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也就算了。

最後竟然要受不死秘術而化爲怪物。

甚至有可能，他也要和此前的術士一樣，要和這窫窳蛇尾融爲一體。

只不過，那些術士是鎮壓這蛇尾。

而劉子昂若與這蛇尾融爲一體之後，卻是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極快。

而且當劉子昂明白過來之後，他的雙腿，已被窫窳蛇尾的增生物盡數裹住。

他的身體內，五臟也全都裹住了一層窫窳血肉。

喉嚨之內，亦是如此。

待到劉子昂想要喊的時候，已然是喊不出聲了。

他的思緒，更是被張狂所佔據。

若不是他咬着牙堅持着，他甚至已不想反抗。

想要乾脆和窫窳的蛇尾合而爲一，然後大殺特殺。

至於悟明和徐鈴，則依然和那窫窳上半身戰在一起。

悟明已徹底遁入了修羅道，眼中已只剩下了窫窳的上半身。

至於徐鈴，雖然已經聽到了劉子昂的喝聲，也想要找個機會從窫窳上半身的戰鬥中抽身出來。

可一來，她聽到劉子昂喝聲到現在爲止，也就只有兩三分鐘。

兩三分鐘的時間，在如此激烈的戰鬥中，給人的感受完全就是轉瞬即逝。

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二來，這窫窳的上半身也實在是太厲害。

徐鈴早就開始找機會了，但確確實實是找不到機會撤出。

甚至這一會兒，她連看向劉子昂的時機都找不到。

已化作了石甬的幹羅倒是看到了，可就如他自己所說。

他再厲害，只不過是個文官。

縱使他有心，也實在無力。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劉子昂被窫窳蛇尾‘吞噬’。

是的！

如今的劉子昂，無人可救。

不過只是數十秒的時間，窫窳蛇尾的血肉已增生至劉子昂的腰部。

他體內的天神血肉，也已經全部遍佈。

不死秘術，甚至已經開始起作用了！

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肉眼可見的發生着畸變。

最明顯的就是他的雙眼瞳孔。

此時此刻，劉子昂的雙瞳已化作了血約之色。

而且開始不斷的扭曲變化。

一會兒變窄，一會兒變寬。

一會兒化作小點，又一會兒佔據劉子昂整個眼眶。

不死秘術，隨時隨地都會將劉子昂化作怪物。

劉子昂身上做爲‘人’的氣勢，在極速下降。

藉助於天術也好，申屠劍也罷，甚至是劉家秘術而產生的氣息也極速降低。

再不過數秒，窫窳蛇尾的血肉增生，已至劉子昂上腹之處。

也是在與此同時，劉子昂雙眼狠狠一瞪。

他的瞳孔在他瞪眼之間，化作了恐怖的豎直之狀。

甚至在這一瞬間，劉子昂的眼皮之內，竟有一雙內眼瞼眨了一下。

終於。

在天神血肉的直接浸染之下，連劉子昂也頂不住了。

他，終是堅持到極限！

最後一丁點神思，也將在傾刻之間徹底消散。

“爸！”

然而，眼見着劉子昂已完全控制不住，嘴角開始緩緩挑起，露出噬血之意時。

一道高亢的驚叫猛然傳出。

是鈴兒！

在徐鈴被窫窳之尾浸沒，身上屬於人的氣息極速下降之際。

一直關注着徐鈴的鈴兒，猛然轉頭朝着窫窳蛇尾上的劉子昂看了過去。

隨着劉子昂被感染得越來越深，鈴兒的雙眼也越來越大。

直至，劉子昂雙眼徹底化爲獸瞳的瞬間，鈴兒的雙眼也在那一剎那鼓到了極限。

同一剎那，她用力的嗅了一下。

終於，她認出了劉子昂。

幾乎沒有浪費任何時間，鈴兒大喊。

大喊之際，她也奮力朝着劉子昂狠狠躍去。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驚叫也震到了劉子昂。

他臉上的表情猛然一凝。

已變做了豎直狀的瞳孔陡然一擴，化作了正常大小的滾圓之狀。

心緒也猛然間恢復了些許。

也是在同一剎那，劉子昂看到了鈴兒。

鈴兒一躍到蛇尾之上，便抓着劉子昂的胳膊，奮力地將劉子昂往外拔着。

一邊奮力拔，她更是一聲聲，不斷地叫着劉子昂爸爸。

似乎她也已經感覺到了劉子昂命在旦夕。

喊了不過幾聲而已，鈴兒圓滾滾的雙眼猛然泛紅。

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從鈴兒的眼眶之中滾滾而落。

楚楚可憐，使人心疼。

至於這蛇尾，並沒有對鈴兒動手。

或許是鈴兒本身就是不死秘術受害者的緣故吧。

總之，鈴兒那一聲聲慟哭，那一顆顆淚花，讓心思漸入張狂的劉子昂心中又產生了異樣的情緒。

心疼，不捨以及欣慰。

鈴兒竟然在這個時候認出了他。

除此之外，也正是在這複雜的情緒之下，劉子昂堅持住少有的清醒。

他艱難地朝着鈴兒看了過去。

“劍！”

咬着牙，劉子昂幾乎費盡了全力呢喃着說出這句話。

說完，他便是使出了十足的力量，轉頭朝着掉落地面上的申屠劍看去。

鈴兒是不死之物。

申屠劍對她有剋制作用。

可現在，只能指望她了！

窫窳之尾，也已經到了極限。

只要劍到了，他依舊有辦法再砍出致命的一劍。

“劍！”

他很想說另外的話，可卻已經實在沒力氣了。

他只能夠不斷的重複着這個字。

總算，鈴兒最後也聽懂了。

她紅着臉看向了劉子昂。

劉子昂看出了她眼中的不捨，臉上的愁苦。

劉子昂趕緊再度重重一喝。“鈴兒！快！”

雖然捨不得，但劉子昂還是朝着鈴兒大聲重喝。

這一喝，劉子昂的氣一頓。

雙眼狠眨，瞳孔變做了豎條之狀。

但好在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的瞳孔的模樣。

這還是劉子昂第一次對鈴兒吼叫。

鈴兒也被這一聲大吼嚇了一跳。

所幸，鈴兒平素裡就十分乖巧。

如今也只是被劉子昂的情況驚住了。

劉子昂這一吼，雖然讓她被嚇到了，但也讓她恢復了清明。

再看了劉子昂一眼，徐鈴一咬牙，朝着掉落於地的申屠劍躍去。

躍至劍前，鈴兒連忙將劍抓到手裡。

可是，她肉嘟嘟的手纔剛剛碰到申屠劍，她便如同被雷電擊中了，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

隨後，更是能看到鈴兒握劍的那隻手，手掌處已呈現出了焦炭之狀。

鈴兒看着劍的眼神，也充滿了驚懼。

只不過就是在這時，劉子昂痛苦的慘哼聲又傳了出來。

他雙眼的瞳孔，已經在不斷變化了。

一會兒呈豎條之狀，一會兒便又化作了圓球狀。

反覆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