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惟舟。
饒是葉九和李凡都是智慧過人,也都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在這裡見到範惟舟。
躺在一號VIP病房裡的那個植物人,是範惟舟的小舅子,他出現在這裡,照理沒有任何問題,關鍵是時間不對。
已經是凌晨了。
就算是過來探視,也不該是這個時間點。
如果不是正常探視,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範惟舟半夜趕過來了呢?
無論葉九還是李凡,都不怎麼相信巧合。
“葉大?”
從一號病房到走廊,距離並不遠,轉眼間,範惟舟就已經到了玻璃門邊。
見到葉九,範惟舟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
但對李凡,範惟舟卻選擇了直接無視。
就好像這陽臺上,只有葉九一個人,李凡壓根就是不存在的。
不過李凡顯然不想被人無視,揚起手,微笑着朝範惟舟打了個招呼。
“範處長!”
範惟舟不能再裝作看不見他了,冷冷瞪了他一眼,冷冷哼了一聲。
葉九心中一動。
範惟舟對李凡這個態度,有點意思。
這麼說吧,李凡今晚上給他說的這個情況,從大方向上來說,只有兩個可能,一種是真,一種是假。
如果李凡說的一切都是事實,那麼範惟舟敵視李凡,葉九可以理解。
因爲李凡是那個“謀殺案”的唯一目擊證人,假如沒有李凡,那整個案子就是“天衣無縫”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威脅到範惟舟。
但如果李凡說的是假話,範惟舟根本就沒在現場出現過,那範惟舟對李凡這個態度,就很讓人費解了。
不管怎麼說,盧運來也是李凡讓人第一時間送往醫院的。
作爲盧運來的姐夫,難道不應該對李凡表示感謝嗎?
從這一點來說,也許李凡說的是真話?
不過葉九心裡很清楚,很多事情,是不能單純地從表面現象來判斷的。
誰知道他們之間,到底還有些什麼恩怨。
“葉大,怎麼半夜還不休息?
跑到這裡來找人聊天了?”
對葉九,範惟舟依舊很客氣,語氣也非常平靜,絲毫都沒有興師問罪之意。
“哈哈,李總給我講了個故事。”
葉九也笑着答道,語氣臉色都很平靜,連半點試探之意都沒有。
和範惟舟這種“老前輩”打交道,葉九很自覺,把所有的“小手段”都收了起來。
那沒意思,只會在他和範惟舟之間種刺,叫人小覷了。
倘若葉九一定要和範惟舟交鋒的話,葉九肯定會用最堂皇正大的招數。
無論輸贏,都不影響他們彼此的尊重。
“是嗎?
那故事講完了嗎?”
“講完了。”
“那葉大有沒有時間,我請你吃個宵夜,一起聊聊天?”
“好啊,我也確實有點餓了,範處長不提這茬,我也想請人一起去吃點東西了。”
“哈哈,那就好。
葉大,請吧!”
自始至終,對李凡都沒有正眼覷過一眼。
葉九自然不能這麼板着,微笑着對李凡說道:“那李總,下次有時間再聊?”
眼見得範惟舟是這樣的態度,葉九自然也不好邀請李凡一起宵夜,太尷尬了。
李凡輕輕一笑:“好的,那就打擾葉大了。”
對範惟舟的態度,彷彿並不如何介意。
能夠在夾縫中求生存的人,似乎不少都有這種“唾面自乾”的本事。
當下葉九和範惟舟並肩離去。
看着他們的背影,李凡雙眼微微眯縫起來,眼裡飛快閃過一抹寒芒。
在經過一號病房的時候,葉九略略放慢了腳步,輕聲問道:“範處長,盧運來的情況,有好轉嗎?”
“沒有。”
範惟舟微微搖頭。
“不過醫生說,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無論國內國外,植物人重新醒過來的情況,都有發生。”
“那這個案子,已經結了嗎?”
葉九再次問道。
根據李凡的描述,這個案子是無頭案,不過以葉九的經驗來看,類似的案子,公安機關不大可能辦成懸案。
因爲當晚在“好運來夜總會”,確實發生過鬥毆,盧運來也確實在夜總會裡被人打傷了。
他正是由於受傷才慌慌張張地跑到夜總會後邊小巷子裡去的,然後暈倒在那裡,無巧不巧的被李凡看見了。
至於李凡說他親眼見到襲擊盧運來的人是範惟舟,公安機關卷宗裡可不曾記錄過這個情況——他壓根就沒和公安局的人提過這茬!既然公安機關的卷宗裡沒有記錄範惟舟在現場出現過,那打傷盧運來的,就只能是當天晚上參與鬥毆的那些人。
“早已經結案了,判了八個,其中一個無期徒刑。”
範惟舟淡淡說道。
葉九輕輕點頭。
果然如此。
那個被判處無期徒刑的傢伙,肯定就是公安機關認定的“兇手”,葉九相信,他應該確實打過盧運來,只是連他自己都想到,後果會有那麼嚴重,直接給人幹成植物人了。
而很不幸的是,這個人居然還是範惟舟的小舅子。
撇開範惟舟不論,單純以老盧家的有錢有勢,也不可能輕饒了他。
這些最底層的混混馬仔,能有什麼靠山背景?
平日裡只顧着耍橫,沒惹到硬茬子,算他走運。
真一腳踢在鐵板上,那就只能拿命去扛了。
扛不扛得住,就那麼回事!“爲了盧運來的安全,我愛人特意招呼過康復樓這邊的醫生護士和保安,不管是誰來探望他,也不管是什麼時候,都要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
這麼晚了,我是沒想到,李凡居然還會跑過來。”
沉默了片刻,範惟舟主動給葉九做了個解釋。
否則,葉九心中難免會生出什麼疑惑來。
“李凡經常會過來看望盧運來嗎?”
“也不是經常吧,偶爾會過來看一下,問問醫生護士。
我也很奇怪,他爲什麼這麼關注盧運來的情況。”
說着,範惟舟雙眉微微蹙了起來。
“聽說,盧運來受傷之後,是李凡第一個發現了他,叫人把他送到醫院來的。”
“對。
所以我一直都在想,當天晚上,發生在好運來夜總會的那個事,是不是和他有關係。
要不然,怎麼會那麼巧合呢?
可惜,我們查不到什麼線索。”
範惟舟又禁不住輕輕哼了一聲。
“這個人,相當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