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屍魅

姬成風和胡月月背靠着背，摸黑撿起礦燈卻怎麼也擺弄不亮。四周到處都是幽綠的眼睛，如同黑夜中中的狼眸般糝人。那些眼睛像是吸收了礦燈的光芒似的發出詭異的光芒，而棲棲索索的響動卻不是它們發出來的。

胡月月吐出自己的狐丹，這東西幾百年來一直吸收月光的精華，被法力一催便如同一個橘黃色的小月亮般高懸在洞頂。

這下兩人把洞內看得很清楚了，洞壁上那些像書架子般擺放的雕塑，原來是一個個屈膝抱頭的屍體！這些屍體像一個嬰兒般蜷縮着，背部朝外，頭低低地埋在胸口，怪不得在光線模糊的時候看起來洞壁像不平整的樣子。這些屍體在狐丹的橘黃色光線下反射着亮光，像是身上土了一層油，難道是屍蠟？兩人對看一眼，又同時否定，這裡的條件很難使屍體形成屍蠟的。

屍蠟是一種特殊的屍體現象，肥胖的屍體長期停留水中或埋在不通風的潮溼地方里，腐敗進展緩慢。約經3―6個月，屍體的皮下脂肪分解成脂肪酸和甘油。脂肪酸和蛋白質分解產物中的氨結合，形成脂肪酸銨，再和水中的鈣、鎂形成灰白色蠟狀物質，使部分或全部屍體得以保存，稱爲屍蠟。而這個洞裡雖然是封閉的洞穴，卻一點潮溼的感覺也沒有，空氣似乎還在微微地流動，甚至有其他通風口的可能。

更讓兩人驚愕的是，那越來越響的棲棲索索的聲音竟然是從這些屍體上發出來的！開始像幾隻老鼠在抓東西的響聲，而現在則是成片成片的響了。蜷縮的屍體上那層屍蠟似的東西開始龜裂，像玻璃碎裂一般嘩啦啦地朝下掉。

頭頂上到處都是懸掛的屍體，強大的怨氣就是從它們身上發出的。而那些外皮逐漸剝落的蜷縮的屍體，一但接觸到空氣，立刻發揮出更加強大的怨氣，這些怨氣已經凝結成爲更高一層的煞氣，一束束黑色黑煞之氣從屍體上衝出，羣魔亂舞般在二人身邊盤旋，被二人的陽氣所吸引想要尋空襲鑽入體內。

胡月月雖然頭皮發麻，也得趕快收斂心神，定住自己的經脈不讓黑煞之氣侵體，而姬成風卻也不怕，他體內時時涌出一股強大的陽氣，他開了天眼後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身體像太陽一樣向外噴射出強大的陽氣，這也許是那極陽之物渾天珠發揮的作用。說來很奇怪，這東西遇陰無事，遇到陽氣便會被其更大的陽氣吸收，靈鶴連碰都不讓他們碰一下，胡月月卻讓自己把它吞下去。事實證明，這東西果然大補！

“磔磔磔……”

屍蠟樣的東西迅速掉落之後，那些蜷縮的屍體竟然發出了詭異的笑聲，這聲音像是野墳老樹上停落的老鴉般嘶啞刺耳，笑聲開始比較少，漸漸地連成一個片兒，接着整個洞壁上幾乎所有的蜷縮的屍體都發出了這樣的笑聲，在並不空曠的洞穴內此起彼伏讓人頭髮根兒都麻酥酥的。

“這他媽的是什麼東西？！”風開着天眼竟然看到他們體內都還存着一魂一魄，從頭上吊着的屍體到洞壁上蜷縮的屍體，都有。怪不得總覺得他們像是活的一樣呢，原來魂魄被封在了體內，才練就了能出現血月亮的強大怨氣呀！

“屍魅……”

胡月月皺着眉頭輕喝一聲，拉了拉姬成風的胳膊道。

“嗯？她也來了……”姬成風一時沒反應過來，回頭向自己下來時候那個洞口看去。

胡月月臉色凝重搖搖頭，指了指前方不遠處一個磔磔作響的蜷縮的屍體道：“不是靈鶴，是屍魅！”

那個屍體已經在動了，或許是因爲時間太久了關節生硬，它開始舒展自己的胳膊腿，關節處發出疙疙瘩瘩的聲音。

“屍魅？”姬成風倒是聽爺爺提起過這種東西，屍魅是非常難得一見的東西，等級跟我們國寶大熊貓差不多。有典籍記載，屍魅是相當厲害的東西，按照道家的說法，含大怨而死的人，死後魂魄不能超生，而死者魂魄離體不淨，留下的魂魄被什麼原因封存在體內，接受地脈的靈氣注入，集合天地之精華，既可以保持屍身不腐爛，又是自體怨氣不斷增長擴大，使得怨氣升級爲煞氣！到了一定程度，這東西就變成了屍魅，簡單的說就是屍體成精了!

姬成風又擡頭看看洞頂上懸掛的密密麻麻的屍陣，這些屍體上的存留的一魂一魄都還是比較新鮮的，氣色也較之洞壁上的清一些，洞壁上的那些全部已經變成黑色的魂魄了。他頓時明白了，合着這裡就是一個屍魅的製造工廠，這滿洞的屍體就是一個個令人聞之色變的盒裝屍魅！先把運來的人活活吊死在洞頂上，然後封住他屍身內的一魂一魄，隨即掛在上面風乾（就是使其魂魄不全怨氣大增的過程），等到怨氣到了一定程度，它們便被拿下來擺成蜷縮的姿勢塗上什麼東西，然後擺放在洞壁的架子上，等待用來做什麼。不過這些東西可能不能接觸陽體，是他和胡月月的陽氣使得這些東西活泛了起來，封蠟龜裂掉落，姬成風跨了兩步從那屍魅身上接住兩片掉落的玻璃樣的東西，一股腥味撲鼻而來，玻璃體晶瑩剔透，帶着些灰黃色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成的。

洞壁上不斷有蜷縮的屍體開始完全脫力了屍蠟狀的東西，在試探性地打開身體，一時間洞內的磔磔磔笑聲夾雜着咯咯吧吧的骨節相聲，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聽說這東西傷人厲害，刀斧不傷，別說吃人了，就它們帶出去的黑煞氣也能讓凡人死幾回了！”姬成風到底沒有胡月月見識多，人家好歹也在這裡修煉了幾百年，想到這裡他隨口問道，“你在這兒修煉了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黃村有這東西嗎？”

“沒見過，自從柳靈郎出現以後我也才漸漸知道他那麼多邪行玩意兒！”胡月月秀美緊皺，搖頭道，“我也只是聽老人說過，這東西水火不侵，不怕陽氣，太陽都傷不了它。要是不想辦法把它們除掉，跑出去一個就是大禍患！”

姬成風也沒辦法了，短短這幾日見識的稀奇古怪的東西比他這二十五年見識的都多。別說除掉它們了，它們怕什麼自己都不知道！

洞壁內的屍魅越來越多地站了起來，只是他們的頭還沒有完全支起來，畢竟上吊的時候已經把頸部勒斷了。它們只好半垂着腦袋，顏色發青黑皮膚髮皺的臉從胸口上側過來，渾濁的眼睛裡冒出一絲絲冰涼的邪光，像是在尋找什麼似的……

胡月月摸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艱難地嚥了口唾沫道：“咱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