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控制室裡，衆人的目光緊緊盯着大屏幕，一老人問道，“現在有多少人撤離出來了？”
“沒有準確數字，不過從前方報告來說，差不多有一半的人撤離出來了。”
“那剩下的人在什麼地方？”
“剩下的人……”
“照實說。”
“剩下的人多數都已經死了。”
衆人一片驚呼。
“在a市被圍困的時候，市民們受到了蠱惑，已經有幸存者將事情的與那位說了一遍，老實說，這件事有點兒狗血，但，事實就是事實。”
“同類相殘。”有人說道。
“怎麼說，也是十幾萬的人啊。”又有人說道。
大家都不再說話，個個面色沉重。
“將軍，炮擊已部署完畢。”有一個穿軍裝的從外面走了進來，打了一個立正，敬禮。
“你要幹什麼？”陳光泰走了出來，盯着那個老頭兒。
老者沒說話，手捏着桌角，老半天這才幽幽地說了一句，“這一次，正是將這些人一網打盡的好機會。”
此話一出，衆人一片譁然。
“雖然大部分人已經撤離出來了，但是城市裡起碼還有幾萬人活着！而且，陳凡他們還在裡面浴血奮戰，我們不能這麼背後插刀子！”
“對呀，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大家會怎麼想？後人會如何評論？你這樣未免太極端了！”
“不是極端，簡直就是個瘋子！”
“對！瘋子！”
“你們知道什麼！”老人目光堅定，緩慢而深沉地說了一句，“陸離他們那些人，都是英雄，我們會永遠懷念他們，無故犧牲的幾萬市民也是英雄，我們會給他的親眷以適當安慰，但是，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在此地將所有敵人消滅，未嘗不是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你們想想，如果這些人繼續活下去，那會有多少可怕的事情發生？你們難道不明白嗎？”
“這不公平。”人羣中有人說道，“你的做法，完全背離了傳統意義上的公義與道德！你讓三軍蒙羞！”
“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絕對的公義！回想當初，李朝歷代的興盛繁榮背後哪個沒有一點見不得光的事情！要是四書五經能教化萬方要軍隊做什麼！非常時期，用非常方法，對付這些惡行累累的傢伙，好言相勸能行嗎？”
“那我也不能讓幾萬市民眼睜睜在這裡等死！”一箇中年軍官大吼道。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老者擰眉怒目，變得兇狠起來。
“噠，噠，噠……”
屋子裡的人正爭吵不休的時候，一根鐵柺點在地面上，一個身穿便裝一瘸一拐的白髮老者走了進來，衆人回頭，在看見老者的一剎那，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你們，在吵什麼？”
老者的聲音緩慢而深沉。
“將軍。”
衆人紛紛打了個立正，敬禮。
蘇欣也在後面站着，似乎沒見過這個老人，她躲在後面，小聲問道，“這個人，是誰呀？”
旁邊站着的青年警官低下頭，小聲說了句什麼，只見蘇欣臉色一變，驚得差點兒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兒。
“你說得不錯，這世界上原本沒有絕對的公平正義可言。”老將軍看了一眼自己多年來的老部下，旋即緩緩地坐在了椅子上，手扶着柺杖，擡頭看着大屏幕，“但公義，始終都在每個人的心裡。”
“將軍，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給我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就能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前者明顯不服，態度軟了很多，卻始終堅持着。
老者沒說話，依然緊緊地盯着屏幕，好半天，這纔開口，“三十分鐘的炮擊，可以將這方圓百里夷爲平地，也可以叫裡面的所有人灰飛煙滅，可這之後呢？事情的經過我已經聽人做了報告了，我想問問你，你覺得，那偌大城市裡幾日之內死了十幾萬人，兇手在哪裡。”
“兇手當然是那個叫殤的組織。”
“不，我不這樣認爲。”老將軍搖搖頭，手裡依然捏着柺杖，“真正的兇手不是手拿屠刀的人，而是那些因爲絕望而扭曲的心。揮舞在衆人頭頂上的的屠刀不在殤者的手裡，而是時時高懸在衆人的頭頂。
一個國家之所以能成爲一個國家，其關鍵不在民族與民族之間的地緣關係，而在於集團內部真正意義上的向心力，說得更通俗點兒，那就是爲衆人共同認可的道德標準，與行爲準則。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如你所說，一切並沒有絕對的紅線，但是非，就在每個人的心裡，即便嘴上不承認，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衡量準繩。我們的軍隊是用來捍衛這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上的自由與平等的，祛除外辱，捍衛主權，這纔是軍人的職責，爲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與涸澤而漁的道理大體無異。
通讀古今你便心中有數，任何朝代政權的興衰更替，其背後最大的推動力……便是人心。什麼是人心，是由內而外的感觸，是億萬兆民對國家與民族的自覺認同，當你打着非常時期的幌子將手中的屠刀指向了我們的人民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是否已經本心淪喪，誤入歧途。”
老將軍說着，輕嘆一聲，他沒有看衆人，依然盯着屏幕，“你坐下，好好想想吧，你不是一個蠢人，是非曲直，總能分得清楚。”
衆人面面相覷，紛紛坐回了原來的位置，霎時間，秩序井然。
老將軍盯着屏幕看了半天，見屏幕上無數的黑甲軍正與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縱橫廝殺，場面異常慘烈，這內心裡未免也略有波動，原本板着的臉略微地抽動幾下，一邊的眉毛起來，一邊的眉毛落下，嘴角一歪一歪地，內心裡彷彿用個聲音在小聲嘀咕，“誒呀臥槽，這都啥玩意兒……”
“這些都是友軍？”他指着屏幕上那些黑甲軍問旁邊的一個參謀。
“這些都是陳凡帶來的，不知道這小子從哪兒弄來這麼一隻勁旅。”旁邊的人趕緊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