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擺擺手,示意他自己先走吧。
車子,停下,開門,男人上車。
車子又開走了。
陳凡揹着手看着街對面兒, 看着遠去的車子輕嘆一聲。
回過頭來,繼續站着,不知何時,街對面兒多了一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
黑西裝,黑襯衫,黑皮鞋,手裡拿着一把黑色的雨傘。
他靜悄悄地站在那裡,正看着陳凡。
見陳凡也在看他,男人嘴角一歪,轉身走了。
看着他背後用手捏着的黑色雨傘,陳凡抱着肩膀 上下打量,也只過了沒一會兒,這貨便擡手叫了一輛出租車,上車走了。
“去哪兒?”
司機一臉死相地扭頭看了看陳凡。
“小蘑菇網咖,黃河路。”
“好嘞。”
司機明顯是知道這個地方的,點點頭啓動了車子。
陳凡低頭擺弄手機,也不看他。
“現在這網吧老闆都可壞了。”
司機師傅冷不丁來了一句。
“咋呢?”
“我兒子都讓我逮了幾回了,才初中,就沒事兒總逃課上網吧去,因爲這事兒我都愁死了!你說現在這人咋那樣呢?明文規定的東西,說未成年人不能上網,結果呢?偷偷摸摸的,一次也沒少去啊!”
“小蘑菇網咖有未成年人麼上網麼?”
陳凡印象裡是沒有,因爲小蘑菇網咖從一開始就定位得比較高端,比較正規,一般來說像這種違法亂紀的事兒是絕對不幹的,再說了,網咖裡天天爆滿,也不愁生意啊,誰會沒事兒惹這麼一身騷。
“那倒不知道,主要小孩兒嘛,手裡也沒多少錢,我聽說小蘑菇那邊不是很便宜,一般,都大學生啥的能去,他們那點零花錢去那地方,也玩不上多大一會兒啊。”
“附近小黑網吧唄?一塊錢一小時那種?”
“差不多。”
“那舉報他啊,那種地方就小學生特別多!”
“嗨,你說的倒是容易,誰敢啊!在咱這邊開網吧的人,十個裡得有七八個都是有背景的,黑道你惹不起,白道的更惹不起。”
“話不能這麼說。”
陳凡略微直了直身子,“老實人總吃虧,這天底下老實人就越來越少,壞人總能佔便宜,這社會上壞人就越來越多,啥事兒都得講個規矩,你說是不,要是每個人都這麼亂來,社會風氣整個就垮掉了。”
“那說的也是,可這事兒得當官兒的管啊!你看咱們小門小戶的小老百姓,誰有那麼大能耐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自己顧自己還顧不過來呢!”
“那倒也是。”
陳凡低下頭,心裡頭倒是也挺能理解這老哥的,“誒,冒昧地問一下,您這一個月賺多少錢啊?”
“不太多,一般,除去氣兒錢,份子錢,日常開銷啥的,基本上一天能有二百塊錢就不少了,你也知道的,在咱這兒幹啥都幹不起,勉強只能過日子唄,我那兒子還不着調,最氣人!”
“咋的,就偷摸上個網就不着調了?”
“要就是那麼簡單就好了!”
司機老哥擰眉瞪眼的,“上個網算啥,還早戀呢!”
“嚴重麼?”
“那倒不嚴重。”
“那不就得了。”
“說起這個也是鬧心,像你剛纔說的,你說這個社會風氣是咋的了?現在那小姑娘小小子,可真不是玩意兒,不大點兒呢,啥事兒都幹!你聽說沒?前一陣子有個小姑娘跟他同學上洗浴中心去了,一個女的,仨男的,誒呀我的天,還有視頻呢!你說這可咋整!”
“大人都沒帶個好頭兒,能只怪孩子麼。”
陳凡不大愛講究這些話題,擡頭看着前面,“大約多久能到?”
“十分鐘吧,也快。”
陳凡點了點頭,繼續擺弄手機,不經意間再一擡頭,猛然間看見前面空曠的馬路上一抹猩紅的身影正站在最前方!
一個女人!
一個穿着紅裙子的女人正直挺挺地站在馬路的正中間!
黑長直造型,頭髮將臉完全遮住了,乍一看,根本就分不清前後!
她就站在馬路的正中間。
正中間!
車子從女人的身邊呼嘯而過,陳凡扭着頭一直看,一直看,等車子過去了還扭頭看。
司機師傅問陳凡,“咋了?”
“你剛纔看見啥東西沒有?”
“啥東西?”
司機往後視鏡上看了一眼,“沒啥啊,咋了?”
“啊,沒事兒。”
陳凡說着,又回頭看了看。
“咋了兄弟?”
司機感覺不對勁兒。
“要是不介意的話,今天,您就早點兒收車吧,路上有點兒問題,不安全。”
“不安全?”
司機一臉懵逼。
“嗯。”
陳凡看看時間,又看看前方,“聽人勸吃飽飯,具體的,我也不方便多說。”
司機見陳凡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多看了陳凡一眼,沒說話,“咋的,你,你會,你會點兒啥是咋的?”
“隨便說說。”
陳凡禮貌性地笑笑。
很快,車子就停在了衚衕兒口兒,陳凡沒讓他送自己進去,在距離門口兒不遠的夜宵攤兒就下車了。
微信掃碼,付了錢,陳凡擺擺手示意對方可以走了,司機也跟陳凡招招手,把車子轉了過去。
打開對講機,找到大羣“野狼1號”,司機對裡面一起夜班的兄弟們囑咐道,“誒,誒!兄弟們都注意了啊!剛纔我拉一小夥兒,跟我說今天晚上不太平,咱晚上都早點兒收吧!整不好有血光之災啊!”
“誒呀我草!”
羣裡一聽這話頓時歡樂了起來,一個公鴨嗓哈哈直笑,“哪兒來的人啊,大師啊!”
“哪兒來的大師,都是扯犢子的!現在哪兒有大師!還大師!”
另一個聲音也說。
“你看你們,你們還別不信!我看人家說的一本正經的,可能真會點兒啥唄!”
司機大哥嘿嘿直笑,“我出門兒看了黃曆了,說是今天日子不好,祭出行!”
“哈哈,要是能不出來,誰想出來啊!說來說去說一大堆,歸根到底不都是爲了錢麼!沒錢,老婆都不跟你過啊!還扯別的呢!”
“話是那麼說,可人家既然說了,興許是好意啊!誒,你在哪兒遇上的大師啊!還說別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