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歌跟胖子踏入這黑暗的商場時，入目便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

胖子盯着地上那具死死睜大眼睛的屍體：“是明月啊……”

對於明月會死這件事胖子並不奇怪，胖子總覺得這人好像有些狡詐，但到底哪裡狡詐他又說不上來。

楚長歌打着手電瞥了眼地上屍體的傷口：“傷口不像利器造成的，她應該是被刺傷之後流血而死，中間還活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而且她好像是從別處被拖過來的。”

死的還真慘啊，胖子看向了前方被拖出的一條血跡：“這應該不是鬼乾的吧？”

鬼會有這種閒情逸致殺個人還給她拖門口來？

當然不會。

胖子順着血跡向前看去，看見了前方站在黑暗中的人影，是小喬。

只見她正看着這邊緩緩走過來，一直走出黑暗，整個人被楚長歌手中的手電光照亮。

“小喬？”胖子擡頭看着她，“這屍體……”

就在胖子猶猶豫豫的開口時，突然聽到面前的人發出聲音，像是在敘述自己聽過的話：“這世上的事情從來不以人品論成敗，聽起來很有道理。”

“啊？”胖子有些疑惑，他不大明白小喬在說什麼。

楚長歌提着手電自顧自的向前走去：“大概是又聽了誰的歪理所以開始神神叨叨的重複了，不用管她。”

眼見楚長歌走遠，胖子連忙跟了上去。

此時顧眠一人一鬼仍然在牆角。

這種感覺另顧眠有些古怪，他之前的室友曾經養過一隻貓，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顧眠自身倒黴體質的原因，老鼠是他們寢室裡的常客。

顧眠就經常看見那隻貓把瑟瑟發抖的老鼠逼進牆角，伸出一隻爪子去挑逗人家。

莫名跟現在場面有些相似。

顧眠自認是一個正經人，從不挑逗別人。

他邊想着邊又把視線放到鬼的身上：“什麼時候，你什麼時候在那個地方見過我？”

在火葬場見面的人一般不會發展成什麼“一見鍾情”的關係。

因爲那裡大多是屍體與活人的碰面，一般人不會對屍體抱有什麼想法。

而鬼聲稱在那種地方見過顧眠，顧眠雖然從小到大經歷坎坷，但一次也沒涉足過火葬場那種地方；

“一年前的一天。”角落裡的鬼微微擡頭，好像回憶起了什麼。

一年前這個全球遊戲還沒開始，顧眠大部分時間都身處醫院之中，絕不可能進入什麼副本世界的火葬場裡。

那它看見的到底是什麼？存在於副本世界中的自己？

顧眠看見了它眼中詭異的光芒，這是一隻面部表情相當豐富的鬼，一瞬間顧眠在它臉上看出了懷疑、探究跟驚恐。

很難想象這三種情緒會出現在鬼的身上。

還沒等顧眠繼續說話，角落裡便接着傳來聲音：“我就是死在那一天，看見你之後，我死了。

“後來我變成了鬼，但好歹還是有自我思想的鬼，我被困在一處日復一日的殺死闖入的人，後來我便察覺到這個世界好像並非跟我想象的一樣真實；

“我們好像在遊戲中，在我們的世界之外還有另一個更加廣闊的世界，他們稱我們爲NPC。

“於是我盡全力的逃離，詭異的是我竟然真的逃出來了，我遊蕩在一個又一個城市裡企圖逃離這世界的掌控——直到遇見了你。”

說到這顧眠發現鬼的語氣中帶上了無比巨大的恐懼。

它看着自己，就好像看着一個巨大的怪物。

顧眠突然發覺鬼對自己的恐懼似乎並不是來自“副本崩壞者”這個稱呼，而是來自它死亡的那一日自己給它帶來的恐懼。

爲什麼這麼恐懼？顧眠皺起眉來，即便當時它在火葬場中看見的是“顧眠”的屍體，再看見活着的顧眠時也不該露出如此恐懼的神情來纔對。

而且當年它看到“顧眠”之後就死掉了。

想到這顧眠皺起眉來：“你看見的到底是什麼？”

“你知道這個副本的名字爲什麼叫死相嗎？”鬼突然瑟縮了一下，說出答非所問的話來。

死相就是死時的模樣，但跟這個副本好像毫無關係。

“在我逃離掌控之前，這個副本的確跟‘死相’這個名字有關，在這副本里死去玩家的屍體會一直保持着死時一瞬間的狀態。

“你知道我會變成其他人的模樣藏匿在玩家與人類NPC中，而那時候這個副本的關鍵在於‘找出鬼’，而死相就是破解副本的關鍵。”

顧眠立刻明白過來。

以前這個副本的任務關鍵是‘找出鬼’，而玩家會保持死亡瞬間的狀態，那麼死亡玩家眼睛中的倒影是不會變化的！

死亡玩家眼中最後的倒影正是鬼的模樣。

只要注視屍體的眼睛，就可以找出藏在玩家與NPC中的鬼！

不過說這些有什麼用？顧眠低頭去看牆角的鬼：“難不成你現在的狀態也是死亡瞬間……”

說到這他皺起眉來。

如果這隻鬼的身體狀態正處於死亡瞬間的話……

那這隻鬼眼睛中倒映的就是它生前看到的最後一幕！

在火葬場看到的最後一幕。

顧眠微微湊近它的臉，在那個火葬場裡它到底看到過什麼纔會立刻死亡，纔會衝他露出如此驚懼的表情。

它到底看見了什麼？

顧眠握着手電向它漆黑的眼睛中看去，這時他突然察覺到地面產生了微妙的震動，那是副本崩壞的前兆。

沒有去管這個，顧眠繼續認真的看向面前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