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麼這，實話實說！別看小陳年紀不大，要說本事，還在老夫之上，方纔在院中的手段你也看見了，當此時還不抓住機會請人幫忙，以後耽誤了，怕是全村人都要遭殃了！”

老爺子在村子裡素來都是一個很有威望的人，一頓呵斥之後，這個叫三愣子的傢伙明顯有些膽怯，當即看了看陳凡，喉嚨裡咕嚕一聲嚥了口唾沫，趕緊點點頭，說道，“誒！既然老爺子都這麼說了，那我也沒啥好講究的了，我，我就說實話吧！”

男人說着，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旁邊，正襟危坐，看起來饒是有些緊張，陳凡在一邊察言觀色，不由得心中起了幾分疑惑，心中盤算着究竟有啥見不得人的事兒竟然讓一個大老爺們兒這麼拘謹，正尋思着，男人的喉嚨裡咕嚕了一下，開口了，“那個，陳…陳先生是吧…俺，俺叫三愣子，原本不是本地人，俺是sd來的，原來跟着大隊伍在山裡頭挖人蔘的。”

陳凡一聽這話，忍不住心念一動，饒有興致地問道，“這麼說，你是山裡挖參的？”

“誒！”

三愣子趕緊點了點頭，說完這話，又一咧嘴，重複了一下，“對，挖人蔘的！不過是以前挖，現在已經不挖了。”

陳凡一側身，手扶着大腿，笑着說，“喲，那還真是不容易！這年頭兒，人蔘都是大棚扣出來的，會挖野參的人可不多啊啊。據我所知，這野山參依然價格不菲，你既然有這手藝，咋好端端地有這事兒卻不幹了呢？”

“誒，咋說呢，一來行情不好，二來，也是能耐不到家，不敢再整了。”

三愣子有點靦腆地撓了撓頭，笑了起來，“以前跟着老把頭進山挖，還能挖到些像樣的寶貝，可打後來把頭出了事兒，俺們就不幹了，這老林子裡有豺狼虎豹不說，那一進去，整不好就容易迷瞪裡面，實在是嚇人得緊，後輩的人裡，又缺那麼一個能挑大樑的，所以，所以這些年來，打父輩人沒了以後，俺們就都散了，有的去了別處，有的就索性在這林場找了活計，俺就是這樣。起初還有點念想啥的，可到後來，有了女人，也安了家，人穩當了也就不尋思這些了。”

“哦，那倒也是。”

陳凡聽了這話，不由得點了點頭，三愣子說挖參不是個穩當事兒，這一點陳凡倒是比較同意的。

北地挖參，南洋採珠，這都不是一般人能幹的事兒。

要知道，自古以來，人蔘既爲地寶，它既是名貴的中藥，也是天生的靈物，尤其是那種老參大參，更是難得，因而，有“七兩爲參八兩爲寶”的說法。

說的是人蔘要是能有七兩，就是好東西，如果能過八兩，那就是稀罕物兒了。

當然，現在這科技越來越發達，各種技術都能用上，據說大棚裡養的人蔘都能長得跟蘿蔔一樣大了，所以，在尋常人看來也沒什麼稀奇的，但陳凡打小在爺爺身邊廝混，是知道一些關於參幫的事情的。

據說，過去年間這山裡頭專門有一羣靠挖人蔘賺錢的人，通常這樣的人不會單獨行動，而是七八個人一起，俗稱“參幫”。

這“參幫”裡通常會有一個帶頭兒的大哥，俗稱叫“參把頭”，這參把頭通常都是有些本領的人，不單要熟悉人蔘的習性，還要懂山裡的規矩，甚至對奇門遁甲一類的勾當也得校友瞭解才行，因爲只有這樣才能應對得了山裡頭出現的各種突發狀況，保全一行太平。

可能在外人看來，挖人蔘跟挖土豆兒沒啥區別，大體來說，總共也就那麼兩三三步。

第一步找對地方。

第二步把人蔘挖出來。

第三步裝包裡帶回家。

但說來容易，其實就這三步裡頭卻是處處兇險。

且不知這世間總有個怪事，那就是越是人煙稀少的地方，怪力亂神越是猖獗，尤其是在長白山興安嶺這種自古就沒啥人的老林子裡，寶貝多，邪乎事兒也多，不說胡黃蟒常這類人見人怵的傢伙，就那山裡的人熊和大野豬就狗可怕的了。

當然，較之更甚的還有世界上最讓人聞風喪膽的貓科動物有事兒沒事兒四處溜達，這要是遇上了，十有八九就得當場歇菜。

所以，自古這參幫裡的老把頭都是那種人傑鬼雄的一類，絕不是尋常人就能扛得起的，沒膽子沒能耐，想也別想。

陳凡原以爲自己遇上的就是這麼一位，可惜啊，察言觀色，很快陳凡就發現這三愣子明顯不是那種人，三愣子沒啥能耐，頂多就算是一個打雜的，也就是跟着老一輩人混吃混喝的角色。

不過，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倒是挺神奇的。

他咧着嘴大體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一遍，話說完，也着實把陳凡弄得一愣一愣的。

三愣子說，原本他們參幫裡頭，一共有五個人，五個人親戚帶着親戚，打頭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爹。

他爹有個外號兒，叫張咕嘟。

“咕嘟”這個詞兒其實是音譯，具體這兩個字兒怎麼寫的可能沒誰知道，在當地的話語裡，大體就是城府深，心眼壞，愛算計人的意思。

他爹有這麼個外號，就足以說明一些事情，根據這三愣子自己描述，說他們家原本不是在本地幹活兒的，早些時候，跟着老一輩人都在關東山里做事，後來遇上年景不好，加上在當地犯了點事兒，老地方沒法子繼續呆下去了，才一路往北來到了這裡。

剛來的時候着實做了幾單子大買賣，賺了不少錢，但好事不長，後來有一次趕上大雪，看不見星星，這一家老小沒扛住，就迷瞪在山裡頭了，幾經輾轉可算出來了，這張咕嘟也因此染上了惡疾病，沒多久就死了。

有道是樹倒猢猻散，他這打頭的沒了，底下的人就散夥兒了，兄弟幾個裡倒是有牽頭兒單幹的，但先後地，也多半出了事，現在還能好生生活下來的差不多也就他自己了，剩下的走的走，死的死，就沒見到能落下善終的。

三愣子越想越覺得害怕，就找算命的給看到底哪裡不對勁兒，後來有算命先生這一算，當時就驚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