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想盡快到達盡頭，但考慮到胖子的屁股正飽受欺凌，顧眠放慢了速度。

靈車的遠光燈照亮前方，腳下的樓梯一直蔓延進黑暗之中，不過沒過多久二人便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就像精心漚制了三年的屎發出的氣味。

這味道穿透靈車盈滿胖子的鼻腔。胖子只覺得自己好像正趴在盛了半罐屎的馬桶上，鼻尖就是撒發着惡臭的排泄物。

他覺得自己嘴裡也要吐出點排泄物來了。

胖子現在很後悔，很後悔在顧眠開車闖入這裡的時候搭上了順風車。

顧眠正仔細嗅着黑暗中的味道：“越向下味道越濃，我們離目的地應該不遠了。”

他有一種感覺，這個地下應該隱藏了極大地秘密，甚至可能跟遊戲核心有關，但他們不太可能一路毫無阻礙的接近核心。

而就在這時，顧眠突然察覺到下面的樓梯震動了一下。

震動之大就連胖子都感覺到了，他捂着嘴睜大眼睛看向窗外，但卻只能看見靈車前方的一段距離。

這時胖子發現前方好像有了一些變化，不再是向下的樓梯，而是……籠子？

密密麻麻的籠子幾乎佔滿他們的視線，這些籠子如同大型犬的狗籠，大半籠子已經生鏽，蒙上了厚厚的灰塵；它們毫無規律的擁擠在一起，但卻在中間留下一條可以繼續前進的道路，好像這條路會通向重要的地方一樣。

此時顧眠已經駕駛靈車衝到了這條路上。

胖子也終於知道那些惡臭的味道是從何而來。

車燈照亮了周圍，這些生鏽發黴的籠子裡無一例外全是腐屍，它們不知道已經死了多久，最後的動作掙扎扭曲，好像拼命地想要逃離出去。

胖子接着燈光看去，他看見這些籠子外全都掛了牌子，雖然這些牌子都被厚厚的灰塵遮擋住了，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一些東西。

牌子上是不同的長串數字。

是編號？胖子捂着嘴思索着。

顧眠繼續沿着這條道路全速前進。

這時他們又感覺到了震動，這次就連狗籠上的灰塵都被震得落下了一些。

“這裡要塌了。”顧眠看一眼周圍凌亂的籠子，說出讓胖子毛骨悚然的話。

但已經快到了——顧眠有這種感覺，只要他們再向前一會就能看到這個地下隱藏的秘密了。

這時來自周圍的震動更明顯了，連帶着靈車都微微搖晃起來。

胖子終於忍住噁心大聲開口：“醫生，要是咱們被壓在這你能從這打個洞通到地面上嗎？”

“我又不是土撥鼠，”顧眠握着方向盤，“如果你還留着自己第一次抽出的那隻土撥鼠來的話，它或許能辦到。”

“啊，”看着外面不斷震動着的籠子，“死在靈車裡，還是在地底下，連坑都不用挖了，醫生我們兩個也算是給楚小哥省事了，改天我託夢給他讓他給咱倆多燒點紙錢，地下挺冷的別買不上新衣服凍着咱們醫生……”

看他的樣子就差當場抹眼淚了。

顧眠把油門踩到了底：“可閉上你的嘴吧，就快到了。”

正虛假的抹着眼淚的胖子擡頭向前看了一眼，便看見周圍的籠子已經漸漸稀疏，此時在他們旁邊的狗籠已經屈指可數。

已經可以看見前面一百米的地方有個與衆不同的巨大籠子，它堵在了路中間，好像一直在等什麼人一樣。

最奇怪的是這個籠子裡並沒有屍體。

它已經生鏽了大半，籠子底部放着一個幾乎被灰塵遮住的檔案袋，

就是這個！顧眠踩着油門衝了過去。

這時周圍的震動更加強烈，就連地面上都有了明顯的震感。

明月正在自己考場的門口。

不久之前她看見了顧眠開車衝進地下，接着又看見了小喬跟柳如煙，而且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但她幾乎是馬上就被發現了。

明月立刻慌張的跑回自己考場，在她的心目中考場是最安全的，最起碼監考老師不會進來。

楚長歌的話她也聽過，好在她雖然跟別人一起做過題，但做的是她自己的題目，所以死的只有李雪琪。

知道了這一點的明月原本想在這個活動裡多留一會兒，沒想到竟然碰上了小喬。

她邊想着邊擡腳跨入考場：“還是快交上卷子走人吧，真的不想碰見他們了……”

