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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仙遊戲滿級後 - 第五百五十六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字體大小: A+
     

    葉撫將酒倒進分酒壺,然後給曲紅綃斟了半杯。

    先生親自給學生倒酒,哪有不喝的理。曲紅綃就傻愣愣地端起酒杯一口悶了,立馬就嗆了喉嚨,咳得臉紅。

    葉撫看着好笑:

    “你也太實誠了。”

    曲紅綃羞了,但臉本就嗆紅了,倒是看不出來。她直白地說:“我感覺我要喝了才行啊。”

    “爲什麼?”

    “我錯了。”曲紅綃愧疚地說。

    “所以你是打算給我賠罪?”

    曲紅綃點頭。

    葉撫笑了笑,反問:“你覺得我需要嗎?”

    曲紅綃憋着一口氣,想了想,然後作罷吐出,“不需要。”

    “有時候,你還是太拘謹了。儘管你是我第一個學生,卻跟三月和胡蘭完全不同。”

    曲紅綃怔怔地盯着桌上的下酒菜,“是啊,我也感覺。”

    “那,這是爲什麼?”

    “先生是個奇怪的人。你沒有什麼欲求,也不希冀什麼事,站在這個世界上,卻又與世界保持着無法逾越的距離。”

    “你那時還感受不到這些吧,在三位書屋裡。”

    “嗯,但僅僅憑着曲紅綃的直覺,我就感覺先生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樣。”

    “沒有人會是一樣的。”

    “但大多有跡可循,不論是烏合之衆,還是高高在上的聖人大聖人們,都遵循世界規則,都能找到共同點。以前我感受不分明,只能說直接上這麼覺得,但現在,我十分清楚,你不遵循這個世界的規律。”

    曲紅綃目不轉睛地看着葉撫。

    “先生,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什麼時候嗎?”

    葉撫目光深邃而悠遠,“很久以前了。”

    “沒錯,我早就見過你了,還在我是‘煌’的時候,在我誕生之初就見過你了。我甚至確信,當初的我,正是按照你的模樣,才造就了人的出現。”曲紅綃一句一句,吐字清晰而分明,“所以,先生,你的存在真是惹人遐想。”

    “那你覺得這是必要的嗎?”

    曲紅綃肩膀沉了沉,“這並不是必要的。”她擡起頭,“但我不甘心,我的私心很不甘,爲什麼,爲什麼我不能感受你的存在,不能確定你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葉撫沉默了一會兒,“可,紅綃,許多事,並不是不甘心就能解決的。”

    “我……知道。”曲紅綃擺了擺手,任性地說:“我不想說那些了。話說回來,那條小白龍給自己取名‘煌’,也是你影響的吧。”

    “嗯。”

    “爲什麼?”

    “他適合。”

    曲紅綃鬆了口氣,“也好。從我決定成爲曲紅綃那一刻,就不再是‘煌’了,但‘煌’總要有人繼續擔任。不過,他願意嗎?”

    “願不願意,要之後才能說得清楚。”

    “如果他拒絕?”

    “那就拒絕吧,‘煌’這個名頭總有人去承擔的,不是他,也會有其他人。”

    “所以,不是世界選擇了他,而是你選擇了他。”

    “嗯。”

    “那這證實了,你的確是高於世界的。”

    葉撫笑着打趣,“被你套話了。”

    “呵,你根本就沒打算隱瞞罷了。”

    曲紅綃有些不開心。她很少會有負面情緒,但一有負面情緒就如溫早見所說,表現得十分明顯。她撅起嘴,手指不安分地敲打桌面,目光也匯聚不到一點上,不知在看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端起酒杯就要喝酒。

    葉撫伸手攔住她,“一個人喝悶酒是對共飲者的不尊重。”

    說着,他同樣端起酒杯,敬道:“紅綃,好久不見。”

    曲紅綃心情略好一些,抿了抿嘴,然後同樣說:“好久不見。”

    一飲而盡。

    “之前不是說過嗎,我在情感處理上進步很多了。早見的事,我能坦然面對了。”

    “那你的決定呢?”

