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林氏答應徐澈之後,次日便拾掇拾掇去了安寧侯府。
沈氏正和雲媽媽在庫房裡清點賬務,得知林氏來訪,雙眸中寒芒閃爍。
好你個林氏,我還沒有去找你算賬呢,你還敢上門來。
沈氏立即帶着雲媽媽出了庫房,回海棠苑見林氏。
“徐夫人今日來訪,不知有何貴幹?”一見到林氏,沈氏便直接問道,連最基本的虛禮都不再用。
對林氏,她早就視爲敵人。
對一個敵人,她沒拿棍子轟已是客氣,又怎會再客氣施禮寒喧。
沈氏直接,林氏也不再拐彎抹角,便道,“齊三夫人,我今日前來是有件極重要的事兒要與你商量。”
“徐夫人一定弄錯了,你我之間不存在有重要事兒要商量,徐夫人有話就直接說吧,我這兒還忙着呢,相信徐夫人也不閒着吧。”沈氏冷冷的答道。
林氏脣角微微揚了下,說道,“齊三夫人,爲了齊五姑娘臉面着想呢,你該將屋裡其他人屏退下去。
當然,你要是不怕丟人呢,也可隨意。”
沈氏面色一沉,冷冷說道,“林氏,莫在那兒故弄玄虛,有什麼陰謀詭計儘管直說,妙兒所有事兒都可當衆來說,沒什麼可藏着掖着。
不過我能理解林氏爲何這樣說話,你兒子徐澈總在背地裡幹些齷齪勾當,你習慣了不敢當衆言他的所作所爲。”
聽林氏提到齊妙,沈氏便在心裡暗道不好,想着徐家人一定又想耍什麼陰招害齊妙。
但沈氏對女兒向來信任,相信她不會做出什麼有損顏面之事。
所以她未將屋子裡其他人屏下去。否則便是間接承認女兒真的做了什麼不堪的事兒,如今不敢讓外人知曉。
且因林氏這番話,沈氏更加憎恨她,便毫不客氣的反擊徐澈。
同時沈氏還想着今日林氏要是敢當衆無中生有污衊齊妙,一定不會讓她完整的離開安寧侯府。
林氏被沈氏刻薄的話語噎了一下,眸子眯了眯。
她很快斂了怒意。輕輕笑了下說道,“齊三夫人請勿動怒。其實我今日來是有喜事要與你商量呢。我家澈兒與齊五姑娘情投意合,已經私定終身。
爲了顯出對這門親事的看重,我暫未請保山。特意先來和齊三夫人好好商議一番,看這親事如何定下來最爲妥當。”
妙兒和徐澈那混蛋私定終身?
呸,純屬扯淡!
沈氏怔了下後,便恨恨啐道。不惜在心裡罵出了粗鄙之語。
她根本不相信林氏所言。
但她早知徐太師曾去求元成帝賜婚,故對林氏提親並不意外和震驚。只是惱林氏爲了達到目的而滿嘴胡言亂語。
沈氏也笑了笑,應道,“城中人人都說徐夫人生得慈眉善目,心地寬厚仁慈若菩薩。這傳言真是天大笑話,徐夫人此等精於算計之人,哪兒能稱之爲寬厚仁慈。
徐夫人爲了達到目的。竟不惜捏造謊言來污我家妙兒之清譽,此乃卑鄙小人做派。請徐夫人往後莫要再在人前裝模作樣,既然做了婊子,就不要還想着讓人替你立牌坊。
在你眼中徐澈是人中之龍,但在我家妙兒眼中,卻是連只臭蟲也不如,嫌棄都還來不及,又怎會和他私定終身?
真是天大的笑話!下次徐夫人要是特意來講笑話,可提前知會一聲,我好多請些聽衆來捧捧場。”
沈氏這番話說得極其刻薄難聽,一點點都沒給林氏顏面。
這也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說這種話,全是被林氏給逼的。
徐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令她忍無可忍,專挑了難聽話來說。
林氏面上火辣辣做疼,就像被沈氏當衆狠狠煽了兩巴掌一樣。
她引以爲傲的兒子在沈氏口中變成一文不值的臭蟲,這也就罷了,更讓她羞怒的是沈氏竟罵她是人舊夫的婊子……
想她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卻被沈氏這樣糟踐羞辱,如何能忍?
