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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遙初唐 - 第765章 再回洛陽城字體大小: A+
     

    “報——”

    洛陽城門外,人聲鼎沸,一羣身着綾羅的達官貴人,翹首以待。在他們的對面,站着一羣鬼氣森森的人。

    說是鬼氣森森,其實哪裡有鬼,看外表,他們穿着黑底金邊的衣裳,個頂個的都是俊俏後生,但他們往那兒一站,就透着一股子陰柔的勁兒,讓人渾身都不舒服。與他們相比,旁邊的一衆粗漢們要血氣方剛得多,這些人是錦衣衛,都是軍中出身,陽剛得很。

    小廝聲嘶力竭的叫喊聲由遠及近,衆人的心都提了起來。攪鬧得洛陽城近一個月不安生的活閻王終於回來了,聽說他是個氣量小的,不知這次回來,要怎麼報復了。

    “……侯爺的車駕,在二里之外,馬上、馬上就要到了!”

    “二里?”一個胖胖的中年人尖叫了起來:“這不就在眼前了麼?還等啥呢,快點吹打起來!”

    旁邊的人也都叫:“快點吹打起來,昨天教說的話還記着麼?記不起來的,趕緊想,那幾個帶着喊的,就指望你們了,侯爺要是聽不見,回去扒了你們的皮!”

    錦衣衛和東廠的人見這些人的嘴臉,個個露出了不屑之色。這羣賤皮子,月前侯爺來的時候,那副自命清高的嘴臉哪兒去了?非得爺們使出手段來整治,你們要是硬漢,倒是死挺着啊,怎麼也都服軟了呢?

    說到這個事兒,倒也不是沒硬氣的。這洛陽城裡頭,唯一一個硬氣的主兒,就是那位傳說中的盧小姐。錦衣衛和東廠的人,不是沒想過去攪鬧她一下,但問題是,找不着這人啊!

    誰都知道有這麼個人,洛陽城裡頭,好像到處都是她的影子。但是這人,找不着!

    錦衣衛和東廠的番子,無論用什麼辦法,都查不到一絲的痕跡。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起初,獨孤九認爲,這些人是刻意的迴護盧小姐,但半個月的調查下來,得出的結論卻是,他們這些人是真的不知道。

    獨孤九也嘗試派人跟蹤過,可惜每次跟蹤,都會莫名其妙的斷線。他甚至自己親自出馬,可惜最終還是失敗,到了城外北邙山附近,前腳入林,後腳就暈頭轉向,不管怎麼跑,最終都只能跑回林子邊緣,邪門的很。

    無奈,獨孤九隻能放棄。盧小姐那邊也沒有什麼動作,不干擾李牧計劃,大家相安無事也挺好。獨孤九琢磨着,即便有問題,等李牧來再解決也不遲。

    他以爲加冕大典之後,李牧能很快過來,沒想到拖了這麼久。加冕儀式都過去半個月了,李牧才姍姍來遲。這段時間裡,洛陽城內有些暗潮洶涌的感覺,表面上看似沒什麼異樣,但獨孤九已經掌握到,已經有一些人家,在暗中調撥人手來洛陽。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目前尚不得知。這讓獨孤九非常的煩躁,錦衣暗衛做久了,他看什麼事,都帶着點惡意了。

    “看見了!侯爺的車駕!”有人喊道,獨孤九也看過去,只見地平線上,多出一個車頂來,緊接着,車頂上多了一杆旗。

    什麼東西?一杆旗?

    獨孤九以爲自己眼花了,但他看到周圍的人的反應,知道自己沒有眼花,確實出現了一杆旗。旗上面寫着一個巨大的字。

    “帥!”

    衆人下意識地念出,等到走近了一點兒,纔看得清楚。旗杆上頭,還糊着一層紙,紙上畫着一個箭頭,箭頭是向下的,指向下邊手握旗杆的李牧。

    這是啥意思?

    衆人面面相覷,這個年代,‘帥’的概念還沒有形成。人們看到‘帥’,腦海裡只有一個概念,那就是軍中的‘帥’。但是軍中的帥旗,也不足這麼回事兒啊。帥旗,要麼是圖騰,例如龍虎豹獅熊等,要麼就是姓氏。譬如李靖的帥旗,打出去,對面三軍顫慄。哪有這樣的,一個帥字,還帶個箭頭,生怕別人不知道在哪兒似的。

    “大哥!”獨孤九驅馬過去,來到李牧跟前,又是一懵。只見李牧身上,還穿着一套鎧甲,鎧甲中間,也有一個大大的帥字,他是真的不知道李牧是啥意思了。

    “好兄弟!”李牧看到獨孤九,把旗杆遞給旁邊的人接住,張開胳膊給獨孤九一個大大的擁抱。多日不見,他也挺想獨孤九的。獨孤九有些不自然地推開李牧,岔開話題道:“大哥,你這旗是怎麼回事?”