    “她是我的朋友,我會一直把她當作朋友。”

    “嘖,還真是不完美的結局啊。”

    曲紅綃微微仰頭,“我不能欺騙她。人對感情的需求是不一樣的,如果說情愛的低級表現是繁衍本能,那這樣的本能早已無法束縛我了。如果說情感的高級表現是精神需求,而我現在除了你以外,早就實現了精神滿足,更加不需要了。而友誼不一樣,友誼只是非常簡單的好感,是個人對人際的基本表現。”

    “把情愛這麼美麗的詞說得這麼教條,你還真是殘忍啊。”

    “可不要打趣我了。倒不如說說你自己,白薇姐姐你怎麼面對,三月你怎麼面對,我就不說其他的了,肯定還有我所不瞭解。”

    “你個一竅不通的傢伙反而教訓起我來了。”葉撫呵呵一笑,表示不屑。

    “轉移話題,你心虛了。”

    “不至於。”葉撫說,“這些事了,難捱的總不是我。”

    “但你要是不管,那就是不負責。”

    “我無法對每個人負責。”

    “你能。”

    “強人所難。”

    “你不是人。我早就跳出思維慣性了,先生你根本就不能用這個世界的觀念去看待。你有能力處理好一切。”

    葉撫說:“但我沒有必要。”

    “的確。”曲紅綃笑了笑,“所以啊,我也只能說說你。做不做,還是你自己的事。”

    “你這是把我往坑裡推。學生坑老師的,你是第一個。”

    “你跳進去了,才叫坑,不跳進去,那隻能叫說說。”

    葉撫認真看着曲紅綃,然後倒了杯酒,“可真是個好姑娘啊你。”

    “承蒙誇獎。”

    他們再飲一杯。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闆娘,傾着身子,抵在櫃檯上,好奇地看着窗邊的葉撫和曲紅綃。

    這對客人啊,可真是讓人費解啊。

    算了算了,我一賣酒的,犯不着給自己添麻煩,老老實實招待好就完事了。

    葉撫和曲紅綃敘起了舊,那些在三味書屋裡平平無奇的日常,也成了兩人反覆咀嚼的話題,似乎書屋裡的一場雨,都也是隱藏着大玄機的。事實上,那些日子的確是平凡的日常,之所以能反覆咀嚼,是因爲對現在的二人而言,過去不曾珍惜過的日常,纔是彌足珍貴的東西,放進回憶裡也能佔據很重要的部分。即便是多年以後,寫起回憶錄時,那段時光也是傾注感情與篇幅最多的。

    “還有雪衣的事情。”曲紅綃說。

    “你見過她了?”

    “嗯,她沉睡了。”

    “這樣啊。”

    葉撫不知在想什麼,看向別處。

    “爲什麼呢?我想不明白。”

    “沒什麼,她只是耍脾氣。”

    “因爲你不在她身邊?”

    葉撫說,“過度依賴我,不是什麼好事。”

    “挺……奇怪的吧。她那麼依賴你。”

    “可說不好。雪衣是意外之中的意外,不能以常理去看待。”

    曲紅綃知道葉雪衣身上還有很多秘密,也知道那些秘密自己並不能去輕易觸碰,但她與葉撫之間微妙的關係實在是令人好奇。

    “算了,以後總有機會知道的。”

    曲紅綃自顧自地端起酒杯,碰了碰葉撫的酒杯然後就一飲而盡。

    “喝這麼多,你有這個酒量嗎?”

    “酒不醉人,人自醉。”

    這倒是句實話,都是這個層次的人了,怎麼可能真的喝醉,除非自己想醉。

    “先生,對於三月,我依舊有許多不解。”

    “不要問我。我不會說的。”

    “真是過分。”曲紅綃忽然直勾勾地看着葉撫問,“‘或者’是誰?是胡蘭嗎?以前我忘記了,現在全都想起來了。她干涉了歷史,干涉了規則,干涉了整個世界。她到底在做什麼?”

    葉撫認真看着曲紅綃,一句話都沒說。

    “這兩個問題沒有答案。”

    “爲什麼?”

    “因爲,我也不知道。”

    曲紅綃像是遭了天雷,愣在原地,“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一定是騙我的吧。”

    “我不確定,不確定的事情就等於不知道。”

    “還能有你不確定的?”

    “作爲葉撫,我的確不確定。”

    “作爲葉撫?”

    葉撫說:“紅綃,你能理解世界與世界之外的關係嗎?”

    “嗯。”

    “葉撫是這個世界的,我是這個世界之外的。這麼說,你懂嗎?”

    曲紅綃腦子繞了繞,“所以,你無法處在葉撫的狀態下去確定或者的痕跡?”

    “是的。”

    “她是升格者嗎?”

    “不是。升格者還沒那麼厲害。”

    曲紅綃眼神虛遊,“那還真是惹人遐想啊。不過這似乎不壞。”

    “爲什麼?”

    “直覺。”

    “又是直覺?”

