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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遙初唐 - 第826章 狼狽爲奸字體大小: A+
     

    劇痛,缺氧,身體失去意識。旋即,意識進入了系統空間。

    李牧呆在系統空間裡,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觀察着外面的一切。這種感覺很奇妙,如果非得找個形容詞來形容的話,大概就像是前世看到的修仙小說中,‘出竅’期纔有的狀態。

    李牧把這種感覺視爲,系統對於自己的一種保護,就像是電腦的CPU過熱會死機一樣。現在系統‘寄生’在自己的身體裡,或者說‘魂魄’中,它自己必然不想消亡,所以在最關鍵的時候,採取這樣的手段,把自己的魂魄保護了起來。

    這跟貞羽說的那個什麼蛇靈寄宿有點像。李牧感覺到了點什麼,但是就像是隔着一層霧似的,琢磨不太清楚。

    直到被丟進了水裡,意識才慢慢回到身體,李牧也慢慢的‘醒’了過來。

    崔玉錚是個變態,他的腦袋裡,完全沒有半點憐香惜玉。貞羽和李牧,是關在了同一個水牢裡。

    所謂水牢,顧名思義,是一種和水相關的特殊牢房。通常這種牢房會建築在地底下,又潮溼又陰冷。周圍都是堅厚的石牆,分爲兩層,上層是個蓄水池,下層是牢房,備有一個機括,打開機括水就會漫灌下來將牢房淹沒。被關進水牢的人,雖然不會短時間內窒息而死,但人在水牢裡無法坐下休息,更無法睡覺,不出幾天,被水浸泡的地方,就會開始腐爛,腐爛會引來水中寄生的各種蠕蟲,蠕蟲在傷口繁殖,到了最後,這個人會潰爛而死。這個過程相對漫長,其慘酷程度,不弱於任何一種死法。

    崔玉錚本來是打算,親自對李牧施加酷刑的。但是王鷗那邊生孩子,他顧不上,折磨李牧這件事,他又不想假他人之手,所以把他丟進水牢,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而且他還想到,若是真的起事了,李牧好歹也算是一個合格的人質。

    入夜,蛇靈山上燈火通明。褐衣人還在尋找獨孤九等人,但是一個人都沒落到他的手裡。獨孤九和他手底下的人,身手都不弱,還有連弩幫忙,爆發了幾次衝突,也都能給全身而退。

    崔玉錚歇斯底里,瘋狂地咒罵着,沒人敢頂撞他。對於越來越瘋狂的教主,蛇靈教上下,都顯得非常無力。他們指望長老團能出面,但是直到現在,都沒看到任何一個長老的影子,一個讓他們不敢深思的可能性,浮現在了他們的腦海中。

    教主,怕不是把長老們,都軟禁起來了吧?

    山雨欲來風滿樓,每一個待在靈蛇山上的人,都小心翼翼,謹言慎行了起來。

    ……

    王鷗的生育很順利,沒到三個時辰,孩子已經呱呱墜地。五斤二兩,很健康的一個女兒。雖說順利,但也是精疲力竭。看過了孩子一眼之後,便昏沉地睡去了。

    崔玉錚站在門口,離着老遠看着娘倆,想要靠近,卻又擔心自己的樣子,會嚇着女兒。戀戀不捨地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才忍痛把視線扭轉開,從屋裡走了出來。

    “照顧好夫人,出任何差池,饒不了你們!”

    崔玉錚丟下一句話,帶着褐衣人離開。隨即,所有聖使都被趕進了院子,褐衣人圍在外面,肩膀挨着肩膀,一絲縫隙也無。

    聖使們顯得有些慌亂,但王鷗還沒醒,她們也不敢擅專。只能任由褐衣人包圍院子,分出一些人來,堵在門口,防備意外。

    崔玉錚回到自己的山洞,沒有進去,而是命人鋪了席子,安了一張桌子,似乎在等候什麼人。

    此時月光如洗,周遭的一切都看得清楚。崔玉錚畏懼光線,照在他身上的任何光,都會對他產生灼傷。唯獨這月光,不但半點不會傷到他,反而如同充電一般,對他有莫大的益處。

    所以每到十五月中,他都會特意在外面多呆一會兒,享受月光帶來的舒泰。但是今天,不是他一個人,他在等一個人。

    “兄長,恭喜啊、”一個輕佻的聲音傳入耳朵,打攪了崔玉錚的冥思,他睜開眼睛,看着眼前出現的年輕人。這人瘦得皮包骨,眼神也有些呆滯,若非還能說話,在月光下更像是一具乾屍。

