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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腹黑毒女神醫相公 - 078 沒有必要了字體大小: A+
     

    幽幽寅時,前一刻還如傾盆一般的大雨,這一刻戛然而止了。

    沒有了嘩嘩的雨聲,整個京畿忽然間安靜了下來,安靜得連瓦楞上淌下的水滴到地上而發出的滴答聲都清晰入耳。

    再有,便是一陣又一陣接連不斷的沉沉咂咂的腳步聲,似是整訓有素的軍兵踩跑過積水的的路面而發出的聲音,南碧城外響起,往王城方向而去。

    整個南碧城,所有人,一夜無眠。

    這個大雨戛然而止的暗夜裡,不安的百姓無人知道雨停之後的南碧城會變成什麼模樣,也不知道天明之後的南蜀國是被沖刷得泥濘不堪,還是會迎來鶯飛草長的初春。

    所有人,都在惴惴中度過了這個幽暗的夜。

    當黑沉沉的蒼穹漸漸染上朦朧的白光時,靜寂無聲的興平街上忽然響起孩童稚嫩的笑聲:“爹爹!爹爹!雨停了雨停了呢!”

    那是一個身穿嶄新桃紅色碎花夾襖、梳着雙髻的小女童,正笑着踩在一汪淺淺的積水上,邊在積水上噠噠兩腳邊高興地衝旁邊一戶門扉半開的門店高興地喊道。

    在如此安靜得近乎可怕的晨間,小女童的聲音顯得異常清晰,幾乎能響徹整條興平街。

    忽然,一名微胖的男子一臉恐懼地從那半開的門扉後衝出來,衝到小女童面前,一手按住她的嘴,一手抱起她,看也不敢看周圍一眼,抱起小女童後作勢就要往門店裡衝。

    門扉“砰”的一聲由裡重重闔上了,門外卻掉了一隻小小的繡鞋。

    那是一隻繡着開的絢爛的桃花的小繡鞋,是方纔那微胖的男人將小女童匆匆抱回門店裡時從他交疊的衣襟裡掉出來的,整整好掉在那小女童方纔踩蹦的積水裡,溼了鞋面上那開的正好的繡桃花。

    鞋子很嶄新,又是從那位父親的懷裡掉落出來的,想來是他藏着準備送給他的女兒的,若不是重要的東西,又有誰會胸懷讓出來?

    今兒許是這個家重要的日子吧,否則又怎會給女娃娃穿上新衣備上新鞋?

    然這嶄新的繡鞋卻掉在了門外,那位父親當是着急了纔是。

    果然,過了少頃,那匆匆關上的門扉又從裡緩緩打開了,先是由人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個縫兒,卻又忽地被一小股力氣霍地將那門縫敞了四尺寬,正好容得一個小童蹦出來。

    從半開的門扉裡蹦出來的還是方纔那個小女童,方纔那個將她抱回屋的微胖男子就站在門後邊,微胖的身子堵擋滿那四尺寬的空間,一臉的震驚害怕,正急忙地伸出手想要將那調皮的小女童給揪回來,卻在一腳剛跨出門檻的那一剎那整個人定在了那兒,瞳孔大睜。

    已經蹦出來的小女娃不是直接蹦到那攤淺淺的積水上把那隻小小的繡花鞋子撿起來,而是停在了微胖男子面前五六步外的地方,昂着頭,眨巴着烏溜溜的大眼睛。

    只因,那本是掉在積水灘裡的小繡鞋被人拿在了手裡,一名肩上披着黑灰色斗篷頭上拉着風帽身姿頎長的年輕男子,那隻小小的繡鞋就被輕握在男子寬大粗糙的左手裡,豔紅的顏色和男子青白的指骨形成鮮明的對比。

    小女童眨巴着大眼睛,看看站在她面前這個長得高高的男子,再看看被他拿在手裡的小繡鞋,脆聲道:“大哥哥,那是桃子的鞋子!是孃親秀給桃子的鞋子!”

