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洛本來只打算悶頭承認錯誤，沒有想着打斷袁婉的訓話。但是袁婉突然說境武者學習文化課沒用，這讓紀洛忍不住擡起了頭。

“紀洛，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境武科雖然也學習文化課，但是他們的課程，和文化科的完全不一樣。”

袁婉有些奇怪地看着紀洛，這個問題，是基本常識吧，紀洛怎麼這都不知道，他最近學傻了？

“紀洛，境武科的學生，將來都是境武者，除非是特別想往文化、或者科研方面發展，否則他們的課程中，文化課都是很粗淺的。”

“文化科的學生只需要學習文化知識，所以要優良、精深。但是境武科的學生，可是每天要鍛鍊身體、訓練武技、修煉源力的，他們哪有那麼多的時間？”

“日常用的數學、語文、歷史等等，基本上都在初中學完了，高中境武科的學生，文化課主要是學習源力的修煉和使用，荒獸、災業植物相關的知識，還有醫術、天文、地理、等等雜學類的東西。”

袁婉給紀洛講的很清楚，紀洛看着班主任驚訝的表情，沒敢說自己真的不知道，但是眼下……紀洛覺得自己好像走錯了路。

“袁老師，境武科和文化科，雖然文化考試在同一天，但是試卷完全不同是吧。就算我學好文化課，也通不過境武刻的文化考試，是這樣嗎？”

“對，境武科的文化課，考的都是源力、荒獸、災業植物相關的知識，還有雜學的實際運用。和咱們不一樣。”

“老師……我已經是境武者了。”

紀洛吭哧癟肚的半天，最後還是把自己的老底掀了出來，袁婉一開始還以爲紀洛在做夢，但是下一刻——紀洛運起身體中的源力，他的瞳色瞬間變成了閃着微光的純白。

“Ⅰ青銅階境武者？你……怎麼可能。”

袁婉一時間有些懵，她的表情已經不是驚訝了，是真的懵逼，她甚至都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一臉的迷茫。

“紀洛，你的源力適應指數……不是隻有十嗎？你怎麼可能，你一直以來都在隱藏？”

“不是，週五那天，我喝了一瓶源境藥劑。”

紀洛早就準備好了理由，袁婉聽到源境藥劑的名字，神色愣了一瞬，隨後深吸了一口氣，無言地搖了搖頭。

“你也……真的是不容易啊。”

袁婉沒有問紀洛，他的源境藥劑是哪裡來的，但是她很明白，紀洛一定是經歷了很多事情。

對於普通人來說，一瓶源境藥劑，可能需要一生的時間來積攢，紀洛直接跳過了這段漫長的時光，那他肯定是付出了與之相等的代價。

這種事情，教了二三十年書的袁婉見過很多次，她搖頭不是否定紀洛的選擇，她只是在嘆息，他終究做了一個最艱難的選擇。

“紀洛，老師也只是個普通人，多餘的話就不多說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袁婉從椅子上站起來，上下打量着一下紀洛，摸了摸紀洛的頭頂，神情有些悲傷。

境武者，行走於超凡的世界，他們擁有力量，可也受困於這份力量——荒獸、災業植物、滿懷惡意的其他境武者。

每年意外死亡的境武者，比意外死亡的普通人，多上近十倍，他們守護着國家的邊疆、守護着城市的四壁、守護着……數十億同胞的未來。

“你的性格太過執拗。紀洛，危險的時候不要死衝，你的家庭中，只剩下你自己了，你要是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謝謝老師，我會牢記的。”

紀洛向後退了一步，對着袁婉深深地鞠了一躬，雖然事實來說，他和袁婉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這個老師，確實很值得他尊敬。

“紀洛，你既然實現了自己的夢想，成爲了境武者。那麼，你也應該轉去境武科，參加境武科的高考。只有這樣，你上大學時，才能進入境武科，得到各種修煉的資源和指導。”

袁婉轉過身，打開了自己的抽屜，在最邊角的地方，她拿出一個表格，仔細地伏案填寫了起來。

紀洛稍稍踮起腳尖，偷看了一些內容，發現表格大概是一個推薦文書，用來推薦紀洛，參加山海中學境武科的轉科測試。

“紀洛，你的人生還很長，未來的路，也許不會很好走，但是我希望……你能做一個不爲惡的人。”

袁婉雙手拿着表格的上端，將它遞給了紀洛，彷彿是在給他頒發畢業證。作爲一個成熟的大人，袁婉沒有讓紀洛做一個好人，她對他最後的希望，也只是希望他能做一個不爲惡的人。

“袁婉老師，謹記你的教誨。”

紀洛用雙手接過袁婉遞來的紙張，就像是接過了，象徵着他三年學習結束的畢業證。

“學生，祝您身體健康，桃李滿天下。”

紀洛後退了一步，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袁婉當得這一躬，她爲曾經的紀洛操碎了心，也幫助了現在的紀洛很多。

“去吧，快去吧，待會兒就該上課了。”

袁婉站在房間中，看着身姿挺拔的少年轉身走出門，門外的光芒明媚得刺眼，那少年消失在陽光中，走向了他自己的未來。

“都是……好孩子啊。”

袁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抽了一張衛生紙，擦拭着自己的眼淚。

這個世界太過兇險、太過殘忍，有太多的家庭破碎，孩子失去父母，變得孤苦伶仃。

多少年了……小時候的她，也曾像紀洛一樣，漂泊無依地艱辛生活，她也夢想着成爲境武者，可那終究只是奢望，或者說……成爲了遺憾。

這個世界在發展，人類在不斷進步——在她那個年代，境武者的培養標準，最低的源力適應指數是一百，而她只有九十，九州聯盟的資源，不足以供養她這個數值的孩子，所以她失去了成爲境武者的機會。

可是現在，聯盟已經將更多的資源，投入到了對孩子們的教育和培養當中，源力適應指數的標準線，已經降到了五十。

也許，會有那麼一天，孩子們成爲境武者，不再需要以源力適應指數來篩選資格，興趣、夢想、希望——會指引他們走向超凡。

“下次你路過，人間已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