林氏雙目通紅,拍桌而起,指着沈氏怒罵道,“沈卉娘,你實在是欺人太甚,從我進門開始,你便冷嘲熱諷,言語粗鄙如同市井潑婦,齊三爺有你這等惡婦爲妻,實乃不幸。
既然你沈卉娘不要臉面,那我也就不再替你遮着掩着,齊五不僅和我家澈兒私定了終身,還不要臉的勾引我家澈兒,二人已有了首尾。
也是我家澈兒心地良善,才讓我上門來提親,說句心裡話,像齊五這等不要臉的女子,可不配做我徐家的兒媳婦。
沈卉娘你若不信我所說,可以去看下你家寶貝閨女左胸,那兒有個紅豆大小的紅痣,乍瞧像片五瓣的花兒,這是我家澈兒告訴我的,否則我可不知這等隱秘之事……”
屋子裡瞬間安靜下來。
不說沈氏,就連雲媽媽也被嚇出一身冷汗。
因爲齊妙左胸的位置的確有個紅色的痣,呈花朵狀,那是天生的胎記。
只不過她剛出生時並不明顯,只是一個徐點,等長到四歲時,沈氏有回親自幫她洗澡忽然發現那個徐點變成了一朵美麗的花兒。
雲媽媽記得很真切,當時她與沈氏都十分稀奇,都說是第一回見到還有這樣好看的胎記。
沈氏當時還笑着說這痣若生在額心處,長大後倒還省了畫花鈿呢。
當然知道這事的人並不多,僅沈氏、雲媽媽,還有當時伺候齊妙的兩個丫鬟,沈氏當時便問兩丫鬟,可曾將此事說給他人聽過。
她們答曰不曾告訴旁人,因這是齊妙的隱秘之事,不敢外傳。
那時齊妙雖然年紀尚小,可她畢竟是女子,得爲她將來着想。沈氏贊她們做得好,並讓她們一定要嚴守這秘密。
兩丫鬟隨齊妙離開安寧侯府去了燕關,三年後在燕關成親生子,之後未隨齊妙回京城。
也就說,齊妙胸前有痣一事,莫說林氏,就算安寧侯府其他人也不一定知曉。
可現在林氏不僅說了。且還知具體的位置。這不能不讓沈氏膽顫心驚。
沈氏自是不信齊妙真和徐澈做出什麼不堪之事,她怕的是徐家人拿這點說事,逼她答應將齊妙嫁給徐澈。
將妙兒嫁去徐家。那無異於是將她推進火坑啊?
沈氏氣得身子都在發抖,不知林氏是從哪兒探得這事的,這是想置妙兒於死地啊!
她要是承認妙兒胸前有痣,豈不表明林氏所言是真事?
可她要是否認。林氏一定不依不饒要求驗身,她是可以拒絕。可徐太師既然都去求了聖上賜婚,他們對這門親事是勢在必得,林氏一定會將這事鬧大。
鬧到最後,傷的還是妙兒。
該死的徐家人。你們全該下地獄。
沈氏思前慮後,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纔好。
喲,還真被澈兒說中了。他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難道他和齊五真有什麼事兒不成?
看沈氏那緊鎖的眉頭,林氏心裡倒是訝了下。
驚訝過後。林氏便趁熱打鐵,冷笑着說道,“齊三夫人口齒不是十分伶俐嘛,我還等着你反駁呢,這會兒怎麼不說話啦?
這門親事結還不是結,齊三夫人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林氏此刻盡顯小人得意的嘴臉。
“當然不結!”齊妙清亮悅耳的聲音忽然傳入諸人耳中。
林氏循聲向門口看去,雙眸不由亮了亮。
只見齊妙脣紅齒白,膚色白皙紅潤,一頭及腰長髮色澤烏黑,柔滑如上好錦緞,身姿纖細苗條,步伐輕盈,活脫脫一個美人。
以前那個黃糙黑胖的醜丫頭去哪兒了?
林氏被驚豔了一把之後,她開始懷疑徐澈極力懇求她來提親,到底是爲了報仇,還是看中了齊妙的美貌?
沈氏聽到齊妙的聲音,心中大驚,忙擡頭看着面帶微笑的女兒,用眼神示意她趕緊離開,這時候她實在是不該出現。
可齊妙無視母親警示的眼神,笑眯眯的在她身旁坐下,溫聲喚道,“娘。”
林氏眸子一凜,立即對沈氏說道,“齊三夫人,正巧五姑娘在此,你若不信我所言,可以當面問問五姑娘。”
齊妙笑着看向林氏,軟聲問,“不知徐夫人想問什麼呢?”
