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妙法？”劉子昂雖是早就猜到了會是如此結果，卻還是忍不住呵呵一笑。
“呵！敢問老師父，這長生妙法，可妙？”
“長生妙法？長生妙法？”
陡地，老僧又止下了步子。
他混濁的雙眼之中再出迸射光芒。
只是這光芒之內，盡顯毀悔之意。
“長生妙法？哪有什麼長生妙法？”
“我受人所騙，誤入本源之地。面見僞神，終得不死。”
“然而所付出的代價，卻讓我無法接受。”
老僧盯住了劉子昂，呢喃開口：“你可知？得長生需棄肉身，得長生需拋信仰。”
“長生？不過這是偷盜他人壽命耳！”
說到此處，老僧神色一變。
他咬着牙，咧開了嘴。
嘀咕呢喃着自他緊咬牙關的嘴中傳出：“盜取他人壽命，盜取他人壽命。”
“呵呵，呵呵，呵呵！”
最後，老僧呵呵笑了起來。
劉子昂則看得清楚，老僧嘴中的咬，乃是尖銳的鋸齒之狀。
他呵呵輕笑之際，口水從老僧的牙齒縫隙之中流出。
而老僧臉上的表情再復迷茫。
雙眼中的精光則已極快的速度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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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下一秒，他將徹底失去意識。
見此情況，劉子昂開口猛喝。
“老師父，你可曾盜取他人之壽？”
老僧一顫，卻沒有說話。
但是他的雙眼之中，眼瞳不斷轉動。
見老僧並未回神，劉子昂大喝。
“老師父，你又爲何藏於此處，再無盜他人壽命之舉？”
“我......！”
老僧再度艱難地呢喃了一聲。
他的思緒，在快速回轉。
他的眼神，也快速的變得清明。
然而劉子卻看得出來，還不夠。
還遠遠不夠。
於是，他又猛地大喝。
“老師父，是何人在何時爲你造了此廟，又是何人將你帶回正途？”
“何人？是何人？到底是何人啊？”老僧低喃自語，卻是不斷的復重着同樣的話。
劉子昂的臉色也漸漸的變得難看了。
他再度手握朴刀，趨步往前。
而那似是進了魔怔的老僧，則在本能的趨使之下往後退着。
“老師父！”見老僧還是沒有回過神，劉子昂再度大喝。
“你可曾聽聞，世上本無妖，人心所化？世上本無佛，心之所向爾？”
“老師父！”猛然間，劉子昂斷聲大喝。
如一聲雷霆，在這殿中轟然作響。
而在這一聲傳出之際，劉子昂似是也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他低身躬腰，手與腰及腿皆是緩緩蓄力。
手中緊握之刀亦是蓄勢待發！
已到了這一步，最終卻是功虧一簣，雖然頗爲可惜，但也已無他法了！
然而，就在劉子昂將要抽刀斬斷長生之際，卻見老僧猛然一顫。
連同那怒目明王神像之下的悟明，也如遭雷擊，重重一抖。
豆大的汗水自他的額上直流不止。
那老僧，在重顫之後，朦朧的雙眼中總算是恢復了神采。
“惠！果！”
“惠！果！”
“惠！果！”
呢喃聲再度傳出。
老僧的意識也隨着呢喃聲漸漸恢復如常。
而聽到他呢喃的劉子昂、徐鈴以及悟明，皆是一震。
三人甚至不約而同的在同一時間輕呢道：“七祖惠果？”
這時，老僧的雙眼亦是恢復了清。
他再度擡頭看向了劉子昂，自顧自地呢喃道。
“我得長生，卻反墜煉獄，不老不死亦不滅。”
“所幸偶遇惠果大師，授我靜心密宗之法，喚我本性。”
“然而在世神僧亦有涅槃之際，我卻不老亦是不死。”
“最後，禪師帶我入此深山，欲以山間深森密氣淨我之心，盼我終得解脫！”
“可是！”老僧的雙眼纔剛剛恢復些許清明，言及此處，他赫然間又咬住了牙關。
此時此際，劉子昂也見到了老僧的額上冒出了毛毛細汗！
他在掙扎，亦在堅守。
然而隨着時間推移，看起來卻越是難受，越是難守！
劉子昂神色微微一變。
“老師父，追本溯源，是否心定？”
然而老僧卻低頭咬牙，不住呢喃。
“解脫，解脫？”
“哪有解脫？何處有解脫？何時能有解脫？”
“一千餘年，我受盡折磨！”
“佛門妙法盡是枷鎖，密宗禪理皆是鐐銬。我.......我.......！”
“我！”
猛地，他擡頭看向了劉子昂。
雙眼之中雖無迷惘之色，但卻盡是暴戾！
“老師父！”
劉子昂再度狂晚。
“喚不回本心，你渡人之心即滅。”
“若意識沉淪，我出刀之後你將再無生機。”
“悟明小師父所差那一點，亦將終生不悟。”
劉子昂以極快的速度言語着。
然而老僧的表情越來越瘋狂，朦朧的雙眼中，光明乍現！
突然，老僧雙眼間的迷濛白霧猛然褪去。
雙眼完全恢復情明！
可那雙不再受迷濛霧氣遮蔽的雙瞳，卻是一雙豎直獸瞳。
狹長碧綠！
亦是沒有了絲毫人性！
“老師父！”劉子昂再喝！
然而喝聲未落，卻見老僧猛然揚手，抓着身上的白衲衣奮力一扯。
這，似是老僧最後的掙扎！
這百衲衣，也似是老僧最後一縷人性！
“嘶啦！”
撕扯裂帛聲刺耳傳出。
最後一縷人性被老僧親手剝除。
那不勝人性的身軀也終是徹底展現。
只見那長及地面的白衲衣之下的老僧。
上身爲人！
自腰以下，卻是一條粗壯的蛇尾。
早已睜眼的悟明亦是瞧到了此景，悍然猛顫，徹底失神。
“我不要死！”
“我不要再受這無盡的折磨！”
猛然大吼，老僧張開雙臂，朝着劉子昂直撲而來。
動作迅猛，神態張狂。
“老師父！”不過眨眼，拖着蛇尾的老僧已撲來。張嘴欲咬，雙手欲撕。
劉子昂終於也是動手了。
只是拔刀之際，他卻依舊大聲咆哮。
“老師父！”
“我再問你，今日你爲何而亡，亦爲何能亡！”
“鏘！”喝聲陡落，一道驚天震吟乍現。劉子昂以驚雷之勢將腰間朴刀拔出。
朴刀出鞘，劉子昂以拔刀之術，反持刀身，斜手快撩。
刀！
快若驚虹，勢若驚雷！
剎那間不到。
刀起刀落。
寒光自老僧腰際一閃而過。
更有呼聲大作，可怕的刀勢帶起了一陣狂風。
吹滅了燭火，亦是吹散了老僧的生機。
只見黑暗來臨的同時，老僧被劉子昂一刀兩斷。
上身人軀與下身蛇尾，分做兩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