    男子逆光而站,使人瞧不大清他的容貌,也瞧不清他的神情,只見他的脣線細長,似帶着一股莫名的冷意,讓那微胖的男子只覺背脊泛上一陣又一陣寒意,面色也在漸漸變爲青白,鬢角正有細汗在沁出,身子在微微顫抖着。

    他還是維持着那一腳跨出門檻正伸手想要揪住小女童的動作,動也不敢動,只一臉驚恐地定定看着小女童與那陌生的男子說話。

    他在害怕,並且是極度的恐懼,因爲恐懼,致使他動也不敢動,只因他怕他只要稍稍動上一動,他面前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童就會永遠從他眼裡消失一般。

    他怕的不僅僅是眼前這個根本瞧不清容貌似憑空出現般的陌生男子,更是站在男子身後面無表情的七八黑衣人。

    那調皮的小女童卻完全不會知曉她身後微胖男子的心情,反是向那陌生男子伸出了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又道:“大哥哥把鞋子還給桃子哦?”

    “小娃娃叫桃子?”陌生男子並未將手中的小小繡鞋放到小女童手上,反是語氣淡淡地問了她一句。

    男子的語氣很淡,似帶着一股寒意,又似帶着一股淡淡的溫柔,像初春剛笑容的冰霜,明明是冷的,卻又有着脣的暖意。

    小女童覺得這個聲音很好聽,笑着用力點了點頭,開心道:“嗯嗯!爹爹和孃親都是這麼叫桃子的,孃親說今兒是桃子的生辰,給桃子縫了新衣新鞋,讓爹爹給桃子穿上!”

    小桃子在說這話時,笑得兩個白嫩嫩的小臉蛋紅撲撲的,煞是可愛惹人疼。

    “原來今兒是小桃子的生辰。”陌生男子又輕輕道了一句,這一次,帶着細微的淺淺笑意。

    小桃子又用力點了點頭,又一次問道:“那大哥哥可以把鞋子還給桃子了哦?”

    “好。”男子將手中的小小繡鞋輕輕放到小桃子小小的手裡,小桃子立刻高興地抱着繡鞋蹦回了那微胖男子跟前,將繡鞋朝他高高舉起,開心道,“爹爹,爹爹,幫桃子穿鞋子穿鞋子!”

    一滴冷汗順着微胖男子的鬢角流了下來,他沒有敢接小桃子手裡的繡鞋,只是緊張害怕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只聽男子淡淡道:“雨停了,店家可以開鋪子了。”

    男子說完,再看了那不知憂愁苦難笑得天真無邪的小桃子一眼,轉身走了。

    微胖男子驚住,似是不敢置信這忽然出現的男子就這麼走了。

    小桃子還在朝他高高舉着繡鞋,微胖男子卻是怔怔地看着陌生男子漸漸走遠的背影。

    男子的話似有一種讓人心平靜下來的力量,使得微胖男子不是抱着小桃子逃命似的往身後的門店裡衝,反是接過她高高舉在手裡的小小繡鞋,蹲下身,幫她換上了。

    穿上新繡鞋的小桃子拍着手樂呵呵地在街道上蹦躂,微胖男子沒有再將她揪回來,而是又看了一眼那已然往王城方向走遠的陌生男子身影,轉身朝屋裡喊道:“桃子娘,出來開店了!”

    雨後,初晴。

    王城,崇明殿,殿前廣場。

    經由兩日兩夜傾盆大雨的沖刷,崇明殿及其殿前廣場上還彌留着血腥的味道,好似根本不能完全沖洗掉,就像是有些人至死的不瞑目與不甘。

    這樣含着怨恨的血腥,就算看不到,也聞得到,雨水也沖刷不掉,只能靠時間來洗滌。

    從來都是一身海藍色廣袖長衫的司鬱疆,此時卻是一身甲冑,正魏然而立在崇明殿前高高的石階上,正以冷肅的眼神俯視着被押跪在殿前廣場上的數十大小官臣。

    鄧公公站在他左手邊,手裡握着明黃的聖旨,他的右手握着的,是他的利劍。

    此刻的他,不再像是那個無所事事的閒散皇子,而像一名將軍,一名爲國爲百姓而立的將軍。

    或許在有些人眼裡,他從來就不是個無所事事的閒散皇子,而那些人,自認會贏,最終卻是輸了,輸得徹底。

    只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司鬱疆的冷,卻沒有注意到他握劍的手至始至終都帶着極其輕微的顫抖,更沒有人注意到他眼眸深處的波瀾。

