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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腹黑毒女神醫相公 - 069 不止息的寒風字體大小: A+
     

    069、不止息的寒風

    愈往南邊走,雪漸漸的就停了,漸漸的,冬暖故把馬車裡燎爐裡燃着的炭火也熄了。

    馬車依舊在往東南方向行駛,然馬車裡只剩下了一個冬暖故,馬車外也不見了春蕎的身影。

    沒有人知曉冬暖故與春蕎說過些什麼,就在不久前馬車停下時,便是連秋桐都不知曉,而冬暖故也未與春蕎說上超過五句話,她們再回到馬車來時,春蕎帶着融雪往南碧城的方向折返了。

    秋桐很震驚,她很想知道冬暖故與春蕎究竟說了什麼,竟使得春蕎竟敢違抗樓遠的命令帶着融雪折返。

    融雪也很震驚,她以爲冬暖故會最多會幫她悄悄逃走,沒想到她竟是明着和春蕎說,她不知道她們究竟說了什麼,也沒有去問,因爲此時的她只要能回到南碧城,只要能找到樓遠,不管是用什麼方法,她都不在意。

    她清楚師兄的身手,她也見過樓遠的身手,倘他們真的交手,她不能保證師兄能贏,也不敢保證樓遠不會受傷。

    不不不,她怎麼會想到那個樓王八蛋,他受不受傷幹她何事,她要見的只有師兄而已,她從來都不知上哪兒去尋師兄,但她清楚師兄的脾性,只要找到了樓王八蛋,就一定會見到師兄。

    融雪咬牙忍着全身的疼痛,駕着秋桐讓給她的馬往京畿方向疾趕,春蕎駕馬緊跟在她身側。

    如此一來,秋桐便只能坐到馬車前的橫欄上來,坐在駕車的阿滿旁邊,使得阿滿緊張得將繮繩抓得緊緊的,竟是連頭都不敢往秋桐這邊側一側。

    秋桐心中有疑惑不得解,將眉心擰得緊緊的,卻愈想愈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不去想了,揉了揉兩側顳顬少頃後,轉頭看向只敢專心致志趕車的阿滿,忽問:“阿滿,一直沒得機會問你,前些日子,你爲何要送我耳璫啊?”

    阿滿心一抖,險些掉些馬車。

    沒了融雪,馬車裡很安靜,冬暖故安安靜靜地坐在鋪在馬車車板上的厚氈子上,從懷裡拿出了她縫的那一個針腳不平的小人平安,用拇指指腹一下一下輕輕摩挲着小人的臉頰,眼神有些沉。

    就在方纔看着融雪和春蕎駕馬折返回京畿的一瞬間,她險些就要說出她也一道回去的話來,然她終是將這樣的話這樣的想法壓回了心底,她既然答應了平安,就不會再去做會讓他不安的事情,即便如今的她整顆心都拴在了他身上,擔心他的身子,擔心他的安危。

    她知,他之所以什麼都不告訴她,他之所以會這匆忙的時間內將她送出南碧城,只爲了不讓她捲入不必要的紛爭,他只是用他覺得最安全最好的方式在保護她而已,他只想她做一個尋尋常常的冬暖故,他只想給她最純粹最簡單的生活,不入紛爭,不見血腥。

    既是如此,她便只選擇相信他,相信他對她說過的話,相信他會安然無恙地回到她身邊來。

    不爲其他,只因她是她的相公她的男人,身爲人妻,她可以毫無理由地相信自己的相公。

    冬暖故輕撫着小人平安的臉頰,將自己的坐姿稍稍調整,竟是由隨意的坐姿改爲了跪坐在地的姿勢,用着這個世界的坐姿,好似她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世界中。

    京畿南碧城,碧心殿。

    殿內掛着厚厚的曳地帳子,將整個殿子的光線遮得昏昏暗暗,殿內十二個時辰都燃着燈燭,讓人根本辨不明外邊究竟是白晝還是黑夜。

    垂掛着明黃帳子的龍榻上,王上司皓壘氣息微弱,面色蠟黃,顴骨高突,整個人消瘦得極爲厲害,好似隨時都會閉過氣去一般。

    此刻的王上是昏睡着的,似乎他就這麼一直睡着不曾醒來過,並且在也不會醒來。

    厚重的殿門忽然被打開了,忙聽見有太監小聲恭敬道:“奴才見過太子殿下!”

