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僅是臉，顧長風的整個身體都變成了一具骷髏！

但就算是已經變成了一具骷髏，鮮紅的液體依舊順着他的身體裡面冒出，他身上唯一剩下的那點肉，就是他的眼睛，在那隻剩下骨頭的眼眶之中，他那深黑色的眸，更顯得晶瑩剔透，蠱惑人心到了極致。

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我顫抖着撫摸着顧長風那張已經變得硬邦邦的臉，忽然，我感覺到自己的手背上涼涼的，我往手背上一看，竟然是顧長風的眼珠子滾落到了我的手背上！

我使勁捂住自己的嘴，整個身體都在止不住地顫抖，不是害怕，而是心疼，心疼顧長風此時經受的折磨。自始至終，顧長風都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我知道，他可能馬上就要像上官爵一樣消失了，可是，他都沒有跟我好好告別。我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跟他說，我想要問問清楚，在他心中，我究竟算是什麼，但是沒有機會了！

我想要將顧長風的眼珠子放入我的掌心，不論如何，我都要保留下他身上的一些東西，但是，我剛剛想要拿起這顆眼珠子，它就已經如冰凌一般在我的手背上寸寸碎裂開來，最終，化爲一片粘稠的鮮紅色的液體。

看着這一幕，我難受得連哭都哭不出來，我眷戀地撫摸着顧長風的臉，他現在，就只剩下了一顆眼珠子，他那顆眼珠子看上去平靜到了極致，縱然經受了這麼***的折磨，可是他那顆眼珠子依舊是沒有絲毫的波瀾。我想要抱住顧長風，給他些力量，也給他些溫暖，可是，我卻眼睜睜地看到，他剩下的那一顆眼珠子，在他的眼眶之中四分五裂，最後化作粘稠的液體從他的眼眶之中流了下來……

此時，顧長風的身體，不再有鮮紅色的液體冒出，可是，他的身體，卻像是在一點一點風華，灰白色的粉末，鋪天蓋地，我絕望地看着這一切，我溫柔地捧住他那已然在風化着的臉，沒有絲毫的嫌惡，輕吻着他的臉。

如果，如果命中註定我要失去顧長風，就讓我們的曾經擁有再多持續一會，我從顧長風的下巴，一直吻到了他的額頭，真想，真想時光能夠在這一刻靜止，若是時光不再前行，我能夠抱着顧長風化作的這具骷髏，也可以心滿意足。

這一刻，我不想去想顧長風的濫情，也不想去想上官寶兒還有她腹中的孩子，我只想，讓這個吻持續到地老天荒。

可是，這個世界上，終究還是沒有地老天荒，顧長風的身體，在我的眼前徹底消散，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麼，但那灰白色的粉末，剎那之間就消失在了天地之間，我根本就什麼都抓不到。

我依舊保持着方纔擁抱輕吻顧長風的姿勢，什麼撕心裂肺，痛徹心扉，我想，都無法形容我此時絕望到極致的心情。

“顧長風！”喉嚨中的阻礙，被我狠狠地衝破，我聲音黯啞，絕望地嘶吼着顧長風的名字，我就是一個害人精，和我在一起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我害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想不到，現在竟然連顧長風，也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暖暖，你怎麼了？”溫柔而又盛滿關切的聲音在我身後想起，我茫然轉身，卻見顧長風正站在我的身後，眼前的血霧，一點一點散去，天地之間，只餘下顧長風那率到慘絕人寰的臉龐。

我不是在做夢吧？爲什麼我又看到了顧長風？

方纔顧長風不是已經消失了麼？

還是……還是剛纔，只是我的幻覺？

“暖暖，你怎麼了？”見我不說話，只是在一個勁地流淚，顧長風眸中擔憂更重，他伸出手，輕柔地爲我拭去眼角的淚花，他的手，微涼，從我的鼻端劃過的時候，我能夠嗅到淡淡的青草香氣，我將臉埋在顧長風的掌心，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這一刻，我已經肯定，方纔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覺，此時站在我面前的這個，纔是顧長風！

只是，爲何好好的我會忽然出現那麼奇怪的幻覺呢？

我以前，似乎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啊！莫非，方纔我看到的這一切，是一種預兆？！

