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把和自己有關的東西全部打掃乾淨，他清理完現場後正要離開，大鬍子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上面多了一條信息。

點開之後，韓非看到一朵死亡之花在綻放，飄落的血花凝固成了一行字。

“死亡擴散羣聊管理員，虛擬ID陽光男孩，請在明晚午夜零點之前，趕往北郊壽囍鏡子廠完成核心成員晉升儀式。”

“晉升儀式？這羣人膽子好大啊，還真選擇了我。”韓非覺得自己有點小瞧對方了，那羣人並不在意“工作人員”的死活，他們爲了找到合適的人選，可以付出很多。

幾秒之後，手機上的信息便變成了亂碼，大鬍子的手機好像中了病毒。

幕後之人似乎是在遠程操控，滴滴滴的聲音不斷響起，所有工作人員的手機也全部自動清空數據，他們昨晚記錄下的所有東西和信息全部被銷燬。

“絕對不能小瞧這些傢伙，他們之中好像還有繭房黑客，當初發生在智慧新城的爆炸襲擊可能就是他們乾的。”

掃了一眼黑店裡半死不活的“參賽者”，韓非坐在唯一的椅子上，他撕破大鬍子的衣服，擦着手機上殘留的指紋。

“知道我爲什麼不殺了你們嗎？”

冷冷的聲音從小丑面具下傳出，韓非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死亡對你們來說是一種寬恕，我要你們承受更多的痛苦才行。”

鞋子避開了血水，從一張張臉頰旁邁過，大鬍子本來都已經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但卻沒有感到痛苦。

他偷偷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正好看見韓非遠去的身影。

那個瘋子就像他來的時候那樣，哼着歌，在夜色的最後一縷黑暗中離開。

“優雅，太優雅了…”

在後巷找到摩托車，韓非駛出海豚灣，等開出很遠之後，他才取下面具。

“成爲核心成員之後，應該就能接觸到那些人保守的秘密了，如果他們真的和深層世界有關，那我很有可能會遇到某些詭異的東西。”

陽光照在身上，韓非皺眉思索。

恨意在現實當中無法直接殺人，不管是蝴蝶，還是整形醫院的三位恨意，他們只能通過種種幻覺和臆想來逼死活人，但這回韓非要面對的是不可言說，恨意不能當做評判的標準。

“還是要小心點。”

韓非專挑小路走，繞了很久纔回到老城區。

自從《完美人生》遊戲出現漏洞之後，一切好像都變了，遊戲裡各大公會開始搜索天賦異稟的玩家，進入隱藏地圖成爲了那些公會的終極追求。

頂尖玩家都開始有針對性的進行訓練，不再把這個遊戲當做安慰心靈的治癒系遊戲，還有些人在規則的範圍之內，對NPC和其他玩家嘗試做各種各樣的事情，遊戲底線被不斷拉低。

關於遊戲漏洞的補償，永生製藥和深空科技拿出了自己的補償方案，但這並未讓玩家們滿意。

《完美人生》當中基數最大的還是休閒玩家，大家在現實中已經夠累了，來玩這個遊戲只是想要找個溫暖治癒的地方，可現在這唯一的心靈淨土也被破壞，平靜被打＊＊＊處都變得喧囂。

兩大科技巨頭的麻煩還有很多，反對大公司壟斷，認爲人工智能搶奪走自己工作和生活的人與日俱增，那一個個微弱的聲音已經化爲了浪潮。

深空科技和永生製藥忙着處理各種爛攤子，新滬警方也沒有閒下來，各類惡性案件出現的頻率明顯增多，老一輩的警察依稀回想起了幾年前蝴蝶第一次在新滬出現的場景。

混亂擴散，銷聲匿跡的超級罪犯們重新露出了獠牙。

表面上新滬依舊充滿生機，一片欣欣向榮，沒有受到波及的民衆也被很好的保護在信息繭房當中，可那些直面黑暗的人心裡卻都很清楚，新滬已經變了。

風暴在悄無聲息中到來，那代表死亡的腥臭味已經在遠郊擴散，正慢慢向內侵蝕，偷偷啃咬着城市的根基。

點了三人份的早餐，韓非找了個角落大口吃了起來，他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爲了生活奔波。

他們普通、平凡，但誰又能保證，他們在夜晚不會露出另外一副面孔呢？

吃完飯後，韓非回到了自己家中，他盯着自己的電腦，猶豫片刻後還是登陸了陽光男孩的虛擬賬號，進入信息繭房外的灰色地帶。

“我就知道他會過來，殺人兇手往往會在特定的時間重新回到案發現場，像欣賞自己的作品一樣觀看衆人的反應。”

“殺死二十二個人？這怎麼可能？”

“你沒發現有些賬號昨天下線後就再也沒有變亮嗎？”

“我朋友昨晚也在，據說如果不是他心理素質比較好，可能直接自己跳樓了。”

