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白雲下，翠林綠山巔。

尹曠含笑着看向十多步開外的卓一航。而對面，卓一航則皺緊眉頭望過來，眼睛蘊含着震驚，疑惑，懷疑等等諸多情緒。

而金燕子則站在尹曠的身邊，左看看尹曠，右看看卓一航，暗想着兩個人莫非是雙胞胎不成，除了裝扮和神情，其餘竟然一模一樣。金燕子覺得，如果他們兩個換成同一裝束，自己一定認不出究竟誰是誰。

卓一航首先忍不住開口說道：“你究竟是誰？變幻成我的模樣，究竟有何企圖！？”修煉界其實中很多種變幻容貌的功法和器具，所以初見尹曠的時候他或許會震驚一下，但是很快他就覺得對方一定另有企圖。

聽了卓一航的質問，尹曠笑道：“你是我。而我卻不是你。事實上，你與我究竟是什麼關係，我也說不上來。然而這並不重要。至於你說的我變成你的模樣……呵呵，我想你有些自戀過頭了。你所看到的，就是我的真容！”

“你是我，而我卻不是你？”卓一航心裡嘀咕着這句話。隨即，他冷漠的拔出長劍，道：“既然你不願意說實話……那我們就手底下見真章吧！”卓一航生平最在意的人有兩個。一個是他的師父，養育教導之恩勝過天地。而第二個……卻至今芳蹤不定。對於眼前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卻對師父最在意的武當派下手的傢伙，卓一航覺得兩人之間已經無法共存了。

尹曠道：“打架？我正有此意！”然而，尹曠剛一說完，話鋒便一轉，臉上掛着陰謀的微笑，“在此之前，有一個故人或許你應該見上一見。”

尹曠的話音一落，一道黑光就從天而降，正好落在離尹曠和卓一航同等距離的地方。不消說，正是白髮魔女！

“霓裳！？”卓一航臉色大變！

激動，悔恨，痛苦，愧疚，苦澀，懷戀……諸多雜亂的情緒，凝成了那一句脫口而出的呼喚。

一直追着尹曠而來的白髮魔女根本沒有注意到卓一航的存在。猛然間聽到這一聲熟悉又陌生的呼喚，白髮魔女的身子猛的一顫，就好像被電擊了一般。

白髮隨風撇向一邊，凌亂飄逸。卻分明流露着一種難言的孤寂。

“卓，一，航！”白髮魔女緩緩的扭過頭，將視線落在卓一航的身上。那雙烏黑的明眸，閃爍着凌亂的光芒。可以看出，她的心也很亂。她想過無數種和卓一航再次相見時候的情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眼前的一幕。

然而，短暫的凌亂之後，一股徹骨鑽心的恨意，便充斥着白髮魔女那顫抖孤寂的身軀。明亮的雙眸，也漸漸的變得赤紅。原本隨風飄逸的白髮卻驟然間涌動起來，宛如厲鬼。

這個時候，尹曠開口了：“卓一航，眼前這位你一定不會陌生吧？那你知不知道，她在江湖上還有一個響噹噹的名號，喚作‘白髮魔女’——我想你應該不會陌生。她是玉疆戰神的爪牙，專門爲他剷除江湖上反抗他的人。一百多年來，不知道多少人慘死在她的手中。”

說完，尹曠又對白髮魔女說道：“白髮魔女，對於卓一航你一定很熟悉吧？那種愛到靈魂，刻在骨上的人，卻給予了你最大的傷害，你怎麼可能會忘記？你愛他！而他卻爲了所謂了正邪之分，爲了所謂的門派，棄你於不顧，讓你孤零零的漂泊在江湖上。看看你那一頭蒼白的頭髮，就知道你對他究竟懷有多少恨。現在他就在你的面前，你還等什麼？”

白髮魔女猛的一轉頭，怒斥道：“閉嘴！如果要殺，我必先殺了你！”原先，白髮魔女的情緒已經很激烈了。然而，尹曠卻依舊不遺餘力的刺激她，以至於白髮魔女都快要瘋了。卓一航也對尹曠道：“你是想挑動我和霓裳的鬥爭，你好在旁坐收漁利嗎？”

尹曠“哈”的一笑，也不否認，道：“霓裳？你叫的倒是很親切。不過你可知道，你那對你有養育之恩的師父，在五指山有怎樣的遭遇嗎？如果你知道了，或許你就不會再這麼親切的叫那個女人了！”