    色是刮骨鋼刀,崔玉言用自己的行動,驗證了這句話。

    來到苗疆快一年,在博陵崔氏的支持下,在崔玉錚這個教主的庇護下,他在苗疆橫行霸道,耍弄手段,威逼利誘,不知禍害了多少苗疆女兒,讓本就不強壯的身子骨,更加雪上加霜了。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苗醫有的是補藥。靠着虎狼之藥的加持,崔玉言一點沒覺得自己哪兒不行。不就是身體瘦弱一點麼,對那件事又沒有什麼影響。

    崔玉錚滿眼的厭惡,但在月光下,看的不是很清楚,他也很好的隱藏了。

    若不是身體所累,崔玉錚是可以成爲一代俊彥的。他與崔玉言,有着本質的區別。在他的心裡,是看不起崔玉言這樣的紈絝的。

    但是時也命也,讓倆人走到了一起。他看重崔玉言身後的博陵崔氏的勢力,很少有人知道的是,博陵崔氏在中原與其他門閥爭鋒,大部分時間處於弱勢,但在苗疆,在西南,博陵崔氏的勢力非常強。尤其是苗疆、吐蕃一代,可以說這一面的走私,都是博陵崔氏在把控。

    若非崔玉錚當上了苗疆教主,清河崔氏在這一區域,與博陵崔氏沒法比。即便他當上了蛇靈教主,清河崔氏在苗疆站穩了腳跟,但是,吐蕃那塊肥肉,清河崔氏還是一口都吃不到。這也是爲何,崔玉錚會庇護崔玉言的原因之一,他看重的,從來都是博陵崔氏的勢力而已。

    崔玉言無論怎麼紈絝,他畢竟是博陵崔氏這一代的單傳。博陵崔氏,早晚會交到他這一脈的手裡。哪怕隔代傳人,也得是他的子孫,繞不過去的。

    “賢弟、”崔玉錚不想跟這種人多說話,所以開門見山:“李牧在我手裡!”

    “當真!”崔玉言的表情,瞬間猙獰了起來,再無半點輕佻之色,狠辣道:“兄長,求你把此人交給我,我跟他的仇,不共戴天。他害我被髮配,顏面盡失,我發下宏願,若有機會,一定殺了他,否則誓不爲人。”

    見崔玉錚不說話,崔玉言咬牙道:“若兄長答應,我一定寫信給我爹,吐蕃的生意,分給兄長一半!吐蕃各酋長”

    “賢弟太看不起爲兄了。”崔玉錚擺了擺手,道:“有道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吐蕃的生意,一向是伯父打理,愚兄我怎敢覬覦。不過,我也知道賢弟爲人,若是承着我的情,不還這個人情,不是你的性格。”

    “那當然!”崔玉言拍着胸脯道:“兄長果然明白我的心意!”

    “好!”崔玉錚嘴角輕蔑地翹了一下,道:“那愚兄便不客氣了,賢弟,你敢不敢跟我一道,做一件大事!”

    “大事——”崔玉言雖然是個紈絝,但出生在門閥大姓,見識跟眼界多了,畢竟也不傻,從崔玉錚的語氣中,他察覺到這回崔玉錚絕對不是想要佔一點便宜而已,他圖謀的,恐怕要超過他的想象。

    崔玉言倒不是不敢幹,而是怕自己答應了,做不到或者被長老阻止,更加的丟臉。爲了不讓崔玉言闖下大禍,博陵崔氏在他身邊放了一個族中長老約束,只是崔玉錚紈絝到家了,這長老也不見得能管的住他。只能在核心的事情上,比如說花錢、生意、這類重要的事情上管一下而已。

    而崔玉錚所圖謀的,連生意送給他,他都不要了。崔玉言不敢想下去,他怕把自己嚇死。

    “該不會——”

    “賢弟果然聰明。”崔玉錚沒等他說完,直截了當道:“愚兄心中所想,正是賢弟所想的事情!”

    “不行!”崔玉言嚇得一跳多高,勸道:“兄長可不要想不開啊,大唐如今坐擁百萬雄兵。李牧那廝,又打通了跟西突厥的關係,吐蕃內訌,已不能成患。只剩下高句麗一個敵人,不足爲慮。苗疆滿打滿算,幾十萬人,能大仗的。勸抓了壯丁也就五七萬人,這點人馬,連給唐軍塞牙縫都不夠!”