她的考場里正有兩個剛剛交完卷準備離開的玩家。

明月快走兩步把自己手裡的卷子放在講臺上用教鞭壓住，然後轉身向外走去，而就在這時三人同時感覺到地面傳來震動。

“怎麼回事，地震了？”旁邊的人睜大眼睛看着頭頂，只見頭頂上的吊燈正在搖晃，而且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明月也震驚的看着頭頂不斷搖晃的吊燈，她幾乎是立刻想起了衝進地下的顧眠：“難道是他……”

好在這劇烈的震動只持續了幾秒便停了下來，考場裡的三人一起鬆了口氣。

“我覺得剛纔的震動跟咱們看見的衝進地下的那輛車有關。”

“衝進裡面的不是個NPC嗎，或許是發什麼特殊任務的NPC……”

明月聽見身後兩個玩家一邊向外走一邊小聲嘀咕。

這時她想起了自己在死相副本里被殺死的時候，那時她正偷聽顧眠跟鬼的對話，但就在聽到關鍵時刻的時候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小喬殺死。

小喬殺死她就是不想讓她聽到顧眠的秘密……雖然她沒什麼可能報仇，但顧眠的身份……

想到這她突然帶着報復性的回頭：“不是NPC，那個人也是玩家。”

“玩家？怎麼可能。”

“他的確是玩家，我跟他進過同一個副本，雖然他的暱稱被掩蓋了，但我還是認出了他的真實身份，你們一定猜不到他是誰，”明月看見面前的二人的臉色古怪起來，她笑着湊近二人輕聲開口，“他就是……”

“撲哧”——是利刃捅進身體裡的聲音。

明月張大了嘴轉動眼珠向下看去，一個細長、沾着血肉的木板從她的喉嚨鑽了出來，又抽了出去。

明月面前兩個人臉上的古怪變成了驚恐，她們僵硬着脖子嚮明月身後看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那是一張經常出現在電視屏幕中的漂亮臉蛋。

地面突然又開始震動，整座樓都開始大幅度的擺動，二十秒，三十秒，足足過了一分鐘震動都沒有停止，好像要把整個學校震塌才甘心一樣。

兩個玩家僵硬着看着倒下去的明月，她正用手拼命捂住自己噴血的脖子，而站在她們面前的那個人用衣服擦拭了一下手裡的教鞭，她總是面無表情，又濺上了血，整張臉無比驚悚。

“世間的事情從來不以人品論成敗。”——她們看見這張臉低下了頭，看着地面上的屍體。

“咔嚓”

地面上出現裂痕，震感越來越強烈，不遠處的教學樓不斷搖晃着好像隨時都會到倒塌。

“還沒出來。”柳如煙站在雕像不遠處看着那個通向地底的洞穴。

楚長歌在她身後十米遠的位置。

“轟隆”

一塊突然坍塌的地面把旁邊正逃跑的考生嚇了一跳，他看着那塊地面塌陷進了無敵的深淵：“這底下到底是什麼啊！怎麼還是空心的！”

考生們在一開始震動時便拼命向學校大門跑去，所有活着的考生都從建築中衝了出來，但已經所剩無幾。

地面不斷坍塌，有的地面只是堪堪向下凹了一大塊，有的則是直接落入地下，不見蹤影。

沒過幾分鐘整個學校的地面已經塌陷了一小半。

就連入口處的雕像都轟然倒塌，橫在黑洞洞的入口上，砸壞了一小塊地面。

又過了一分鐘，地面的坍塌已經延續到入口處，周圍的地面全都陷落下去，塵土飛揚幾乎看不清周圍。

“應該是上不來了，”柳如煙看着已經完全坍塌的入口，“這樣的話……”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出現蓋住了她的聲音。

是車子的轟鳴聲。

緊接着她便看見兩道明亮的燈光從飛揚的塵土中射出，緊接着轟鳴聲越來越近，三秒後，她看見一輛破破爛爛的車頭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透過已經破碎的擋風玻璃看去，一個醫生正坐在駕駛座上。

“哪來這麼多土！”顧眠打着方向盤死命的咳着，靈車還在全速行駛，他們是用車子衝開了入口的障礙物才能出來。

胖子在後座上抱着檔案袋打噴嚏：“果然貴的東西就是好啊，不愧是998的靈車質量就是好，看來下次咱們死的時候得拜託楚小哥挖坑了……”

“唉醫生！”顧眠聽見胖子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看楚小哥還有那個誰就在前面！”

顧眠應聲看去。

此時地面幾乎完全塌陷，但這兩個人卻好像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在等死一樣。

顧眠迅速打了一下方向盤：“地都快塌了來不及停車了你開門把他們撈上來！”

胖子連忙打開後車門。

楚長歌被撈上來的時候頭撞上了車頂，又被車頂彈了一下撞上了車座。

用力過猛的胖子心虛的看着正慢慢爬起來的楚長歌：“啊不好意思啊……”

楚長歌推推自己被摔破的眼鏡：“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