若真是預兆，顧長風豈不是真的會消失在我的面前！

不，不會的，剛纔的一切，絕對不是什麼預兆，顧長風也絕對不會消失！俗話說，禍害遺千年，顧長風這種臉皮比地皮還要厚的超級無敵大禍害，怎麼着也得再活個成千上萬年！

“沒事，我剛纔只是出現幻覺了。”我別過臉，不想要離顧長風那麼近，雖然我知道我心中還瘋狂地愛着顧長風，但是我風暖暖不是沒臉沒皮的人，別人的男人，我沒有心情去勾搭！

顧長風還好好的，這樣就好，我還是離他遠遠的吧，省得再讓自己心裡不痛快。

聽到我這麼說，顧長風也沒有多問，他只是緊緊地攥着我的手，我想要將手從他的掌心抽出，他卻是不給我絲毫退卻的機會，掙了一會兒，我也懶得繼續了，就任他這麼攥着我的手。

剛纔，的確是我的幻覺，空境還是和我上次來時一樣，空明澄澈，並沒有什麼濃霧。我不可能在空境之中到處放血，把明月璫引到我的面前，就算是要放血，我也要找一處明月璫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

書中記載，明月璫一般都會藏在死人堆之中，它以死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鬼氣爲食，是天地之間最陰毒的物種之一，所以，將它服下，才能以毒攻毒，解除天底下所有的奇毒。

其實明月璫最最喜歡的味道，當屬神的血液，傳說十里之外，明月璫就能夠聞到神的血液的味道，當然，我不會相信明月璫的鼻子有這麼靈，我和顧長風還是決定去空境之中陰氣最重的死人谷碰碰運氣，要是連死人谷中都沒有明月璫，魔君就是真的沒救了。

明月璫最善於隱藏自己的氣息，若非它主動獻身，不可能會有人尋到它的蹤影，是以，我和顧長風來到死人谷之中，並沒有感受到絲毫有關明月璫的氣息。

誤入空境之人，很少有能活着出去的，而這死人谷中，則是千千萬萬年來，所有死在空境中的人集合的地方。說來也怪，誤入空境中的人，不管是死在什麼地方，不出半個時辰，他們的屍體，都會莫名其妙地被移到這死人谷之中。所以，我總覺得，有一股子神奇的力量在操控着空境，只是這千千萬萬年來，那股子力量將自己隱藏得太深，我們根本就無法發現罷了。

濃重的陰氣，都一股腦地衝竄到我的鼻中，我使勁呼了一口氣，這種感覺並沒有絲毫的好轉，死人鬼之中，鬼氣縈繞，這裡面的鬼，很多都已經存在了幾千年，縱然無法在空境施展法力，但是這成千上萬年死人谷都是他們的地盤，我和顧長風也沒有這麼容易帶着明月璫離開。

幸好我早有準備，我知道在空境之中無法使用術法，是以，來之前我就已經召喚出了軒轅劍，看着在我的在我的周身流竄的鬼氣，我握緊軒轅劍對着他們就是一通猛砍，方纔竄到我身邊來的，都不是多麼厲害的鬼，被我的軒轅劍看了一陣子，他們頓時消停了不少。

“顧長風，我現在要不要放點血什麼的，趕快把明月璫給引出來啊？”我和顧長風現在不過是在死人谷的入口處，就已經感受到這麼強烈的鬼氣了，若是再往裡面走，我倆豈不就得直接被這濃重的鬼氣給吞沒啊！

“暖暖，我感覺到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控制着空境。”顧長風微微垂眸，似乎在思索着什麼，忽然，他擡起臉，頗爲認真地看着我說道，“若是我沒有猜錯，操控空境的，就是明月璫！”

雖然我也曾想過這種可能，但是聽顧長風這麼說出口，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若是明月璫真有控制空境的力量，那麼，連術法都不能施展的我和顧長風，又豈會是它的對手？！

別說是把明月璫控制住，然後用來給魔君解毒了，就連我和顧長風能有命離開這裡，都是一大問題！不過，不管前路多艱，我都沒有退卻的理由，既然決定要得到明月璫，我就會奮力一搏！

“顧長風，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我想了一下，還是對顧長風說道，“要不，我還是放血吧，先把明月璫給引出來，管它多麼厲害，我們跟它拼了！”

“暖暖，當務之急，我們是先清了死人谷裡的這些鬼物，否則，將明月璫引出來之後，我們會腹背受敵，後果不堪設想！”顧長風凝重的眸中忽然閃出一抹光亮，“暖暖，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說着，顧長風以黃金劍斬落向我們飛來的鬼物，就拉着我快速往前面跑去。

“顧長風，你要帶我去哪裡啊？”我總覺得什麼地方有些不對，都到了這一步了，顧長風還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