“我師父！？”卓一航就好像被踩到尾巴的老虎一般怒吼一聲，“我師父究竟怎麼了？”尹曠道：“你真想知道？”笑望着白髮魔女，道：“其實我也不能肯定。或許，他正在受到白髮魔女的主人的折磨也不一定。或許，你再也見不到他了，這也是有可能的。而之前，白髮魔女將我誤認爲是你，所有便一路追趕過來，欲將我拿下，讓我假扮你，以此來徹底掌控武當派，爲玉疆戰神所用。我憑白遭罪，心裡不爽，自然就找來你這個正主咯。”

白髮魔女靜靜的聽着。無論臉上，還是眼神，都好像麻木了一般。對於尹曠的說辭，她沒有任何要做辯解的意思。就好像尹曠說的不是她。

卓一航聽了尹曠提到他的師父，他的心已經無法平靜了。在聽到白髮魔女想要拿下對面那個和自己一樣的人以控制武當的時候，則更是情緒激動難以自抑制。

一方面，是自己的恩師，和武當派。

另一方面，是自己刻骨銘心的愛。

曾經，這個選擇就擺在他的面前。他選擇了恩師與武當派。而現在，這個選擇又擺在了他的面前。他該如何抉擇？

白髮魔女冷漠的看着卓一航。

卓一航靜靜的，掙扎的看着白髮魔女。

而尹曠身邊的金燕子，則心中暗自嘆息。雖然她很厭惡白髮魔女，但是對於尹曠的所作所爲，她還是有些失望。她覺得，尹曠利用白髮魔女和卓一航兩人之間的感情來對付他們，實在有失光明。

彷彿度過了漫長的時間，卓一航終於開口了，“霓裳，放過我師父，還有武當派，我跟你走。我們從此隱居起來，再也不過問江湖事，好不好？”

尹曠笑了。卓一航的這句話，正是他想要的。因爲這句話就是一把火，一把引爆白髮魔女這個火藥桶的火。當然了，也存在那麼百分之一的可能，白髮魔女真的和卓一航找個地方隱居起來，那可就不妙了。不過根據尹曠對白髮魔女的瞭解，這種可能非常的低。

果然，白髮魔女聽完卓一航的話後，頓時仰天大笑！

“哈哈哈！”

黑衫獵獵，白髮飄飄。

笑聲來的快，去的也快。白髮魔女道：“卓一航，你當真以爲我稀罕你嗎？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原本，我還沒興趣去管武當的那些螻蟻。可是現在……我要你眼睜睜的看着，武當派是怎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至於你的師父，哼！你這輩子也別想再見到他。只要我得到了‘長生不老酒’，我就可以永遠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殺盡天下間所有的男人，哈哈哈！！”

白髮魔女說的當然是氣話，但是，女人一旦說了氣話，不論話裡的內容是什麼，她都會不惜代價的去實現它。尤其，是在受到巨大的刺激的情況下。這樣的氣話，卻等同於誓言。

白髮魔女的話音一落，手中的鎖魂長鞭捲起一陣呼嘯之聲，就抽向卓一航。

卓一航猝不及防，“啪”的一聲，左肩中鞭，直破開一道口子，獻血飛濺。卓一航慘叫一聲，便滾落在地。那種痛，不僅僅是肉體上，還有靈魂上的抽痛。然而他剛剛慘叫完一聲，白髮魔女的第二鞭已經來了。而這次，正是抽向他的前胸。這次，卓一航再不敢心存僥倖。他絕不像再一次品嚐那種連靈魂都被鞭撻的痛楚。他知道，白髮魔女這次是真的動了殺心了。

卓一航是元嬰中期的修爲，在本世界也算稱得上是強者了。但是他的修爲進度終究是被玉疆戰神壓制着。而白髮魔女則不然，有着玉疆戰神的支持，她早已經是出竅期的修爲了，足足比卓一航高出了一個境界。一個境界的差距，使得卓一航在施展出防禦法術的時候，那用真元凝練出來的太極陰陽魚狀的圓盾被一鞭子抽碎了。不過如此一來卓一航終究是躲了過去，然後飛速的衝向白髮魔女。

一來，卓一航知道越拉開距離越危險。二來，他也心存僥倖，希望憑藉舊情能夠止住白髮魔女的怒火。

他的想法是好的。而且在卓一航見血之後，白髮魔女的怒氣也消散了一些。但是，有人卻偏不願卓一航如意。在卓一航衝向白髮魔女的時候，那邊的尹曠也動了。

“我來幫你！”

原本尹曠和白髮魔女的差距就很有限，而現在卓一航的到來就一下子彌補了這一段差距。再者，暴怒的白髮魔女，短期內可能爆發出超強的戰力，但是時間一久，必然後繼無力，漏洞百出。

那個時候，就是尹曠的機會——一箭雙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