林氏面上忽然現出笑容來,特別溫和的對齊妙說道,“妙兒,你和二郎的事兒我都知道了,今日我前來就是特意向你娘提親的,你和二郎情投意合……”
“徐夫人!”不容林氏將話說完,齊妙笑着打斷,“徐夫人您可真會說笑話,不管徐二公子在旁人眼中是什麼,可在我齊妙眼中他真的什麼都不是,又豈會同他情投意合,徐夫人實在是太看得起徐二公子了。”
齊妙同沈氏一樣鄙視徐澈,這令林氏非常惱火。
林氏冷笑着說道,“齊五姑娘,你做的那些齷齪事我都不好意思說呢……”
“嘻嘻,徐夫人錯了,我要真的做了什麼齷齪事,您儘管說就是,我都敢做,您又有什麼不敢說呢?”齊妙笑着駁斥。
林氏被噎得想吐血。
她立即將先前那番話又說了遍,就是說齊妙和徐澈已有了首尾,徐澈都知道她胸口有美人痣……
齊妙眸子一寒,斂了笑容反問林氏,“徐夫人如何斷定徐二公子所言就是真的?”
“二郎是我的兒子,他說的話我當然相信,你們之間要是沒那些子事,他又是如何知道五姑娘身上還有此等妙處,呵呵,這還用多說嗎?”林氏冷笑。
沈氏先前的反應,讓她斷定齊妙身上絕對有些印跡。
齊妙也冷笑着說道,“徐夫人,你和徐澈捏造諾言,造謠污衊我的清白,我若拿劍砍了你都不爲過吧?
我現在終於明白徐澈品行爲何那般惡劣不堪,原來全是徐夫人教的好呢。”
“齊五姑娘,逞那洶舌之快沒用,你說你是清白的,那澈兒又是如何知曉你那等隱秘的地方有什麼?”林氏諷道。
“我若說徐澈是一派胡言呢?”齊妙反問。
“其實想要證明到底是我家二郎說謊,還是齊五姑娘狡辯,很簡單,只要齊五姑娘讓我們看看那兒是否有那麼一顆痣便是?
齊五姑娘,你敢不敢?”林氏笑得更加得意和猖狂。
“林氏,欺人太甚,給我滾出去!”沈氏拍案而起,衝林氏怒喝。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林氏給妙兒驗身。
這樣做讓妙兒難堪不提,關鍵會落林氏口實。
“娘,您別生氣。”齊妙忙拉了母親,柔聲安慰。
“呵呵,齊三夫人這是心虛了嗎?”林氏看着沈氏,笑得更加開懷。
齊妙眸子微微眯了下,對林氏說道,“徐夫人想驗身是不是?好,我答應!”
“妙兒不可!”沈氏急了。
雲媽媽也急得滿頭大汗,卻也沒有好的辦法。
齊妙衝母親輕輕搖頭,“娘,徐夫人所言到底是事實,還是污衊誹謗我,唯有驗身方能證明。”
“呵呵,齊五姑娘倒是明理兒。”林氏得意的笑。
齊妙凌厲的眼神忽然掃向林氏,寒着眸子問,“徐夫人,要是事實證明你在污衊我的清白,那又當如何?”
“要是沒有那回事,我保證不會再提你和澈兒的親事。”林氏說道。
“呵呵,徐夫人這臉皮可真是堪比城牆呢,要是證明你說的假話,只是保證不提親事?這也未免太簡單了吧。”齊妙諷刺的笑。
“哼,那你想怎樣?”林氏冷哼。
“我的要求也很簡單,要是證明你說謊,你就在京城的東門口學三聲狗叫,然後大喊‘我林氏不是人,生的兒子徐澈是畜生’,如此便行了。”齊妙緩緩的說道。
她本來不知林氏前來一事,後來是寶珠在聽了林氏那邪之後,悄悄去說給她聽。
聽了寶珠之言,她心裡冰涼,差不多可以肯定以前的猜測。
徐澈一定也重生了!
否則他怎能知道她胸前有痣一事?
她知道母親一人可能應付不來,便不顧寶珠的勸阻,匆匆趕了過來。
齊妙所說的這個懲罰很毒。
林氏想着自個兒要是真的輸了,按齊妙所說的去做一次,往後莫要說她,整個徐家恐怕都不能在京城擡頭做人了。
這個賭注有些大,林氏憤怒齊妙惡毒的同時又有一些猶豫了。
“徐夫人方纔不是很篤定嗎?怎麼現在不敢答應了?是心虛了嗎?”齊妙反激將林氏。
林氏眸子一轉,答道,“以前認爲齊五姑娘是個溫柔賢淑的女子,今日一見方知不是那麼回事,這親事我們不結了,我們徐家的媳婦一定得溫順謙恭……”
這是拒絕了。
可事實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她所能掌控了。
齊妙冷笑一聲,搖了搖中指,說道,“徐夫人你現在後悔已經晚了,今日這個賭局你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怎麼?齊五你還想逼我不成?”林氏眸底深處閃過慌亂,可面上還強裝鎮定。
“錯,是徐夫人你逼我的!”齊妙眸中寒芒閃爍。
事情還沒完呢,今日不整得林氏七葷八素,她不配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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