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嚴厲的一次班務會，所有人都筆挺的站在班務會會議室裡，享受蕭卓的怒吼。

“打架，最不可原諒！”蕭卓拍着桌子吼道：“你們要把紀律放在哪裡？你們的眼中還有組織領導嗎？都挺能耐是不是？都以爲自己是誰啊？天王老子嗎？”

全班人爬戰術都爬到了崩潰，每個人的身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他們本以爲懲罰已經結束了，可蕭卓的狂風驟雨還在繼續。

“報告！我不服！”許燦生高聲叫道。

“你有什麼不服？！”蕭卓怒吼許燦生。

“我們打架是不對，可別人的處理方式是什麼樣，而你對我們的處理方式又是什麼樣？”許燦生轉過頭死死盯着蕭卓道：“我已經忍耐很久了，所以我不服！”

“你不服也沒有辦法，因爲你是我的兵！”蕭卓的眼中噴出怒火：“我的兵打架必須贏，我的兵哪怕做違反紀律的事也得比別人做的好。就算你們以後離開部隊到了社會上去犯罪，也得做一個最好的犯罪分子。你有什麼不服的，你做到了最好嗎？如果你能做到最好，老子可以把你當大爺一樣供起來，哪怕做出了最好的犯罪。我的兵，必須是最好的，只有做到最好，才能在戰鬥中存活下來！”

這是衝擊郝漠風他們的另類思維，他們根本沒想到蕭卓大魔王會說出這種話。而這種話本不該是一個班長說的，可蕭卓卻在怒火之中說了出來。

“我的一個兄弟，新兵連在一個鍋裡撈飯的兄弟，就是因爲一個戰術的失誤，被一顆子彈打在腦袋上。”蕭卓繼續吼道：“因爲他沒有做到最好，如果他能把那個戰術做到最好的話，就可以挽回自己的生命。不光是他，還有我——”

蕭卓捋起上衣，露出一個猙獰的槍傷。

“SS92彈近距離貫穿傷，差點就讓我永遠起不來。”

SS92彈，比利時說法。它全程是45北約制式步槍彈。黃銅彈殼，銅質彈頭被甲，鉛質彈芯。

外軍？！蕭卓跟外軍幹過仗！

許燦生的眼神變了，他有種再也不敢跟蕭卓對視的感覺。當他聽到SS92彈近距離貫穿的時候，就猜到蕭卓絕對上過戰場殺過人。而這種人現在還能用咆哮跟他們對話，可見得仁慈到什麼程度。

蕭卓慢慢的放下衣服，環視所有人的眼睛沉聲道：“不要怪我要求嚴格，我是怕你們死啊……當你們走進部隊的時候，就意味着你們已經把生命賣給了國家和人民。犧牲總是充滿光環的，可這種光環誰想要啊？我是班長，班長跟你們住在一起，訓練你們操練你們，可這些都不是班長的真正職責。班長，最需要履行的職責就是教會他的兵怎麼存活下來！”

戰爭在和平年代距離普通人很遠很遠，甚至對於絕大部分軍人來說也是很遠很遠。可在這裡，郝漠風他們第一次嗅到了戰場的味道。雖然沒有踏入過，可從蕭卓的身上嗅到了殘酷的血腥。

存活，蕭卓這個班長跟新兵連的任何班長都不一樣。別的班長履行的是班長職務的工作，而蕭卓履行的卻是怎麼讓他的兵成功從戰場中存活下來。

“我不要求你們寫檢查，因爲檢查根本沒有任何意義。”蕭卓盯着全班成員緩聲道：“我只要求你們把一切都做到最好，就算你退伍之後犯罪，也得有足夠精湛的反偵察能力，保證自己活下來。當然了，如果你們哪個人敢用部隊裡學到的技能去犯罪，我一定會親自收拾他！散會！”

說完之後，蕭卓大步走出會議室，留下一羣依舊站的筆挺的新兵。

“那個……”付東昇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小聲說道：“咱們要不……散了吧？”

散了，班長都說散會了，當然也就散了。

一個個新兵走出會議室，但郝漠風三個人卻沒有離開。

“我說，這個蕭大魔王是不是有點太能裝了？”付東昇坐在桌子上笑道：“還死了戰友，還近距離遭到什麼子彈的穿透射傷，簡直是……哈哈，現在是什麼年代啊，哪有什麼戰爭？”

“你覺得不會有嗎？”郝漠風瞥了付東昇一眼說道：“大規模的戰爭沒有，但是小規模的戰鬥多了去。你以爲偵察兵部隊是幹什麼的？你認爲特種部隊又是幹什麼的？”

“哎呦，土包子，你知道什麼啊？”付東昇笑着拍拍郝漠風的肩膀道：“你們村的有志青年是不是還成天嗷嗷叫的要出去打鬼子啊？哈哈哈哈……”

這是一個段子，形容某些地方消息的閉塞與落後。

“閉嘴，蕭卓說的是真的。”許燦生慢慢坐下來說道：“國內不管什麼形式的作戰，用的都是華約子彈。SS92彈是比利時說法，其實它就是北約標準步槍彈。能夠用北約步槍彈的戰鬥，一定是跟外軍或者僱傭兵進行的戰鬥。蕭卓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我剛纔看到他的眼神都害怕。”

聽到這番話，付東昇愣了。他還沒有聽許燦生說過害怕呢，平時可不都是這個詩人發聲要自由，表示不服嗎？

“不會吧？不是，你一個詩人，一個原創明星歌手怎麼會懂這些？”付東昇一臉驚奇。

“入伍前補習了。”許燦生淡淡的說道：“蕭卓要把最好的兵帶走，我覺得我得跟他走，雖然我非常討厭他。”

許燦生起身走出會議室。

“哎，別走啊，哎……”付東昇一臉詫異，捅捅郝漠風說道：“土包子，咱們的大明星是不是腦子缺了，竟然要跟蕭大魔王走？”

“我也要跟蕭卓走。”郝漠風離開椅子。

“啊？你跟着起什麼哄呀？”付東昇瞪着眼睛道：“眼看新兵連就快結束，馬上就能擺脫蕭大魔王了，你們還被虐上癮了？”

郝漠風轉過身，衝付東昇憨厚一笑：“最好玩的地方當然是偵察連，反正我得去。都說了，最好的兵才能去偵察連玩，你恐怕不行啊。”

“哎，土包子，你說誰不行？別走，給我把話說清楚，到底誰不行？我還能不如你？哥跟你說，這個偵察連我去定啦！我這爆脾氣就是受不了激，我還真跟你槓上啦！”

……

如果說郝漠風他們進入部隊最先的感觸是什麼，那一定是今晚的班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