寒煙的一張漂亮的臉蛋,一會紅,一會白,交替變換,煞是好看,“第一題,不過是小試牛刀,緩和氣氛而已,你們又何必較真,該你出題了。”

    木香又招來唐鑫,對他低聲說着什麼。

    唐鑫笑笑,又執筆去寫。

    木香看着竇寒煙,深深的笑着:“我說的是四個字的謎面,你可要猜準了哦,可能會比較難,你若是猜不中,是沒關係。”

    唐鑫款款落筆,“繁花似錦!”

    竇寒煙看着那四個字,一頭霧水,這算個什麼字謎,什麼都不通嘛!

    木香見她愁眉不展的樣,戲謔道:“怎麼,猜不出來?比試的類型可都是你說的,不是我挑的哦,既然是你挑的,應該也是郡主的強項吧,你怎會猜不到呢?”

    竇寒煙急的,臉都白了,“這不對,你這個根本就不是字謎,是你自己瞎編的,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謎面!”

    唐鑫很有意思的笑了笑,“你猜不出的,就說瞎編,郡主倒是很會狡辯,你這樣耍賴,真的好嗎?”

    竇寒煙羞憤難當,“那你說,到底是什麼謎底,若是說不出來,便是胡編亂造!”

    木香對着唐鑫比劃了一個字,唐鑫執筆落下一字:豔。

    寫完了,他一臉看好戲的神態,等着看竇寒煙的表情。

    木香在這兒站了那麼久,乏了,也玩夠了,不耐煩的道:“比了這麼久,咱們來做個了斷,之前都是你先出題,這回也該輪到我了,我出一個上朕,你若對的出來,就算我輸,若是猜不出,你自個兒看着辦!”

    唐鑫這回學乖了,不等木香招呼他,便靠了過去。

    片刻之後,一副超長的上聯掛到了廊下。

    上書:雲母屏開,珍珠簾閉,防風吹散沉香。離情抑鬱,金褸織硫黃,柏影桂枝交映,從容起,弄水銀塘。連翹首掠過半夏,涼透薄荷裳。一鉤藤上月,尋常山夜,夢宿沙場。早已輕粉黛,獨活空房。欲續斷絃未得,烏頭白,最苦蔘商。當歸也,茱萸熟,地老菊花黃。(摘自:辛棄疾(滿庭芳靜夜思)》

    唐鑫寫完了這一副上朕,又細細端詳了好半天。

    等到上朕掛到了廊下,包括唐焱在內的衆人,全都看傻了眼。

    一副長聯,包含二十四味中藥名。若要對出這一個下朕,絕非易事。

    再看看,竇寒煙一臉的土灰色,便知她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喜鵲上前扶着木香,領着她走回原先坐着的位置,小紅毛休息了會,毛色又恢復了正常,但精神卻有些蔫,打不起精神來。

    唐焱一直盯着她的臉看,等她坐下了,出奇不意的問道:“這詩你是從哪抄來的?”

    他一語中的,這眼力跟腦力,也太前衛了。

    木香瞟他一眼,紅脣微啓,“你管得着嗎?”

    對啊,你管着嗎?有本事你把它找出來。

    唐焱一口氣沒喘上來,岔氣了,捂着嘴猛咳,“你,你夠狠!”

    木香燦爛一笑,“你若能找出來,便可以證明是我抄的,若是不能,你也管不着,聽懂了沒?”

    “好好,算我沒說,您是才女,厲害!”

    紅葉湊了過來,“妹妹,還真看不出來,你還懂詩文呢,這麼複雜的詩,你都寫的出來,只怕把京中的才子加在一起,也對不出下朕來,你快告訴我,下朕是什麼?”

    “下朕……我也不知道,”她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前世大詩人辛棄疾的名句,隨便來幾個,都能亮瞎他們的眼睛,只是……她懂得做人要低調,已經很招人恨了,她可不想再拉仇恨值。

    紅葉晃着手指,“你呀你,可把小郡主害慘了,你瞧瞧她現在的模樣,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你要不要放過她?”

    放過,也就是不追究,她不追究,竇寒煙肯定不會實現當初定許下的懲罰。可是,她又豈是心軟之人。這竇寒煙是皇后的人,從一進鳳臨臺開始,就處處針對她,懲罰她,也是爲了殺雞儆猴,給皇后點教訓。

    “我怎麼可能不追究,喂,竇姑娘,你猜出來沒有,若是沒有,那便是輸了,快快跪在地上,學三聲狗叫,可別言而無信,說話不算數!”

    “我……我……”竇寒煙這會真真的慌了手腳,縱然她對草藥略知一二,那也不可能知道那麼多的藥名,這分明就是刁難,可恨她先前把話說的太滿,退路堵死了,弄的現在進也不是,退更不是。

    她看着四周的人,先前那幾個爲她說話的,此時都只顧盯着對朕看,他們大多是書生,今年就要參加秋試的,自然對古文詩詞感興趣,遇見這麼一副千古奇朕,怎能不癡迷的看着。

    此刻,在他們眼裡,那對聯可比美人還好看。

    沒辦法,竇寒煙只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皇后。

    木香見皇后嘴巴張了張,似乎要開口求情,搶先道:“娘娘最是公正的了,話也不是我強迫她說的,比試也是她自己提出來的,怎麼,到了認輸受罰的時候,就要耍賴不認賬嗎?皇后娘娘,你說是嗎?”