    到了要命的時候,崔玉言倒也不傻:“而且你不要忘了,咱倆可不是隻有咱倆。家裡呢?我的伯父,我的父親,你的父親,叔伯,可都在朝廷做官呢!咱倆若是起事了,他們的命還在嗎?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啊,兄長!”

    崔玉錚不禁對崔玉言刮目相看,他沒有想到,這個紈絝少爺,竟然還有如此的見地。

    不過這沒關係,他已經準備好了說辭。

    “賢弟思慮周密,說得的確有理。但愚兄既然能跟賢弟說起此事,就不會一點準備都沒有。”崔玉錚朗朗道:“我是想要起事,但起事也分很多種,我沒想造反。”

    “啊?”崔玉言有點懵:“兄長,恕我淺薄,沒聽懂兄長的意思。”

    “賢弟也應當聽說過,李世民曾當着西域三十六國使節面前說過,自古貴中華而賤夷狄,朕獨愛之如一。這句話雖是場面話,但也能體現出,李世民這廝的一些想法。對於夷狄,他不會輕易動武。”

    “苗疆的百姓,在苗疆生活千年。雖然人數不多,但畢竟是殺不完,剿不淨的。而且苗疆多山地,不易耕種。就算朝廷大軍來剿,算起來也是不划算的。所以自古以來,中原的王朝,都少有做這種虧本的買賣。”

    “我正是利用這一點,想搞點事情。”崔玉錚看了眼崔玉言,道:“賢弟不要怪愚兄說話直,賢弟這一年來的所作所爲,可是有點怨聲載道啊。”

    “呃——”被當面戳穿,崔玉言有些汗顏,但還是狡辯道:“都是以訛傳訛,愚弟做事還是有分寸的。”

    崔玉錚也沒想跟他糾結,笑了下,繼續說道:“正好利用這一點,讓苗漢對立,殺幾個漢官,讓苗疆先亂起來。到時候李世民必會派人來調查,調查之後,真相大白。此事朝廷不佔理,李世民是要做明君的,他就算做樣子,也要給苗民一個交代。到時候,我會讓苗寨情願,推舉我稱王,世襲罔替,永鎮苗疆,賢弟有案底在身,不宜露面,但愚兄可以答應賢弟,只要我和我的後人,統領苗疆,賢弟及賢弟的後人,在苗疆便有同等的地位,你我兄弟二人,做一道並肩王,你看如何?”

    “並肩王?”崔玉言沒聽過評書,但從字面上,也能明白是啥意思,一時間有些心癢難耐,但萬幸,他還沒有失去理智,仍然覺得不妥,道:“兄長,剛剛說的身份問題——”

    崔玉錚哈哈大笑:“賢弟莫不是糊塗了?朝廷可不知道你在苗疆,到時候只需要在亂的時候,找個漢人殺了,對外說他就是崔御史,不就把你給替換出來了?至於我,十幾年前,我就已經死了。知道我是蛇靈教主又怎麼樣?現在的蛇靈教主,可是土生土長的苗人啊!我不說,誰知道我出身清河崔氏?”

    崔玉言恍然,連聲道:“兄長高明,如此可保萬無一失!”他停頓了一下,問道:“不知兄長希望我做些什麼?”

    “既然賢弟有意共襄盛舉,愚兄便不客氣了。”崔玉錚眼中閃爍精光,道:“愚兄知道,你們家有一批糧食,正要運往吐蕃,不知這批糧食,可否運到苗疆來,助我一臂之力?賢弟也知,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苗疆不缺兵,卻糧草!”

    “啊——”崔玉言沒想到,崔玉錚惦記的竟然就是那批糧草。這絕不可能是臨時起意,也就是說,在自己告訴崔玉錚之前,他就已經得到了消息。崔玉言頓時覺得脊背發涼,他可是知道,吐蕃的走私線路,並不完全在苗疆範圍內,崔玉錚早早打探好了這些,可想而知他佈局多久!

    不過,既然已經決定入局,崔玉錚準備的越久,準備的越充分,對他來說就越有利。至於崔玉錚說的,並肩王的事情,他雖是個紈絝,卻也沒當真。他想的是,起事讓崔玉錚來,等他耗得差不多了,博陵崔氏再想辦法接手,坐收漁翁之利,豈不美哉?

    到時候叫天下看看,我,崔玉言的謀算,看看還有誰敢看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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