    “這是我在路上的發明。”李牧從懷裡掏出一幅圖來,其實就是象棋。但他畫的這副象棋,是後世的三十二子象棋,與初唐時期的玩法,有些許的不同。象棋的傳承,最早可以追溯到戰國,那時稱爲象戲。歷代演變,有十二子,十八子,逐漸增加,最終定版,是在唐朝中葉,李牧現在拿出來,也算是提前了一小步。

    獨孤九是玩過象棋的,雖然有些不同,但車馬炮的子都是在的,他能認得出來。他只是不懂,李牧爲何要搞這麼一面旗,還有這身盔甲是怎麼回事,看上去真的好傻啊!

    “這是用來練兵的。”李牧比比劃劃地解釋道:“小九,你想啊,如果咱們搞一個校場,畫上我這棋盤,然後讓兩隊人馬,各自佔了一邊,穿上我身上這種盔甲,再拿上兵刃搏鬥廝殺——”

    獨孤九皺眉道:“大哥,怎可以人命相戲?”

    “哎呀,什麼人命相戲,哪有那麼嚴重。”李牧擺擺手,道:“自然是鈍刃的,考校嘛。爲將帥者,掌控全局,便如同這棋盤,雙方對壘,練習本事,不是很好麼?棋局如戰場啊,弟弟!”

    獨孤九出身門閥,自然受過兵謀教育,李牧說得糊塗,但他聽得懂。按照李牧說的,他想了一下,確實是能有一些效果。可是也不是沒有弊端。

    “大哥,恐怕不成。比方說,我用車吃了馬,但是我的‘車’打不過對面的‘馬’,這怎麼算?”

    “活該唄!”李牧笑道:“這不是很正常麼?兩軍作戰也是如此啊,你去打人家,沒打過,難道還讓人家自殺?”

    獨孤九懵了,李牧這話他不知道怎麼往下接。不是下棋麼?不是考謀略麼?怎麼聽起來有點像是匹夫之勇啊!

    “那這棋怎麼下?”

    “很容易啊,就像你說得,你拿車吃我的馬,沒打過,那你的車就沒了,我的馬還在呀!”李牧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見獨孤九一臉的震驚,他拍了拍獨孤九的肩膀,道:“少年,不要被固有思維侷限了想象力。天下事變幻莫測,要隨即應變啊。有些人,就是能夠力挽狂瀾。你想想,若是大個兒穿上‘馬’站在那兒,多少個‘車’能吃了他?”

    獨孤九一呆,不知道怎麼反駁了。還真是如李牧所說的一樣,若李重義是‘馬’,最好就是誰也別吃這匹馬,因爲肯定的,誰也幹不過他。

    這麼一琢磨,這遊戲還真挺有意思的。

    兄弟倆這邊聊得開心,完全把一羣在旁等待的人給晾着了。尤其是那些被安排敲鑼打鼓的人,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敲,怕打擾到李牧說話,引他不高興。不敲,又擔心自家東家扒了自家的皮,真真是左右爲難。

    “喲,這都是誰呀。”李牧終於瞧見了,笑道:“這不是偷了我的尚方寶劍的賊人們麼?怎麼,終於肯把陛下御賜的尚方寶劍交出來了?你們這羣賊子?”

    衆人瞧了瞧李牧腰間的龍泉劍,心道,怪不得人家當侯爺呢,能睜着眼睛把瞎話說到這個份上,天底下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如今這情況,辯解是肯定辯解不了了,擺明了就不想講理,沒辦法,只能認栽了。

    “侯爺,我等知罪了!”

    “認罪?”李牧滿臉驚奇:“這是怎麼回事兒?我就丟了一柄劍,怎麼這麼多認罪的,你們什麼意思?串通起來給本侯施壓麼?想來個法不責衆?告訴你們,沒門!本侯一定要調查出來,是哪個膽大包天的賊人偷了陛下賜給我的尚方寶劍,你們想要串聯包庇,告訴你們,門兒都沒有!”