    “誰知道呢。”

    曲紅綃撩了撩鬢髮,露出小巧精緻的左耳,“先生,何必想那麼多啊。今朝有酒今朝醉纔是。”

    “又說胡話。”

    “之前總惦記着跟你喝酒,現在真喝上了,哪能不喝醉。”

    說完,她又飲一杯。

    酒不醉人,人自醉。

    曲紅綃臉上起了酒暈,眼神漸漸迷離。她此刻微醺的樣子要是被溫早見看見,那估計會興奮幾天。性感而迷人,這可是限定版的曲紅綃,除了這樣的時候,是絕對見不着的。

    漸漸地,她醉了,嘴裡還不停唸叨着一些話。

    零零碎碎的,大致意思是想要忘記一切,回到三味書屋裡。

    “還真是貪心的念想。”葉撫輕抿一口酒。

    曲紅綃躺在桌子上,垂下的短髮蓋住了她的臉,只露出泛着粉意的鼻尖。

    高高在上的人皇,也會做夢,還是孩童般天真而單純的夢。

    曲紅綃夢見三味書屋裡的人,大家都在這裡,安安靜靜地生活。讀書、調皮、彈琴、養花、擼貓、喝茶、做糕點、看星星看月亮……無憂無慮,不用擔心天下,不用念着世界。

    可這終究是夢。

    夢會醒。

    夕陽從窗外照進來,鋪滿了酒桌,杯中還未喝完的酒泛着粼粼波光。餘暉裝飾了曲紅綃的髮梢,也叫醒了她的美夢。

    她睜開眼,看着窗外遠空的美景,坐直了身體。

    老闆娘站在櫃檯裡,靠着酒櫃,“他已經走了。”

    曲紅綃並不意外。

    “多久?”

    “不久。他等到夕陽照進來,看了一會兒夕陽,也看了一會兒你。”

    “他是我的先生。”

    “嗯,我知道。”老闆娘倦懶成熟的聲音很性感。雖說老闆娘這個稱呼是俗氣了一些,但她的確是個難見的成熟美人。

    她啄了啄自己的小菸斗,吐出白霧,繼續說:“你這樣的人,在我這裡喝醉了,還真是少見。”

    “有何不可?”

    “沒什麼。只不過高高在上的人們,總是擅長僞裝自己,生怕露出一丁點破綻。你跟他們不一樣。”

    曲紅綃拍了拍脖子,“你的酒很好喝。”

    “謝謝誇獎。”老闆娘笑得花枝招展。“小妹妹,我說啊,你是有什麼煩惱嗎?”

    “沒什麼。”

    “你可是滿臉都寫着煩惱呢。”

    曲紅綃瞥了一眼老闆娘,“人的悲歡不盡相同。”

    “可總有些事,能相互共鳴。”

    “你擅長跟客人聊天。這是你的身份所致。”

    老闆娘吐出一口煙,“能說會道的確是當酒館老闆的該有的。但我的話,也的確是我真心想說的。”

    她這一口煙,好似掩埋着數不清的故事。

    “儘管我有煩惱,你也無法替我解決。”

    “能不能解決是一回事。但說出來,總是要比憋在心裡好受。”

    “那也得分跟誰說。”

    “跟一個與你不相干的外人說,是沒什麼壓力的。”

    曲紅綃看了看老闆娘,起身走到窗前,背對着她,一言不發。

    老闆娘也不說話,輕鬆悠閒地抽菸。

    過了一會兒,曲紅綃說:“我所預見的結局是個徹底的悲劇。”

    老闆娘不去猜想是什麼事的結局,“已經預見了悲劇,那就不算悲劇了。真正的悲劇是意想不到的。”

    “是嗎。”

    “預見了悲劇的悲劇,那隻能叫沒滋沒味。悲劇啊,可是要顛覆你一切的美好,把諸事全都給你撕碎了,揉雜了。”

    曲紅綃轉過身,認真看着老闆娘,“你爲何這麼理解?”

    “小妹妹,這些理解全在個人的。單單看一個人的一生,不論他高低如何,即便一輩子籍籍無名,淹沒在時代的浪潮裡,單單隻看着人,也會覺得他過完了複雜的一生。”

    老闆娘笑了笑,“既然預見了悲劇,就去改變。改變不了,就接受現實,把這當成自然而然的結果。”

    “這難道不是消極者的態度?”

    “樂觀者的態度又如何?非要對着沒滋沒味的結局哈哈大笑嗎?非要昧心地鼓勵自己讓自己看開點嗎?小妹妹,你的追求,難道還是熱血少年般的不斷向上,努力拼搏完成夢想嗎?”

    老闆娘的話語十分尖銳,似乎沒有她之前所想的招待好兩位客人就好那樣。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可。畢竟,這是你我唯一的自由了。”

    曲紅綃看着老闆娘。她覺得老闆娘的言語完全不像是個平常的人,但在她的認識裡,老闆娘又的確是個平常的人。

    平常人的一生,也能這樣波瀾壯闊嗎?

    曲紅綃不知道答案,但她想知道這個答案。

    她遙遙地望着遠空,肆無忌憚地發揮着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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