韓非的虛擬賬戶剛出現，就收到了十幾條私信，其中有向他推銷違禁物品的，還有想要和他一起“創作”的。

他打開死亡擴散羣聊才發現，昨晚的考覈結果被某位羣員“不小心”上傳，韓非廢掉了包括評委在內的二十二人，如此恐怖的行爲，讓陽光男孩四個字徹底在死亡擴散羣聊中傳開了。

別的羣友都是發些恐怖血腥的圖片，說些騷話，假裝自己很可怕、很厲害，但韓非是真的去做了。

隨着韓非登陸上線，陽光男孩四個字好像又成爲了禁忌，羣員們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跟集體被禁言了一樣。

死亡擴散羣聊和一般的羣聊可不一樣，在這裡亂說話是真的會死的，他們習慣於把死亡施加給別人，但不喜歡自己被死亡脅迫。

“這個羣怎麼突然變得冷清了？他們不會是揹着我又建了個新羣吧？”韓非沒想到自己在這種地方都會被孤立，不過仔細思考下他就釋然了，那些人都是變態和瘋子，他這個積極向上的陽光男孩當然會顯得格格不入。

“遲早我要把你們全給抓起來。”

韓非關掉了羣聊，開始搜索自己想要的信息，他沒有獲得死亡擴散羣聊任何認證，但所有跟那三個組織有關的人都已經把他當做高級成員來對待，打聽消息非常的容易，不僅不收錢，對方往往還表現的十分熱情。

“那些核心成員可能已經通知了下面的人，這對我來說也挺好的。”只要有人活動，灰色地帶就一定會存在，這種地方很難杜絕，最好的辦法就是成爲這片地帶的頭子。

通過多方打探，韓非也大概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死亡擴散羣聊的負責人叫做烏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殺人狂，人人都知道他很可怕，但他具體做過什麼卻又沒人能說的出來。就是這個烏鴉希望韓非成爲新的核心成員，他根本不在乎韓非加入的目的是什麼，或者說他有足夠的自信，不管韓非加入的目的是什麼，他都可以應對。

和烏鴉的立場不同，殺人俱樂部的核心成員豚鼠堅決反對韓非加入，還準備對韓非進行獵殺。

星期日夜校那邊沒有任何動作，他們對吸納核心成員並不感興趣，好像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找尋新蝴蝶上。

要說起來，這三個組織當中曾出過三位超級罪犯，其中之一就是蝴蝶，另外兩位非常的神秘，聽說就隱藏在覈心成員當中，不過誰也沒有見過，哪怕在灰色地帶也搜不到任何跟他們有關的信息。

“深層世界的頂級恨意蝴蝶是警方通緝的超級罪犯，如此來看，另外兩個誰也沒見過的超級罪犯，很可能也是被恨意佔據的靈魂。”

韓非在灰色地帶現在也算是一號人物了，當初告訴他進入灰色地帶方法的金俊肯定想不到這些。

又瞭解一些信息後，韓非便退出了灰色地帶，他躺在自己的牀上，思考着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總感覺新滬很快會發生大亂，就像傅生樂園神龕裡發生的大災禍一樣，我這次絕對不能讓悲劇重演。”

在韓非考慮問題的時候，《完美人生》天堂歌劇院的大門緩緩打開，聚集全國數十萬唱歌愛好者的盛大歌會正式開始。

“7號廳，697號組合魔鬼與貓準備上場！你們只有一次機會！希望你們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在所有玩家面前！”

提示音落下，疏璃貓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拍了拍菜包的肩膀:“走吧，到我們了。”

“我有點緊張。”披着男性虛擬形象的菜包握緊了手裡的沙錘。

“我們已經排練很多次了，沒問題的。”琉璃貓不斷鼓勵着菜包，在燈光照向兩人時，她們一起走上了舞臺。

“697號組合魔鬼與貓，演唱曲目《微光》，演唱者琉璃貓、陽光男孩！”

歌聲緩緩響起，琉璃貓一開口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視，她的嗓音簡直就是上天賦予的禮物。

菜包有些羨慕的看了一眼萬衆矚目的琉璃貓，她正準備跟着節奏晃動沙錘，忽然發現人羣裡也有很多玩家在盯着自己。

那些人好像是在聽到陽光男孩幾個字後，專門從其他大廳跑過來的，他們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還紋着一朵凋零的死亡之花。

“我還沒唱歌，他們怎麼就開始關注我了？”。

臉上露出了笑容，菜包認真的晃動起了沙錘。

一曲結束，魔鬼與貓組合順利晉級，兩個女孩剛要離開，人羣中忽然傳來一陣陣驚呼聲。

她們順着騷亂看去，一個戴着天使面具的女人正朝她們走來。

“葉弦！是葉弦！”

有些歌手就算佩戴了面具，她的聲音依舊會被人認出，葉弦就是其中之一。

“那可是真正的歌手，我的夢想就是能成爲像她一樣的人。”菜包不知道葉弦爲什麼會過來，但她知道對方肯定不會是來找自己的，剛纔在舞臺上她只是晃動了幾下沙錘罷了。

“你好，方便聊一會嗎？陽光男孩。”穿過擁擠的人羣，葉弦的目光略過了琉璃貓，帶着幾分玩味，看向了菜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