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抓鬼的？”

“抓鬼的！”

“真的假的？”

“那還用問麼，肯定是真的啊，那以前，都上過電視！”

…

“大，大哥！”

保安用手往後一指，“那，那…”

“誒。”

陳凡一擺手，示意他不用說了，轉回身朝着那衚衕兒的方向走了過去，順手，也把手裡拿着的電筒打開了。

此時，衚衕兒裡已經安靜了不少，衚衕兒裡，那隻大花貓已經死死地咬住了那隻巨大的黃鼠狼的脖子，那老皮子跟大貓的身上全是血，東一塊西一塊的，牆上都掛了不少。

大貓的喉嚨裡發出嗚嗚的叫聲，像是在生氣似的，那大黃皮子雖然被咬住了脖子，但是明顯還活着，它呼哧呼哧地喘着氣，忽然奮力一掙，像要從仙兒哥的嘴下逃出去，卻沒想到，這一掙之後仙兒哥怪叫一聲甩了下脖子，一陣瘋狂的甩動之後又把那黃皮子抱住了狠狠地咬住了！

沒幾下，黃皮子就沒動勁兒了，斷了氣兒了，仙兒哥又等了一會兒，看時候差不多了，高昂着頭，叼着那比它還長出不小的大黃皮子從衚衕兒裡出來，看了陳凡一眼，牛逼哄哄地原地轉了一圈兒， 像是在邀功似的，陳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往網吧的方向指了指，仙兒哥心領神會，咔咔地踢着正步回去了。

擒賊先擒王，乾淨利落。

那大黃皮子被叼回來的時候，網咖裡上網看熱鬧還有打檯球的那幾個全都圍攏了過來，仙兒哥把皮子往地上一扔，噌一下上了吧檯，小蠻看仙兒哥一身是血，還以爲仙兒哥受傷了，連忙跟琦琦一起檢查了一下，發現這大胖傢伙竟然一點事兒都沒有，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仙兒哥往櫃檯上一趴，眯着眼睛，看着地上被人當成妖怪看的那個大黃鼠狼，還露出一副很不屑的表情，那模樣，真是要多牛逼有多牛逼。

“媽耶，咱家這大貓這麼厲害呢？”

琦琦都嚇壞了，拿溼巾幫仙兒哥擦着身上的血漬，忍不住嘖嘖稱奇，“在我們老家，黃皮子可老邪乎了，村子裡有個什麼兔子啊，雞啊什麼的，讓它看見了，一準兒想辦法都給你弄走，以前的時候，我二姑夫辦了個養雞場，晚上的時候門沒關嚴，讓一隻皮子溜進去了，就這麼大一個小玩意兒鑽進去雞棚子裡，沒幾下，就把一萬多的大雞崽子全給弄死了，有的是殺死的，有的當場就嚇死了！它還不是光顧着自己吃，有的時候，就純粹地想禍害人，要是那種比較小的還能好一點兒，遇上大個兒的，臉村子裡的狗都不怕，人就更不用說了！在我們那兒，可沒人敢打這麼大的黃皮子，話也說回來，我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就聽都沒聽說過有這麼大的！太神了！”

“行了，行了，小點聲的。”

小蠻在一邊直給琦琦使眼色，此時才發現，吧檯附近的所有人都在一邊默不作聲，大家不是在看地上的老皮子，就是在面面相覷，看錶情，都像是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似的，場面出奇地安靜，小蠻跟她對視了一眼，輕嘆一聲，心說，“完了，完了，這事兒是搞大了！明天早上說不定都得上報紙了！”

她用手一拍額頭，有點頭疼，交代一聲噔噔噔去外面找陳凡去，發現陳凡還在外面燒東西呢，陳凡的身邊，卻多了一個人，一個老頭兒。

說是老頭兒可能這話還是略微有那麼一點勉強的，準確地說，他不是一個老頭兒，而是一個比大叔老一點比大爺又年輕一點的男人，男人看起來慈眉善目的，穿着一件黑色的中擅長，他揹着手，手裡拿着一把黑色的雨傘，手指頭上還勾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他站在陳凡旁邊，看着陳凡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燒了，看起來像是沒事兒搭話似的，耷拉着眼皮漫不經心地說，“後生，這都是命啊，人命是命，畜生的命，也是命，你這麼做就不覺得心裡不好受麼？”

“我有啥不好受的，是他們來招惹我，又不是我特意去招惹他們的，他們是命，我就不是命了？我就非得等被人砍得快死我才能還手麼？”陳凡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對着火光，“你說來說去說一大堆，我什麼都不信，我只信一點，我信良心，我覺得對的事情我就去做，我覺得不對的事情，我儘量不做。”

“你這樣不對。”老頭兒搖搖頭，嘆息一聲，“人有人的法，它也有它的法，人的意志不能凌駕在法的根本上，要不然，就是違背天地秩序，違背了天地秩序的人，是逃不出業力的束縛的，你身上殺氣太重了，現在沒事，不代表今後沒事兒，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明白麼？”

“那要照你這麼說，我應該咋的？”

“忍。”

陳凡笑了，“那我要忍不了呢？”

“那也沒辦法。”

老頭兒略微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雖然殺生是不對的，但我也能理解你們，黃鼠狼這玩意兒，的確不好，長得磕磣還愛放屁，還老偷東西，騷然人，煩死了，我以前辦了個養雞場，抓了好幾千的雞，都讓這些東西給我弄死了，沒活下來幾個，那時候我也特別討厭這東西，但後來，我都忍了，他們也不是故意的，這都是天性。”

陳凡轉頭看了看那老爺子，又看看他手裡拿着的黑雨傘，總覺得這老頭兒還挺“慈眉善目”的，說起話來也不換不慢，挺“佛系”的，當即，有點自慚形穢的感覺，覺得自己身上戾氣太重，不夠寬容，“聽你這話，倒也說的不錯，想來你也應該是個好人吧。”

“唉，啥好人呢，其實我心裡頭很明白，這都是業啊。它們託生成這麼個玩意兒，是業，他們落了這個個下場，也是它們的業。”

“業？”陳凡聽這話總覺得耳熟，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他一陣，心說難不成這老爺子是信佛的？鬼差裡也有信佛的麼？

正此時，卻見那老頭兒看着火光，再次開口，說起話來，依然是那麼不緊不慢的，“其實，你們真應該學學我們。我們沒別的，就三個字兒。”

“哪三個字兒？”

“真，善，忍。”

陳凡長大了嘴巴，眉頭緊鎖，嘴角抽搐。

老半天了，他才緩過勁兒來，深吸一口氣當時差點兒被背過氣去，直覺得身體之中草泥馬縱橫馳騁，“誒呀我草…”

眼瞎！

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