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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遙初唐 - 第710章 這不欺負人麼!字體大小: A+
     

    “查!”

    李牧一聲令下,並沒有人迴應他。白巧巧在看金晨地給她的一匹布料,打算給即將出生的孩子裁剪衣服,蘇定方按着手裡的寶劍,一點兒也不好奇不關心的樣子。他本就是一個武將,打仗他在行,這類調查的事兒,不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

    忽然,蘇定方轉身看向李牧,正色道:“要不要末將帶兵去——”

    “幹嘛?”李牧瞪過去一眼,道:“帶兵殺人啊?”

    蘇定方語塞,李牧卻愣了一下,像是開啓了一扇大門似的,精神了起來:“對哈,殺人,我怎麼剛剛沒想到這麼做呢。”

    蘇定方精神了起來:“您說殺誰!”

    “不殺誰,但是要讓對手以爲咱們要殺人——”李牧輕笑了一聲,道:“出去問一下,這長安城中,哪一個最有權勢,今兒咱們就上他家吃飯去了!”

    這不難打聽,隨便街上抓個人就能問到。蘇定方領命,轉身出去,不多一會兒就回來稟告。說這洛陽城中,若論及門閥,當屬范陽盧氏爲尊,但若論及勳貴,竇國舅當仁不讓!

    說起這位竇國舅,也是一個有名的人物。他和長孫無忌不一樣,長孫無忌是李世民的大舅子。而這位竇國舅,乃是李淵的小舅子,原來的當朝國舅,也稱之爲‘國舅’。

    他這位國舅,在勳貴之中,算是一位很有名的人物。他出奇在何處呢?一來,他身爲國舅,卻是一個小國舅,他比李世民還要年輕兩歲。算是竇家的老來子,從小就受寵愛長大。其二,便是他性格乖張,飛揚跋扈。仗着自己出身高貴,輩分也高,總是幹些仗勢欺人的事兒。因無大惡,誰拿他都還沒辦法。縣令差役誰敢拿他?拿?報出名號來,我是皇帝的親孃舅,哪個敢動彈?

    雖說李牧分析,背後搞他的人,十有八九不是這個竇國舅,但他還是決定,就從他下手了!原因無他,他就是不喜歡有比他還囂張的人存在。

    “點起三百人隨我走,剩下的人保護夫人,走!”

    李牧下了命令,蘇定方很快便準備好了。三百經過高昌之戰的禁衛,手裡都有幾條人命,站在那兒,便是一股肅殺之氣。絕非沒上過戰場的人能夠比擬的。

    “您請示下!”

    “目標:清化坊竇府,走着!”

    衆將士:“諾!”

    三百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堵在街道上,浩浩蕩蕩。早有人去稟告官府,洛陽縣令得知消息,趕忙帶着差役過來詢問。其實不必詢問,他也知道鬧事的人是誰。但他沒有太過於在意,這次得到邸報,說是皇帝任命了一個洛陽令,來統管洛陽的大小事務。但他又沒接到免去他洛陽縣令的文書,這洛陽令和洛陽縣令,到底應該怎麼算,他自己都沒有搞清楚。

    他是出身范陽盧氏的嫡系子弟,與李牧本就不是一路,而且由於沒親眼見識過李牧的厲害,對他天然敵視,敬畏之心並沒有多少。

    本來他想着,若李牧老實些,他沒有必要主動得罪李牧。但李牧既然不老實,主動挑事兒,他也要履行自己洛陽城縣令的職責,這樣就算鬧到皇帝面前去,也斷然說不出他個錯來。就算鬥不過李牧,被免了官,他以後在門閥之間的名聲也會鵲起,帶來的利益,比作一個縣令不知好多少。

    “爾是何人,竟敢——”洛陽縣令努着勁兒,伸手指李牧的鼻子,就要來一套義正言辭的辭令。

    “爾?”李牧在馬上,聽到這個字,眉頭便皺了起來,他在長安的時候,面對三省六部的大佬,也未曾聽到過‘爾’這個字,一個小小的縣令,竟然稱他爲‘爾’,他忽然有點想笑,這個縣令是怎麼當上縣令的?他沒聽過自己的名聲?還是腦殘到自以爲可以站出來鬥一鬥?莫不是吃了誰的屁,腦子被崩傻了?

    倉朗!