    雨雖停,天雖晴,司鬱疆的眸中,依舊是暗沉沉的天氣。

    就在王城禁衛軍將跪在崇明殿殿前廣場上的一概官臣押下去時,炎陵來到了司鬱疆身邊,恭敬道:“屬下見過殿下。”

    司鬱疆只是微微頷首,並未看他一眼,只聽炎陵接着道:“稟殿下,公子到,正在碧心殿面見王上。”

    司鬱疆暗沉的眸光微微一晃,沉聲喚了站在他身後的魁梧武將一聲:“石將軍。”

    “末將在!”那魁梧武將應聲,上前一步。

    這武將不是別人,正是押羿王爺上京畿來的將軍石凱。

    “這兒暫且交給你了。”

    “末將領命!”

    司鬱疆將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一分,轉身往碧心殿的方向去了,鄧公公緊隨在他身後。

    碧心殿內。

    依舊是厚厚的曳地簾帳遮住了窗外的日光,依舊是濃得好似化不開的湯藥味,依舊是那股病入膏肓無法救治的味道。

    而與以往每一次司季夏來到這碧心殿不同的是,此時的王上司皓壘是坐在殿中暖閣的矮榻上,而不是躺在那寬大的龍榻上。

    暖閣裡沒有人,抑或說整個碧心殿除了王上與司季夏兩人外,再無其他人,便是連那一直在王上身旁伺候着的心腹鄧公公,都不在碧心殿裡。

    王上此時雖不是躺着而是坐着,然他的面色比上一次司季夏見他時還要灰敗蠟黃,眼眶及臉頰更往下凹陷,顴骨更高高凸起,那本該是合身的明黃色綢袍此刻套在他身上卻是寬鬆得能套得進兩個他,整個人乾瘦得只剩下皮裹着骨頭,瘦得好似一根枯柴,他跪坐在矮榻上的長案旁,時不時地咳嗽着,好似隨時都會歪倒嚥氣一般。

    見着司季夏,只見王上邊掩嘴咳嗽邊擡手指向自己對面的空席朝司季夏做了一個“請坐”的動作,喘着氣,扯着低啞的聲音客氣道:“公子請坐。”

    司季夏擡手撩開頭上的風帽,朝王上微微垂首以示見禮,再輕撩起斗篷下襬,隔着長案在王上對面坐下身。

    長案上擺着一爐薰香,一盞茶,一碗藥。

    龍涎香清甜的香味從香爐裡嫋嫋而出的淡白煙氣裡彌散而出,將暖閣中的湯藥味稍稍抹淡了些。

    茶是爲司季夏準備的,湯藥則是王上自己的。

    司季夏只是落座,卻沒有要捧起長案上茶盞的意思,王上也沒有非要他品飲不可,咳了幾聲後道:“公子覺得我是否還有請公子爲我診上一掛的必要?”

    “沒有必要了。”司季夏面色淡淡地看着王上,平靜道。

    “是嗎。”王上又是輕咳一聲,笑了笑,“我也覺得似乎沒有必要了。”

    司季夏沉默。

    “爲我看診,倒是污了公子神醫的名聲了。”王上有些慚愧道。

    每於司季夏交談,王上用的都是一個“我”,而非“朕”,僅從這一極爲簡單的稱呼,便聽得出王上對眼前的這個公子有多敬重。

    “無礙,我本就沒有懸壺濟世的心。”司季夏依舊平靜。

    王上張嘴,正要說什麼,忽然劇烈咳嗽了起來,司季夏只是在旁無動於衷的看着,看着他動作自然而然地伸手摸過放在身邊的錦帕,捂在嘴上,再看着他將咳得滿是血的帕子放到一旁,莫說關懷一聲,便是連眸光動都未動上一動。

    就好像,在他眼前的,不是王上,不是一條人命,又好像是他早就料到了會如此,是以他不會有什麼反應。

    而王上自拿過帕子再到將咳了血的帕子放到一旁的動作都顯得那麼自然而然,就好像這樣的事情他已經習慣了,也沒有想着要改變。

    “在醫者面前輕生,確實不值得公子再爲我診脈。”王上這一通咳血後,呼吸忽然變得尤爲急促,只見他擡起微微顫抖的手移向面前盛着湯藥的碗,要將其捧起,竟是使力三四次纔將其捧起,然他顫抖的手卻使碗中的湯汁潑出少許。