    “王上今日可曾醒來過?”司鬱昭面色沉沉,便是連聲音都是沉沉的。

    鄧公公立刻回答道:“不曾。”

    “王上昨夜醒來時召見了五殿下?”司鬱昭又問。

    “回太子殿下,是的,但是五殿下過來時王上又睡過去了。”鄧公公頓了頓後接着道,“王上未曾見到五殿下。”

    “是嗎?”司鬱昭微微眯起眼,盯着鄧公公,嚇得鄧公公連忙跪到了地上,“太子殿下,奴才句句屬實,奴才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說假話。”

    “本宮覺得你也沒有這個膽子。”司鬱昭看着匍匐在地的鄧公公,頗爲滿意道,“起來吧。”

    “奴才謝過太子殿下!”

    司鬱昭不再理會鄧公公,而是坐到龍榻牀沿上,目光沉沉地盯着王上那張乾瘦蠟黃的臉膛看了片刻,才聽得他冷冷道:“將本宮親自爲王上煎的湯藥端上來,本宮今日還是要親自喂王上服藥。”

    司鬱昭的話音才落,連忙有宮女捧着一隻托盤躬身低頭走了過來,只見托盤上放着一隻白玉瓷碗,碗中盛着濃黑的湯藥。

    司鬱昭端過托盤上的白玉瓷碗,朝碗裡輕輕吹了幾口氣似在將湯藥吹涼後,將王上微微扶了起來,將碗裡的湯藥慢慢灌進了王上嘴裡,只見那湯藥沿着王上的嘴角不斷往脖子流去,只有三分之一的湯藥灌進了王上的嘴裡,司鬱昭不在意,也未幫王上擦淨沾了湯藥的脖子,喂完藥後,他只幫王上掖了掖被子,陰陰笑道:“君父,您好生歇着,兒臣晚些時候再來看您。”

    司鬱昭說完話,再次拿起還剩着一點湯藥底的白玉瓷碗,走到躬身垂首立在一旁的鄧公公身旁,將其倒扣在鄧公公頭上,看着那濃黑還帶着渣底的藥汁自他頭頂流下,污了他那張連擡也不敢擡的臉,笑得愈發陰佞。

    鄧公公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什麼都沒有感覺一般,只對着司鬱昭將腰和頭弓得更低了,依舊是恭恭敬敬道:“奴才恭送太子殿下。”

    司鬱昭不屑看他一眼,目不斜視地走了。

    待厚重的殿門被關起,整個碧心殿又恢復了似乎不見天日的昏暗之中,鄧公公維持着躬身的姿勢定在那兒良久,直至確定司鬱昭是真的走了之後,他才緊忙取下那倒扣在他頭上的白玉瓷碗,連臉都來不及擦,便走到了龍榻邊,便慌慌忙忙地從懷裡摸取出什麼東西,邊警惕地一邊盯着殿門方向。

    他從懷裡掏出來的是一支黑色的小小瓷瓶,顫抖着雙手從瓷瓶裡倒了一粒黑色的藥丸在手心,再顫抖着手將那藥丸塞進王上嘴裡,看着王上的喉頭動了一下,他這才急忙地將瓶塞塞上,將小瓷瓶塞回了懷裡,最後再看一眼殿門方向。

    殿門處安安靜靜,鄧公公這才吁了一口氣,用袖子擦掉額上沁出的薄薄細汗,隨之連忙找帕子來爲王上擦淨被藥汁流滿了的脖子。

    將近半盞茶時間後,本是昏睡着的王上緩緩睜開了眼,只見他眼神清明,竟是完全沒有昏沉之意,就像他一直都清醒着不曾昏睡過一般。

    鄧公公見他醒來,仍只是恭敬地站在一旁而不是上前將他扶坐起來,而王上也沒有要坐起身的意思,就好像在防着誰人會突然到來似的。

    “王上,太子剛剛走。”鄧公公連說話都是將音量壓低了,似乎怕誰人聽去了一般。

    “現下什麼時辰了?”王上未看鄧公公,只是看着明黃色的帳頂,聲音沙啞地問。

    “回王上,酉時過半。”

    王上正要說什麼,就在這時,殿外響起了守衛的厲喝聲:“你是什麼人!?”