    誰是這個意思啊!衆人心裡叫苦,明擺着這是不想翻篇兒啊。沒轍,衆人互相看了看,吆喝得最歡的那個胖子站了出來:“侯爺,小人姓崔,在南市做綢緞生意。侯爺誤會了,我等說的知罪,不是偷尚方寶劍的罪,陛下御賜的尚方寶劍,誰敢打主意啊。小人們說的,是上次侯爺來到洛陽的失迎之罪,侯爺大人有大量,原諒我等吧。”

    衆人齊聲道:“求侯爺開恩,原諒我等。”

    “求侯爺開恩吶!”

    “這是做什麼!”李牧非常氣憤:“你們這樣說話,是想要把本侯置於不仁不義的境地麼?這要是傳到了陛下的耳朵裡,還不得以爲本侯囂張跋扈?”不等胖子辯解,李牧搶先打斷,示意了一下旁邊站着的小陳公公道:“這位,可是在宮裡行走的,陛下身邊的高公公聽說過沒?這是他的乾兒子,西廠的陳公公。”

    “東廠監察天下,而西廠監察東廠。爲了尚方寶劍的事情,陛下連西廠的太監都出動了,可見是龍顏大怒啊。”李牧苦口婆心道:“諸位誰拿了尚方寶劍,不妨就說出來吧。本侯以人品擔保,只追究主犯,不追究從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舉報者有功,本侯這裡備下了重金酬謝!”

    聽到這話,小陳公公樂了。李牧這是在捧啊,東西兩廠的活動範圍,主要就是在長安城裡頭,洛陽城這一遭,還是李牧叫來的,否則幾乎都沒出過長安城。什麼東廠監察天下,哪有的事兒。若真是監察天下了,自個兒的那個老幹爹還不得把褶子都笑平了麼?

    西廠監察東廠,事兒倒是有。可是到目前爲止,好像也沒啥可監察的,顯不出什麼優越感,做得都是差不多的事情。

    但李牧給了面兒,他也不能不兜着。小陳公公輕咳了一聲,道:“咱家出宮的時候,乾爹特意交代了。尚方寶劍事情非小,必要的時候,少不得得殺幾個人了。”

    殺幾個人,說得跟殺幾隻雞一樣輕描淡寫。衆人頓覺脖子後頭涼颼颼的,不敢與之對視,都低下了頭去。

    胖子見狀,忽然福靈心至,帶着笑走過來。錦衣衛繡春刀出鞘,胖子趕忙舉起手來,道:“有兩句話要跟侯爺說,各位軍爺,就兩句話。”

    他擡起手的時候,李牧瞥見了他袖口裡的東西,擺了下手,道:“讓開,許是自首的,本侯剛說什麼沒聽見麼?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錦衣衛把刀收了起來,胖子得以來到李牧跟前,但是一衆錦衣衛的目光還是鎖定在他的身上,若是他拔出利刃行刺李牧,瞬間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只見,胖子把手伸進了袖口。

    錦衣衛的手又放到了刀柄上。

    一塊兒晶瑩剔透的琉璃,出現在胖子的手心。四海賭坊通用籌碼一千貫,在炎炎的日頭下面,散發着奪目的光輝。

    李牧袖子一掃,籌碼很自然地收了過來,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微不可查。

    “此人一臉憨厚啊,他必不是那偷劍的賊人。來呀,問清他叫什麼名字,他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胖子登時高興了,連聲道:“侯爺英明,小人就是一個本分的商人。以後定爲侯爺效犬馬之勞,聽聞侯爺要在洛陽設交易市場,到時——”

    李牧板起臉:“話太多了!本侯怎麼又覺得你有點嫌疑了?”

    胖子趕緊閉嘴,又是一千貫遞過來。李牧收到袖子裡,這才清了下嗓子,道:“過幾日來吧,有你一個名額了。”

    “多謝侯爺,多謝侯爺!”胖子不敢再多說話,鞠躬作揖地連聲道謝,退回了人羣之中。

    有人離得近,看到了胖子剛剛的舉動,立刻有學有樣。有人離得遠,沒有看清,拉着胖子問個不停。有那倒黴的,沒帶着錢的,急忙打發人回去取。人羣亂成了一團,李牧一邊收着錢,一邊夾槍帶棒地威脅。獨孤九和小陳公公也是極力配合,不是說這個人家宅愈制,就說有人舉報他家藏有赤黃色衣袍。不管是什麼緣由,只要給了錢,就通通都成了憨厚之人,洗脫了嫌疑。

    就在李牧收錢收得高興的時候,獨孤九注意到有個人從人羣后頭溜走了,來不及與李牧細說,縱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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