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九一聲不吭,和田啓年一起,上了一臺五六成新,黑不溜秋的小轎車。
估計是田啓年不想引人矚目。
也不知道他本性如此,還是說今天特意開了這麼一臺車來。
不過要說他能掐會算,知道今天肯定能在醫院見到葉九,那就太神奇了。
但仔細想想,倒也不算奇怪。
葉九連黨籍和公職都丟了,以他的脾氣,他百分之百不會善罷甘休。
就這麼放過王子敬,如何甘心?
葉九真要是這種可以輕易嚥下這口惡氣的性格,當初在地下拳場,他就不會那麼“暴戾”,把人往死裡揍!田啓年啓動車子,緩緩融入車河。
葉九心中的警惕,又增加了一分:這是老手纔有的做派啊。
車子開在路上,就不怕被人偷聽到他們的談話了。
“葉警官,可惜了……”開出去幾分鐘之後,田啓年才緩緩開口說道,一臉的嘆息之意。
他一開始對葉九的稱呼是“葉先生”,現在卻改了“葉警官”,絕不是順口言之,必定蘊藏着深意。
這是想要進一步挑起葉九心中的怒火。
葉九淡淡一笑,說道:“也沒什麼可惜的,穿不穿警服,這個事,我都會搞到底。”
“葉警官的決心我很佩服,但這個方式方法,請恕我直言,田某不敢苟同。”
田啓年文質彬彬的,掉起了書包。
“是嗎?”
葉九不置可否地反問了一句。
田啓年嘆了口氣,說道:“葉警官,你打算怎麼搞這個事呢?
王子敬說白了,就是個紈絝子弟,燈紅酒綠,玩弄女性這種屁事,確實幹過不少,但也僅此而已了。
憑着這些個破事,你最終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葉警官應該不至於想要搞私刑吧?”
頓了一下,田啓年隨即又加上了這麼一句。
抓捕罪犯,繩之以法,是警察的職責,但私刑絕對不是。
一個真正正直的警察,百分之百會反對私刑。
何況葉九已經因爲“私刑”吃過一次虧了,難道還想再來一次嗎?
再說了,僅僅只是再將王子敬打一頓,讓他吃點皮肉之苦,又或者時不時在他面前晃悠一下,噁心一下,又能有什麼意思?
真要是這麼幹,那就太下作了,和那些街邊混混,有什麼區別?
“我就這麼盯着他,總能找到機會。
綁架這種事,他有膽子再玩一次!”
葉九恨恨地說道,卻也隱隱約約的透出一絲無奈。
不能私刑,那就只能等着王子敬自己再犯錯了。
田啓年不由失笑,輕輕搖了搖頭,說道:“葉警官,這也未免太被動了……沒必要,真的!”
“那你想怎麼樣?”
葉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想要我就這麼放過他嗎?
王泰坤打算花多少錢來買他兒子一個平安?”
“不不不,葉警官,你誤會了。”
田啓年單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舉了起來,連連搖擺。
“我說過了,我不是代表王泰坤來談判的,我是來找你合作的。”
“合作?”
“對,就是合作。”
田啓年很肯定地點頭說道。
“你要對付王子敬,而我,要對付的是王泰坤。”
“葉警官,想必你也很清楚,王子敬不過就是個廢物,沒有王泰坤,他啥都不是。
所以,只要我們幹掉王泰坤,王子敬算個什麼東西?”
田啓年的語氣,變得陰森森的。
車子正好也駛入一條林蔭路,耀眼的烈日被高大的樹冠遮掩住了,車內光線驟然變暗。
這回輪到葉九感興趣了:“田先生,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是泰鼎集團的高級顧問吧?
我倒是不清楚,田先生這個高級顧問,到底要顧問些什麼事情?”
通常來說,葉九很清楚,不少企業的所謂顧問,不過就是個虛銜而已,一般都是幹拿錢不管事的那種。
由此可知,都是大有來頭的關係戶,在企業掛個名,然後大把的拿好處。
田啓年這個高級顧問倒好,不但不幫着王泰坤,反倒想要將王泰坤置於死地。
泰鼎集團垮了,對他有什麼好處嗎?
田啓年嘿嘿一笑,說道:“葉警官,生意上的事情,有時候挺複雜的,但我也不妨告訴你,我不但是泰鼎集團的高級顧問,同時也是股東之一,並且是幾名大股東的代表。
泰鼎集團,可不僅僅是王泰坤一個人的。”
“他不過是佔的股份多一點罷了。”
這話聽着倒是在理,不過葉九不能全信,至少看上去要有所疑慮,要不然,他的頭腦在對方眼裡就未免太簡單了。
縱算是演戲,也要演得逼真一點。
“田先生,我對泰鼎集團的股權構成不感興趣。”
葉九一口回絕。
“生意上的事情,我也所知不多。
田先生找我去對付王泰坤,恐怕是找錯人了。
雖然我也確實想看着王泰坤,王子敬父子倆倒黴,但不擅長就是不擅長,搞不好不但幫不上忙,反而會壞事。”
田啓年卻心中大喜。
聽上去葉九是在拒絕,實際上已經動心了。
“葉警官,我不是讓你去泰鼎集團查賬,而是想接重你幹刑警的本事。”
“是嗎?
難道王泰坤還涉及到了刑事犯罪?”
葉九裝作不在意地反問道。
“當然!”
田啓年的回答十分篤定。
“葉警官可能還不知道,這些年泰鼎集團的經營早已經出了問題,早幾年前就已經撐不下去了。
所以王泰坤只能鋌而走險……”說到這裡,田啓年卻停了下來,以眼睛的餘光瞥向葉九。
眼下他駛上的這條林蔭大道,路況甚佳,又沒有多少車輛,倒是方便他一邊開車一邊談話,也不用擔心把車開進溝裡去。
“鋌而走險?
什麼意思?”
“走私,販毒!”
田啓年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說道。
“走私?
販毒?”
葉九猛地挺直了身子,盯着田啓年,雙眼之中精光爍爍。
儘管他早已經知道這回事,但此時此刻,依舊還是要表現出自己的驚訝來。
要不然,就穿幫了。
哪怕雙方都是在演戲,但至少要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傻子”!“請田先生把話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