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來分鐘，費彬從地獄來到更深一層的地獄，在劇痛中昏死過去，又被另外的劇痛刺激的醒過來……唯一不變的是，眼前那張自始至終都平靜的面孔，以及嘴裡本能的減法計算。

不知爲何，越是就這麼逢七遞減下去，越是感覺腦袋出乎意料的清醒。事到如今，費彬哪還不明白，對方讓自己計算一千減七，就是爲了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狀態，不至於就這麼活生生疼死了！

有那麼一瞬間，費彬心裡無比的痛恨，痛恨自己擁有強大的真氣，硬生生的吊住最後一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致使自己從始至終、一遍遍的承受着這種非人的痛楚與煎熬。

此時此刻，終於深刻理解了那句生不如死的真意，枉自經常把它掛在嘴邊，說讓誰誰誰生不如死，結果卻反而自己首先嚐到了這種滋味。

不知過了多久，費彬終於還是沒能抗住地獄般的折磨，徹底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真是可惜！才掰斷了六十多塊骨頭就嚥氣了，一點求生的慾望都沒有，這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武越鄙視了腳下的身體一眼，轉過頭對三人和煦的笑了笑，“抱歉，心裡有些怒火，不吐不快，沒嚇到你們吧？”

靈壓感覺到，在自己開始折磨費彬的時候，躲在大樹後面的人悄然離去，結合原著，想來應該就是衡山派掌門莫大先生了。

劉正風跟曲洋均是面面相覷，一臉懵逼。

恍惚間，心裡不由得懷疑起來，剛纔那個滿面兇戾之氣的惡魔，跟眼前這位帶着陽光笑容的林少俠，真的是同一個人？

折磨人的手段，曲洋自認爲見得不少，可對比武越剛纔的殘忍手法，記憶裡的諸般手段仍是差的有些遠。

這傢伙對人體骨骼的瞭解，比之高明的大夫還要透徹。

一刀殺了也好，慢慢折磨也罷，總的來說，武越的所作所爲都是在幫自己二人出頭，而且當下，貌似有且僅有這少年值得信任。

曲洋深吸一口氣，勉強平復下心中的驚怖，顫巍巍的擡起手，將孫女曲非煙推向武越。

“林少俠，我跟劉賢弟受了陸費二人兩掌，俱已心脈斷裂，神仙難救。雖說人在江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留下孫女一人孤苦伶仃，舉目無親的……哎！如果可以的話，請少俠幫助照拂一二。”

“前輩請放心，從今以後小丫頭就是我妹妹了，只要我還活着，自當有她一口飯吃。”

說這些話的時候，武越心裡不禁閃過絲絲怪異的情緒。

在喰種世界認下雙胞胎姐妹，在笑傲世界又認下曲非煙作妹妹，難道我其實隱藏着妹控的屬性？

曲洋聞言欣慰的點了點頭，古人極重諾言，武越既然如此承諾，必然會將曲非煙當做親妹妹視如己出。

只見他又從懷裡拿出一本小冊子，遞了過去，言道，“我跟劉賢弟醉心音律，以數年之功，創制一曲《笑傲江湖》，自信此曲之奇，千古所未有！”

“如今我二人都不行了，縱然今後世上有曲洋，不見得有劉正風，有劉正風，不見得有曲洋。就算兩者都有，二人又未必生於同時，相遇結交……此曲絕響，我和劉賢弟在九泉之下，不免時發浩嘆。”

“請少俠念着我二人一番心血，將這琴譜簫譜攜至世上，覓得傳人。”

武越上前幾步，接過曲譜，好奇的瞅了一眼，暗道這就是傳說中那本屢試不爽的泡妞秘籍嗎？

要不要按照原著套路一下，去跟聖姑妹子玩玩琴簫合奏呢？

嗯，只玩吹簫，不玩彈琴，也是可以的……吧？

曲洋跟劉正風根本不知道武越齷齪的思想，要是知道的話，八成沒病也會被氣得吐血三升，魂飛天外。

不知是因爲大限將至，還是因爲心願已了，曲洋並沒有像原著面對令狐沖那樣，對武越大吹特吹他的盜墓史。

反而略帶關心的道，“我觀少俠心境不穩，似有外魔入侵的狀況，我在洛陽綠竹巷有位好友，名號綠竹翁。少俠若有閒暇，可前往洛陽拜訪他。這人脾氣古怪，難以相處，到時你報我名號，相信看在我的薄面上，他會將清心普善咒傳於你的。”

外魔入侵？真有那麼玄乎？

武越下意識的就想拒絕，可是轉念思忖，上次在喰種世界面對傑森的時候，他也是控制不住心裡的火氣，明明可以一劍宰了對方，偏偏要施展折磨的手段……

再聯想到剛纔折磨費彬，武越忍不住在心裡泛起了嘀咕，難道是殺的人多了，自己真的患上了某種抖S方面的疾病？

一念及此，武越沒有拒絕曲洋的好意，抱拳道，“若有機會，一定會去叨擾這位綠竹前輩。”

諸事已了，倆基友忽然把臂相視，默契的齊聲長笑，內力運起，直接繃斷心脈，閉目而逝。

令武越詫異的是，從始至終，曲非煙一張小臉平靜的有些不可思議，彷彿死在面前的，並非她的親人一般。

武越不知她心裡在想什麼，嘆息一聲，安慰道，“人生之不幸，是無法按照自己想要的去生活，人生之大幸，是可以保持真實的自我而死去！曲劉二位前輩醉心音律，互相引爲知己，想必九泉之下，他們也是含笑相伴的吧……”

曲非煙不爲所動，忽然道，“我會幫爺爺還有劉爺爺一家報仇的，那些嵩山派的賊子，我要一個個親手清除！”

“大哥哥你會幫我的，對麼？”

“報仇麼？”

武越稍稍一怔，擡手輕撫曲非煙的秀髮，笑道，“當然！我會幫你找到這世上最厲害的武功，讓你親手殺掉那些嵩山派的垃圾！”

至於什麼放下仇恨、明心見性，冤冤相報何時了之類的狗屁洗腦大法，根本不存在於武越的字典裡。有仇必報，本就是他做人的準則，面對曲非煙的要求，當然要一視同仁了。

“嗯。”

曲非煙用力的點了點頭，眼瞳裡閃過絲絲暖意。

隨後，武越在原地挖了個土坑，將曲洋跟劉正風草草埋葬，做好記號，以便後日再來爲兩人遷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