    尚方寶劍出鞘,但是銀光一閃,李牧又把寶劍收了回去。只是一個小小縣令,動用尚方寶劍有點兒不值當的。

    “蘇烈。”

    “末將在!”

    “拖下去,打!”

    “你說什麼?你敢毆打朝廷命官?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是——”縣令扯着脖子喊,但迴應他的是校尉們砂鍋大的拳頭,他帶的幾個差役,幾乎連反抗都沒有,便被制伏了。蘇定方留下了二十人伺候他們,大隊人馬仍舊跟隨李牧身後,浩浩蕩蕩殺向清化坊。

    ……

    李牧的一舉一動,在他進入洛陽城之前,就被有心人關注着。他從客棧出來後,每走幾十米,就有人去稟報一次。這些人歸屬在不同的勢力,但是有着同樣的目標,那便是讓李牧在洛陽城無法立足。

    李牧猜錯了,他的對手不是一個人或者一股勢力,而是整個洛陽城的所有勢力。他們都不想李牧染指洛陽城,洛陽城是一塊早已被分割好的蛋糕,各行各業的利益早有歸屬,李牧要在洛陽城立足,他吃的每一口,都只能從別人的嘴巴讓出來。

    沒人想讓,所以,他們空前團結。

    一座看似普通的茶肆,坐着一羣動一動手指,便能讓洛陽城顫動的大佬。聽到眼線來報,李牧竟然跟縣令打了個照面,還沒等縣令把話說完,就下令讓手下人毆打,一時間都有些無語了。

    雖說他們也未必會把洛陽縣令放在眼裡,但是在表面上,洛陽縣令出身范陽盧氏,而范陽盧氏在洛陽城勢力龐大,還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他們不放在眼裡,也不會去想動他,但李牧卻根本沒把這些事兒放在眼裡,真是如傳聞一般的囂張呢。

    有人問道:“他是往哪兒去?”

    “看方向,似乎是清化坊。”

    “清化坊麼?”衆人笑了起來,清化坊,那兒可是住着一個混世魔王,任憑你李牧再本事,你還敢惹皇帝的親孃舅麼?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了。

    不單如此,這裡可是洛陽城。你打了洛陽縣令,還是盧家的人,就這麼簡單的算了?盧家的那個女人,會放過你?

    李牧一來便惹到了洛陽城最不該惹的兩大勢力,他還有什麼好混的?衆人彈冠相慶,把因李牧到來而產生的危機感,全部拋諸腦後了,該喝茶的喝茶,該閒談的閒談,現在什麼都不用做,等就好了。等一個李牧被竇國舅修理得灰頭土臉的消息,大家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一壺茶剛剛換過水,忽然一個眼線着急忙慌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各位老爺,不好了——李牧那廝,他、他把竇國舅捆起來了!”

    “什麼!??”

    ……

    一壺茶的時間以前。

    李牧帶着人招搖過市,早有人稟告給竇國舅了。

    竇國舅名爲竇仁,乃是一個標準的先天紈絝。所謂先天紈絝,是與後天紈絝的區分。他不像是李思文那樣的紈絝,是因爲疏於管教,或者管教不當才變成紈絝的。他毛都沒長齊的時候,就已經過的是紈絝的日子了。紈絝二字,滲透在他生活的點點滴滴之中,體現在任何事情上。

    衣食住行,更是奢侈無比。

    他號稱從來沒穿過洗過的衣服,從裡到外的衣物,都只能穿一次。因爲他有嚴重的潔癖,第二次便會覺得髒,若是不小心穿了,會渾身難受數十天。

    食方面,更是令人髮指。好吃的東西,他已經都吃遍了。沒啥新奇的東西了,開始往奇怪的地方走。比方說,有一回,他想吃大雁,便發佈懸賞,讓人去打獵大雁,可是當大雁打回來了,他卻只吃大雁左翅的翅尖兒,其餘的全部都扔掉,浪費了數百貫錢一點兒也不在意,但路旁有要飯的苦命人,他卻從來不會看一眼。

    住的方面,他居住的竇府佔據清化坊的大半。規格制式已經遠超他應該有的品階,但他半點也不在乎,逢人便炫耀,說作爲皇帝的孃舅,這點排場還是要有的,他不怕御史彈劾,就算彈劾了,他的外甥也不會因爲這點兒事兒與他計較。