    司季夏還是無動於衷,只平靜地看着王上喘着粗氣將那一大碗濃黑的湯藥喝完,這才緩緩道:“王上能活而不活,我確實沒有再救王上的道理。”

    “若非老五,怕是我這一生人都不會遇着像公子這般的大才。”王上將藥碗放下,嘆讚一聲,“老五能得公子這一至交,是他的福分。”

    司季夏不語,並不否認他一次又一次來爲王上診脈不是因權也不是因財,只是因爲他這一生的生死之交而已。

    只是因爲司鬱疆不想他的君父死,所以他來全了他這份孝心。

    然,有些人的命,不是隻要有華佗在世的醫術便能救得了的,一個早已打算用命來還債的人,就算旁人再怎麼有心想救,怕是也無能爲力。

    “只是王上的眼裡,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殿下。”司季夏聲音有些冷。

    “在這些皇子裡挑挑選選,最終我才發現,老五纔是最堪爲擔當的那一個。”王上邊咳邊嘆道,“太子也是我鍾愛的皇兒,只是他想要的太多,眼中容不下的也太多,我身在這個位置上,除了是一個父親之外,還是一個國君,斷無要家而不要國的道理,身在這個位置,就註定要做那無心無情的人。”

    司季夏不接話,只是擡手捧起面前的茶盞,面無表情地輕呷了一口茶汁。

    茶水已是溫涼,想來是沏上來挺久了的緣故。

    “外邊,雨可是停盡了?”王上並未介意司季夏的態度,只是轉頭看了一眼窗外方向,聲音沙啞虛弱得問道。

    “停了,然各處皆是溼漉漉的,未乾。”司季夏淡淡回道。

    “公子覺得何時才能起大風,將這滿地的溼漉漉吹得乾透?”

    “不得而知。”

    王上慈藹地淡淡一笑:“我相信公子是知曉的,只看公子願意與否而已。”

    “我不是風伯,我並無風袋,無從起風,也無從掌控風勢。”司季夏的聲音有些沉。

    “公子自謙了。”王上似乎並不相信司季夏的話。

    相對的沉默片刻,才聽得司季夏冷冷道:“王上若要我當那風伯,那王上需得讓我知曉無人能動搖得了殿下今後的地位。”

    “公子也好,太子也好,老五也好,想着的都是同一個問題。”王上幽幽嘆了一聲,看向暖閣中唯一一扇沒有垂掛着簾子的窗戶,透過雕花的窗櫺看向外邊的蒼穹,看向遠方,微笑着道,“我倒不至於昏庸到將司家的天下讓與別人的地步,從前不會,如今自也不會。”

    司季夏聽着,將茶盞中的茶汁飲盡了,而後從懷裡取出一樣物事,放到了長案上,道:“那這件東西,便交還給王上了,殿下該是要到了。”

    那是帝王所持的那半塊龍墨玉令。

    司季夏將龍墨玉令放到長案上後,站起身,欲告辭,“王上的話,我已聽明,便先行告辭了。”

    王上沒有攔司季夏,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又咳着緩緩道了一句:“我有一件事想交託給公子。”

    司季夏停下腳步,卻未回頭,只是背對着王上淡淡應道:“王上請講。”

    “這兩日,老五若有衝動時,勞公子攔上一攔,莫讓他做了衝動之事。”王上說這話時,語氣神情只像是一個父親,一個長者,而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拜託公子了。”

    “嗯。”司季夏應下,離開了。

    王上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又污了一張乾淨的錦帕。

    殿外,司鬱疆來到了碧心殿前,卻堪堪錯過與司季夏擦肩而過。

    ------題外話------

    叔滾回來更新了!了了了了!

    有姑娘說叔每個月都要請假,不怕掉粉嗎……

    這個問題好嚴肅,其實真相是這樣的,叔每個月都來大姨夫,然後沒錢買八度空間,所以只能窩牀上不敢出門了!

    哈哈~

    正經話:叔不是不怕掉粉,只是在不掉粉和不掉命之間,叔選擇了不掉命,叔覺得太累了,只是想稍微休息休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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