    竇皇后若是真的敢開口求情,就別怪她掀桌子翻臉,一個一個的,非要逼着她,當她是軟柿子,隨便揉捏嗎?

    竇皇后話都滾到嘴邊了,不得不嚥了回去,酌量了下,“寒煙,既是你輸了,便依照襄王妃的話做吧,不過在此之前,你該向爲你先前的無禮,跟王妃陪禮道歉纔是,來人啊!”

    太監捧上一杯酒,遞給竇寒煙,“郡主快過去吧,別讓王妃等急了!”

    竇寒煙看了看手中的杯子,又看了看竇皇后,忽然就笑了,“是,臣女知道了,這就去給王妃陪不是!”

    她端着的杯子,是空的。

    那太監陪着她一起,走到木香的桌前。

    竇寒煙拿起木香桌上的酒壺,往自己的杯中,倒了一杯酒。

    “噯,這酒……”紅葉想阻止的,卻被那太監先一步制止了。

    “襄王妃的酒杯也該滿上纔是,”他很殷勤的接過竇寒煙倒完的酒壺,給木香的酒杯滿上,其實木香的酒杯沒動過,只有小紅毛舔了一口,也沒少多少酒,他也就是敷衍一下。

    木香看着她們二人的動作,也未開口阻止,簡直就是一副看戲的神態。

    竇寒煙像忽然換了一張臉,不再憤怒,不再恨的咬牙切齒,反倒笑的很甜,很可愛。不知情的人,還以爲她倆是好朋友呢!

    “您大人有大量,不該跟我一般見識才對,我先乾爲敬!”

    她倒是不含糊,用長袖遮住嘴巴,脖子一仰,喝了乾淨。

    將杯子交給太監,她又朝着唐焱福了下身,“聽說四皇子喜歡看朝鳳舞,寒煙略懂皮毛,以舞代罰,不知皇子意下如何?”

    漂亮的女人,就是有這點好處,衝男子拋個媚眼,普通的男子,怕是魂都要飛走了。

    只是可惜了,她碰上的是唐焱,命都快沒了,對男女之事,也沒那個興趣,所以她的訴求,註定是要落空嘍!

    “郡主該問的人是王妃,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本王插不得嘴,”唐焱微笑着,笑的很無害。

    竇寒煙如遭雷劈,“可是……”

    紅葉冷下臉,道:“一切都是你提出來的,你自個兒倒不肯認了,這算個什麼道理,欺負人嗎?郡主,你年紀也不小了,難不成真要耍賴?”

    木香笑的比她還冷,“你若不肯受罰,我便讓人壓着你,總之,我不喜歡別人答應過的事,又出爾反爾,這事即便鬧到皇上那兒,我也敢說敢做!”

    嚴忠不必她吩咐,已經邁步上前,準備動粗了。

    今日的一切,分明都是來者不善,哪用得着跟她們客氣。

    竇寒煙哭了,“我已經向你賠禮道歉了,你爲何就是不肯放過我,我還未出閣,這分明是把我往死路上逼,你又是何居心!”

    木香都快被她逗笑了,她突然站起,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呢,只見她面前的桌子突然就掀翻了,而且是對着竇寒煙筆直的砸了過去。

    “啊!”竇寒煙只來得及睜大眼睛,慘叫一聲,整個便被方桌砸了個結結實實。

    桌子砸碎,她被壓在了下面。

    木香攤開手,慫了下肩,不是裝無辜,是真的無辜,“我沒動啊,是桌子自己飛過去的,可不管我的事。”

    竇皇后拍桌而起,“襄王妃,你竟敢當着本宮的面,對人行兇,你們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把郡主扶起來!”

    幾個太監,以及竇寒煙的婢女,手忙腳亂的跑過去,撥開桌子,把竇寒煙扶着坐起來。

    可這剛坐起來,她突然吐了大口大口的血,臉色一下就白了,整個人抽搐,翻白眼,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小太監快嚇尿了,“娘娘,郡主在吐血,郡主吐血了!”

    “慌什麼,還不趕緊叫太醫,”皇后畢竟是皇后,看着自己的親侄女快要死了,也是一臉的淡定。

    那幾人,又手忙腳亂的把竇寒煙擡起,急匆匆的就要往內殿擡。

    慌亂中,一會磕到她的頭,一會磕到她的腦袋。

    好嘛,本來還有救,等挪到了內殿,已經是千瘡百孔,沒救了。

    木月嵐瞅準了機會,突然站起來厲聲喝道:“你們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把襄王妃抓起來,當衆行兇,褻瀆國法,關進死牢!”

    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一批人馬,足有數十人,穿着普通侍衛的衣服,可那眼神,卻透着一股死氣。

    “啊,殺人啦!”

    “啊!”

    衆多女眷,瞧見人人都在拔劍,嚇的抱頭亂竄。

    徐夫人今兒始終都不敢說話,直到看見他們要真刀真槍的幹了,這才竄出來,拖着木月嵐,就要離開。

    “哎呀,娘,我不走,我要留下來看好戲,要走你自己走,”木月嵐甩掉她的手,死活都不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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