    鄧公公一驚,緊張地盯着殿門方向,如今碧心殿外的守衛全是太子的人,碧心殿的一點點風吹草動太子都會知曉,太子剛剛走,來人應當不會是太子的人,那會是誰?

    王上眼神一寒,重新閉起眼。

    未聽得來人說了什麼話,只聽得殿外守衛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然這一次不是厲喝,而是恭恭敬敬的語氣道:“既是太子殿下的吩咐,那便請,請。”

    守衛這語氣的轉變,就像兇狗見着了主人搖尾討好似的,末了也未進碧心殿通傳一聲,而是直接推開殿門讓來人進到碧心殿來。

    鄧公公依舊緊盯着殿門方向,心提得緊緊的,緊張得手心都抓出了汗來。

    曳地的帳子後,看不見人影,也聽不見腳步聲,就好像根本沒有任何人進到這碧心殿來一般。

    就在來人無聲地往龍榻走來時,王上又緩緩睜開了眼,並且雙手撐在牀面上緩緩坐起身,鄧公公見狀,連忙去扶他,面上滿是緊張不安,與王上面上的冷靜形成強烈對比。

    少頃,一抹瘦削卻頎長的人影從曳地的帳子後走了出來,出現在了王上與鄧公公的視線裡。

    那是一名太監,低垂着頭讓人根本看不清他臉面的太監。

    “哪兒來的奴才,見了王上如何不下跪!?”鄧公公看着眼前那無聲無息走上前來的太監,呵斥了一聲,額上卻是又沁出了薄薄的細汗。

    只因他看得出,眼前這個人是太監的打扮卻不是真的宮裡的太監,沒有哪個太監的膽子大到在這種時候獨自前來碧心殿,就算有,殿外的守衛也絕不會將其放進來,而眼前的這個太監,此刻卻是明明白白地站在碧心殿內,站在王上面前。

    他……究竟是什麼人!?

    然鄧公公的呵斥聲才落,王上便沉聲斥了他:“鄧公公,不得對公子無禮。”

    鄧公公驚愣住。

    那名太監緩緩擡起頭,面無表情,眼神寒涼。

    正是司季夏。

    太子府。

    一名身着紅衣長相妖冶的男子正在太子府的廚房裡高興地吃吃喝喝,沒有人陪他一同吃喝,亦沒有人在旁伺候他,他卻似完全不介意,獨自一人也能吃喝得開心,並且每吃一道菜都帶着點評,自說自話,像是在自娛自樂。

    男子似乎只顧着吃喝,完全不去看有什麼人正走進廚房裡正走到他面前來,更莫論擡頭看來人一眼再行個禮。

    司鬱昭走到男子身側,未言一語,忽地,只見他手一掀,毫無徵兆地將男子面前那張擺着滿滿酒菜的桌子掀倒在地,滿桌酒菜撒了一地,髒了一地。

    男子手裡拿着一隻雞腿正在啃着,只是在啃着,完全試司鬱昭的舉動於不見,無動於衷,甚至連眸光都未跳上一跳。

    司鬱昭滿眼陰佞,從他面色看,大有想將眼前男子撕碎的衝動,然他終只是咬牙切齒語氣陰冷道:“本宮請你來,不是請你來吃吃喝喝的。”

    “太子殿下啊,這雞腿很好吃,太子要不要咬一口試試?”男子非但不覺害怕,反是笑着將自己啃到一半的雞腿往司鬱昭面前一遞,卻又在司鬱昭爆發前收回手,接着邊啃邊口齒不清道,“太子想要我做的事情,今晚可以動手了,現在天還亮着呢,不着急不着急。”