    行的方面,他更是奪人眼球。旁人出行,或車馬,或步攆,馬伕是老爺們,步攆也是男人擡。但他卻不一樣,他不乘馬車,也不坐步攆,他的代步工具是健婦。兩個仿若異種的膀大腰圓的婦人,把他扛在肩頭出行,‘下馬’的時候,要踩着美人的背,腳絕對不能沾地,否則有灰塵粘在鞋底,他也會受不了的。

    就這麼一個人,此時卻被捆成了糉子一般,大頭朝下倒吊在房樑上,地面上放着一盆狗屎,距離他的鼻尖不過一尺,狗屎的香氣瀰漫,半點兒都沒浪費,全都被他吸入了肺子裡。

    “李牧,我必殺你!你可知道我是誰?”

    “知道啊,陛下的親孃舅。”李牧用尚方寶劍的劍鞘,輕拍他的臉,輕笑道:“只是不知道,陛下親孃舅的脖子,能不能禁得起尚方寶劍?”

    “你敢殺我?”

    “也不一定哦。”李牧半真半假道:“我是憋着氣從長安來到這兒的,一肚子的邪火沒地方出。興許就找你點兒麻煩,你說我要是把你給砍了,陛下會不會把我殺了給你報仇啊?”

    “我是陛下的親孃舅,你覺得陛下會怎麼做?”

    “啊!”李牧恍然大悟,嚇得不輕,道:“是啊,陛下一定會殺了我給你報仇的——”李牧又笑了,道:“只是你可能就沒機會看到那個時候了,因爲你已經死了呀——”

    “你!”竇仁漲紅了臉,心道這不是個瘋子麼?他明知道,殺了我自己也會死,但他還半點也沒怕的意思?難道是自己的皇帝大外甥把他給刺激瘋了?帶人衝入府中把自己綁起來,便是要尋死,臨死前拉個墊背的麼?

    想想李牧說的話,竇仁確實也害怕。他的生活過得太舒服了,他可捨不得死。誠如李牧所言,就算皇帝最後殺了李牧,他也早死了,人死不能復生,他若死了,這大宅子,宅子裡頭的幾百女婢,豈不都白白便宜了旁人?

    竇仁不是傻子,短暫的恐懼後,他便想明白了李牧的意圖。他若真心求死,便不會這樣說話,他這樣說話,便是還有的談。竇仁想起了前幾日有人提過的那件事,心中又明白了些,同時也覺得冤枉。他雖然生活奢靡了些,但他的收入主要來源,還是皇室給的賜田和一些入股的商鋪,直白來說,他的收入並沒有什麼不合法的地方。身份地位在那兒擺着,他也不用討好誰,錢來的還是比較乾淨的。

    所以圍堵李牧的事兒,他實在是沒有參與。準確地說,他是完全沒把李牧當回事兒,即便李牧是皇室中人,輩分也大大地在他之下,一個標準的紈絝,心思都在如何取悅自己身上,對勾心鬥角的事兒,他並不是很關心。

    看到李牧凶神惡煞地衝自己來的樣子,竇仁能不委屈麼,他是沒受過委屈的人啊,突然委屈了,心裡一下子受不了,三十多歲的人,竟然哇地一下哭了:“李牧,冤有頭債有主啊,你的事兒跟我有啥關係,你找不到我的身上啊。你不問青紅皁白,帶人闖入我的府中還把我綁了起來,聞、聞這等粗鄙的氣味,你太欺負人了,我定要奏明陛下,我要參你!”

    “參我?”李牧神經質地冷笑一聲,道:“你參我?你覺得我會怕你參我?實話告訴你,我在長安的時候,哪一天沒人蔘我?我來洛陽之前,參我的奏摺還有六大箱陛下沒看完呢?拿去燒火,都能過個冬天,我怕你參我麼?”

    “可是真的跟我沒啥關係啊!”竇仁都要哭了,他以前覺得自己夠混賬了,怎麼還有更混賬了,這簡直是油鹽不進了啊!

    “這句話你算是說到點子上了!”李牧蹲下看着竇仁,也聞到了一點兒狗屎的味道,着實是不太好聞,他又站了起來,道:“跟你有沒有關係不重要,我心情爽不爽很重要。我來到洛陽城,我不爽了,我心情糟糕,你們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就一個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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