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慢慢從她緊閉的眼瞼涌出。
醫生們在兩張手術檯前垂手站立,目不轉睛的看着連接女孩的心電監護儀,屏幕上的心搏頻率越來越弱,直至發出警報。醫生們採取了一些急救措施,沒有效果,確定女孩已經死亡。
接下來,醫生們開始動手打開她的胸腔,在雙ru之間胸骨正中切口,打開胸腔,遊離出上下腔靜脈、肺動脈和主動脈。靜脈注射肝素,主動脈灌注冷心肌麻痹液。將上腔靜脈在右心房以上4cm處切斷,下腔靜脈於其根部切斷,並由此向上剪開右心房,取出心臟。
心臟在離開供體的那一刻就開始變質了,在冷藏狀態下只能維持4到6個小時新鮮,越早植入受體身體,成活率越高。
另一個手術檯上,醫生們給陳申注射了麻醉劑,也打開了他的胸腔,移除病變的心臟,把女孩的心臟轉移到他的胸腔裡,用3-0prolene線連續吻合左心房,用3-0prolene線連續吻合右心房,用4-0prolene線連續端端吻合主動脈,最後用4-0prolene線連續端端吻合肺動脈。經過起搏,至此,女孩的心臟在一個陌生的身體裡重新開始跳動。
術後進行了數日的藥物輔助治療,陳申康復情況良好,修養一個月後離開了醫院。
但後遺症也開始逐漸出現,先是在夜裡不停的做夢,然後開始夢遊……接着他發現,自己的衣櫃裡多出了女孩的紅裙子,抽屜裡多出了假髮和各種女性化妝品。除了這些以外,最可怕的還有人骨骨雕。
……
……
“你現在是陳申還是姚佳悅?”丁潛問。
此時,陳申哭得像一個無助的小女孩,聲音尖細,脆弱,那雙蒙着水霧眼睛裡漾動着無限的哀傷。丁潛看着他,就像在看另外一個人。
“我不知道。”他哭着說。
“好吧,我問點兒別的,說說那些骨雕吧。那些骨雕你是從什麼地方買的。”丁潛問陳申。
“是……是別人送的。”
“誰送的?”
“是,是一個男人……給,給我的……”陳申抽抽哽哽的說。
“是一箇中年人嗎?”
“嗯。”
“他是不是姓巫。”
陳申點點頭。
丁潛心頭一凜,他雖然已經猜到了,但聽陳申親口承認,心裡還是有些興奮,“他爲什麼要給你這些東西?”
“我不知道。”
“他有沒有用其他手段強迫過你,控制你跟他在一起?”
陳申搖頭,“我是自願跟他在一起的,我喜歡聽他吹笛子。能讓我不那麼恐慌,能讓我找到她。”
“找到誰?”
“姚佳悅。她就在那裡。”
“……”
……
……
丁潛撥通了巫雲飛的小店的座機電話。響到第三聲,巫雲飛接了。
“你現在有空嗎?”丁潛問。
“現在恐怕不行,我急事,馬上要出門。有時間咱倆再聚。”也不給丁潛說話的機會巫雲飛就掛了電話,緊跟着就熄了古玩店裡的燈。
他匆匆出了門,轉身正在鎖門,忽然身後響起刺耳的汽車喇叭,把他嚇了一跳。回頭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對面路邊,丁潛正坐在拉下車窗的車裡瞧他。
他露出了苦相。
“你這個人可真不地道啊,我可是按照承諾好容易幫你出來了,你卻想跑……”丁潛走出轎車,語氣裡帶着冷嘲熱諷。
“我哪裡要跑,我確實是臨時去辦點兒事。”巫雲飛臉皮很厚,裝出一副真誠的樣子。
“你這個傢伙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
“什麼意思,我聽不太明白。”
“關於這個案子你到底知道多少?”
“什麼?”
“別裝糊塗。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你認識姚佳悅對不對?”
“姚佳悅?”
“第一個失蹤的紅衣女孩。你也知道陳申假扮姚佳悅的事情。我之前來你店裡看到的那個紅裙女孩根本不是什麼幻覺也不是幽靈,就是陳申假扮的姚佳悅。你給他吹笛子,還送他骨雕。你這玩兒得是哪一齣,難不成姚佳悅的死跟你有關。你心裡有愧才這樣做?”
巫雲飛的臉色在月光下半明半暗,他目光幽深的看着丁潛。沉默了一會兒,掏出鑰匙重新打開店門,進了屋。
丁潛也跟進來。
“把門關上。”巫雲飛頭也不回的說。
他穿過前堂走進幽暗逼仄走廊,轉過拐彎處停下,伸手在牆角鼓搗了兩下,往外一拉,居然是一扇暗門,現出大約一米二,三見方的一個牆洞。
丁潛吃驚的看着。這個暗門位置恰好在視覺的盲點,製作的也極其精細,門邊縫隙恰好能隱藏在牆上的暗紋中。難怪那幫警察把這裡裡裡外外搜了一大氣,都沒發現這處暗門。
巫雲飛彎腰鑽進牆洞,回頭問丁潛,“你敢不敢進來?”
丁潛來了就沒想走,低頭也鑽進了牆洞,下面是一截傾斜的樓梯。
丁潛跟着巫雲飛下了十幾蹬,眼前是黑沉沉一片,感覺好像是一個很大的屋子。
“啪嗒”一聲。
巫雲飛打開了牆上的開關,眼前霎時通亮。
丁潛閉上眼睛緩了幾秒,再睜開眼,仔細觀察着房間,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這間屋子比他之前看到的巫雲飛的工作室還要大兩倍。繞牆四周的陳列架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骨雕作品。
“這些……”
“我主要的骨雕收藏和定製作品都在這裡了。要不然,你們把我家都操了,沒收了那麼多寶貝,我還怎麼可能這麼消停。”
他走到陳列架前,從上面搬下一個木頭箱子放在桌子上。打開箱蓋。
丁潛往裡看了一眼,正是那套人骨餐具。原來被他藏在地下室裡了。
“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我跟姚佳悅的關係嗎?”
丁潛如遭電擊,“難道這副人骨就是姚佳悅的?”
“是啊。”
“你可真會騙啊。”
“我可沒有騙你,你問我把姚佳悅怎麼樣了,我說她很好,被我藏在一個你們都找不到的地方,我沒說錯。”
丁潛真有點兒無語,“可是她不是死在了醫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