    “你在本宮這兒吃喝一個月,竟是捱到今夜才動手,你竟還叫本宮不着急?”司鬱昭強忍着心底的怒火,陰佞的話貼着牙縫擠出來。

    “那這就不關我的事了啊,早前和太子殿下合作的時候我就說過了,我只負責取人頭,其他所有需要動腦子去查的事情不歸我管,只要告訴我地點和誰人,我就去辦。”男子悠悠哉哉啃着雞腿,看都未多看司鬱昭一眼,更不去理會他的面色究竟如何,只不疾不徐道,“但現在是太子殿下的人不中用,都一個多月了才查得出人究竟躲在哪兒,連太子殿下自個兒都不曉得自己想殺的人在哪兒,殿下是想讓我上哪兒取人頭?”

    男子說着,從嘴裡吐出了一根雞骨頭,好巧不巧地吐到司鬱昭的鞋面上,使得司鬱昭一張臉陰到了極點,只見男主伸出腳,以腳將司鬱昭鞋面上的雞骨頭踢開,在司鬱昭陰森的眼神中呵呵笑道:“慚愧慚愧,不小心不小心而已,太子殿下這般大人有大量,絕不會介意這塊雞骨頭的。”

    “哦,還有啊,給太子殿下一個建議,太子殿下應該考慮換一換手下的人了,這麼蠢,找了一個多月連個人影都找不到,最後竟還是我這種不是出身調查這行的人找到的人。”

    男子無所謂似的說完話,完全不去管司鬱昭的反應,竟是蹲到了那已經被掀翻在地的酒菜面前,伸手拈了一塊沒有沾到地的鴨肉來吃。

    “今夜,本宮一定要見到他的人頭。”司鬱昭咬牙切齒。

    “是,太子殿下。”這一回,男子回答得爽快,又拈了一塊燜肉扔進嘴裡。

    雪還在下,只是小了很多,風還在吹。

    空氣,依舊冷冽如刀。

    夜幕漸漸攏上。

    已經被封了的右相府裡漆黑一片,靜悄悄的只有風颳過的聲音。

    而就在這靜悄悄的不該有人的漆黑府邸中,府中前廳裡忽地亮起一簇火光,猛烈地跳了跳後便一直棲在了廳子裡,這唯一的一點昏黃火光,使得整座府邸漆黑得有些詭異。

    也就在這點着燈火的廳子裡,不甚明亮的火光將兩幢男子的影子投到了牆上,只見他們面對面坐在一張寬榻上,榻上擺放着一張小几,小几上擺放着棋盤,時而一聲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輕微響起,顯得這樣的暗夜,尤爲沉靜。

    啪嗒,又是一枚棋子落到棋盤上的輕微聲響,是一顆白棋。

    棋盤上,黑棋白棋的形勢不相上下,像是一場無聲的廝殺。

    執着棋子的人,似乎都在專心致志地下棋,好似此刻他們的眼裡只有眼前的這盤棋一般。

    就在棋盤旁燈臺上的火苗微微一跳時,執着白棋的男子緩緩道了一句:“風,似乎停不下哪。”

    是樓遠。

    坐在他對面執着黑棋的,是司季夏。

    只見司季夏稍加思忖後將手中的黑棋落到了棋盤上,眸也未擡,只淡淡的道:“過了這段時日,興許便會停了。”

    “是興許,還是一定?”樓遠微微一笑,把玩着手裡的白棋,遲遲未落下。

    司季夏只道:“右相大人,該你走棋了。”

    風還未停,棋盤上的廝殺仍在繼續。

    兩匹奔跑中的黑馬,離南碧城愈來愈近。

    晨間駛離南碧城的那輛青灰布篷的馬車,離南碧城愈來愈遠。

    馬車後的那道黑影依舊如影隨形,像是隱匿在暗處的影子,未被前邊馬車上的人察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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