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季家老宅的傳說跟發生在季子墨身上的事,康敏是不太清楚也不太瞭解。
面對某人的指責,康敏卻也沒有懼怕的意思,她冷笑一聲道:不害怕你幹嘛沒有告訴我真相
康敏提到的真相,季子墨懂。
他是小看了康敏的能力,死丫頭能掐會算的,什麼事能隱瞞她
好吧其實康敏不要你去季家老宅是真爲了你好。到如今,季子墨不得不把季家老宅發生的事,跟有可能要發生的事告訴了康敏跟張揚。
這些事都在康敏的意料之中,她當然不奇怪,也深信不疑季子墨所講述事的真實性。
張揚不相信,哪怕是在陰拗村經歷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他還是不相信季子墨講的在季家老宅看見去世多年的爺爺變成殭屍,還有奶奶,以及死亡了的妹妹現身出來故佈疑陣,誘導他跟蘇清眉差點雙雙斃命在季家老宅。
季子墨在學生時代,在張揚他們的記憶裡的確有很多與平常人不一樣的地方,比如沉默寡言,還有喜歡獨處,拒人千里之外的怪癖脾性,都讓人覺得他是難以接近的怪胎。
怪胎的綽號不知道是在高中時代,還是初中時代,更或者是大學時代就有了的。
總之張揚第一次看見他,腦子裡就莫名的冒出這麼一個綽號。
季子墨是怪胎。
同學都不知道季子墨的家人是誰,從沒有看見他的家長出現過。他就像一位來自外星的異類生物,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物,纔不會爲了一日三餐犯愁,整天價的就捧起一部書,專注入迷的看。
張揚好幾次暗地裡觀察,發現正在走着的季子墨,就像得了魔怔,神經兮兮的站住,口裡說些奇奇怪怪的話,然後撒丫子就跑。
而屢屢發生這些事的時候,均在出現過異常事件,跟離奇死亡事件的地點。
現在想起,張揚才真覺得季子墨活得太不容易了。
在大學時期,就有傳聞說季子墨能看見,聽見別人看不見,聽不見的異常東西。他也有在那次聚會問過季子墨本人,雖然沒有得到正面答覆,卻在聚會那件事之後,得到充分的證實,謠傳不是空穴來風的,他真的擁有這種令人難以想象的能力。
子默當初你爲什麼不多解釋
季子墨沒有看張揚,而是看向在暗夜中忽隱忽現,即將出現在視線中通向季家老宅那條彎彎曲曲鋪滿野草的路。
多解釋就不會有人喊我怪胎恐怕越是解釋,越糟糕,說不定我會呆在神經病院一輩子。
康敏默不作聲,難得安靜下來的她,深有體會季子墨自身處境中出現的諸多尷尬事宜。
誰願意每一天看見不願意看見的東西,誰又願意睜開眼,就聽見十分排斥不願意聽見的聲音。
那些無助的孤魂野鬼,必須要找到能懂他們的靈媒,才能得到適當的幫助。
如;棄兒。
棄兒死得太小了,且死無葬身之地。此種死亡後的嬰靈最可怕,也叫作惡嬰靈。
惡嬰靈長年累月徘徊在陰陽界,不能繼續投胎轉世嗎,加上地府不受理,日積月累的怨氣終極爆發,小鬼難纏就是這樣來的。他要殺人,是有目的跟規律的。
首先找到小蘇白做替死鬼,再侵佔其離體魂魄,用報仇來吸引人的注意,要不是季子墨出現,還不定得弄死多少人才算完。
是不是每一次看見你在路上獨自狂奔,就看見了不好的東西
季子墨點頭。
或許就像你說的,多解釋,我也不會相信,只會認爲你有神經病。張揚苦笑一下,把車停下,車燈映照的光,投射出的影子,活脫脫就像一隻蠢蠢欲動,呼之欲出要對他們撲來的魔鬼。
張揚必須相信季子墨的話,必須聽從康敏的安排,他必須留守在通往季家老宅路的盡頭,老宅怨靈鬼爪觸及不到的地方,保證隨叫隨到,隨時待命,帶着他們離開這裡。
今晚上的12點整,就是鬼門關大開的日子。
康震天秘密授意康敏,無論如何得幫季子墨破解詛咒,否則他將會有性命之憂。
爲了防止在康敏他們離開後,大量的蛇出現,季子墨把所帶的驅蛇藥物都撒在車的附近。然後才下車,大步流星的朝老宅走去。
嗨,你慢點。論本事,康敏比季子墨勝出一籌,但是論步行,她始終不及季子墨。看他那霸氣十足好像勝券在握的拽樣,她暗自抿嘴一笑,只能小跑追趕。口裡可沒有停下,喋喋不休的念道:哥們,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剛纔那是故意氣你的,現在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得掂量着來。
聽康敏這話,季子墨面色有些難看。他說:臭丫頭,哥欠你一回人情,大不了回到a市請你嗨吃一噸完事,難不成你還想逼我以身相許
別臭美,當真以爲自己是美男,是個母的都往你身上竄嗎告訴你,姑奶奶不稀罕,現在有的是追求者,所以你還得尊重的喊我一聲師姐。
季子墨站定,俯瞰的模式盯着矮了一個半頭的康敏問師姐是吧
阿。康敏有些得意。
師姐你請。季子墨打了一個請的手勢,故作卑微的姿態,恭請康敏走前面。
康敏大大咧咧的走在前面,這纔像話。季子墨抄起手走在後面,沒有吭聲。他沒有閒心來跟她鬥嘴,何況真的有求於她。
爲了蘇清眉,他無論如何得活着回去。
蜿蜒崎嶇的路,長滿刺入的各種野草。那種帶刺的藤蔓長勢驚人,季子墨記得前半月來的時候,還不足以阻擋人的路,現在已經覆蓋住整個路面。
幸虧車子就停在路的盡頭,要是開進來,不定會不會被這些吸收了邪性的藤蔓纏繞住。
康敏施用了隱身符咒,還得對付纏繞在路上的邪惡藤蔓,她一路唸咒,舞動柳樹枝狠命鞭打,隨着噼裡啪啦的清脆鞭打聲,那些邪性藤蔓具備活力般捲縮,自動讓開一條道來。
季子墨悄悄衝康敏的後背豎起大拇指。他覺得稱讚一個人,特別是康敏這丫頭,不能當面稱讚。當面稱讚,越發助長了她狂妄傲氣。
正在行走進季家老宅範圍,康敏忽然停住,警惕的掃視四周。
季子墨有發現,在路的盡頭,霧氣淡薄如沙。在踏進季家老宅範圍內,霧氣變得厚重,就像一無法擊穿的厚重黑色幕布。
眼前的景象,不像是人間,倒像是跌入了黑色的空間。
康敏叮囑季子墨:這裡不同尋常,所以從現在開始,不能相互拍肩膀,不能在這裡呼喊全名,不能後看。
師父在平日裡話很少,酒醉後說的這些,季子墨沒有認真的想。
現在聽康敏這麼一說,想起第一次跟蘇清眉來季家老宅時,他們墓地裡喊她男朋友的名字。後來看見他再次死得很慘,出現在視線中。
難道是在暗示,季姍姍找他們來,就是在墓地裡故意呼喊他們的名字。這樣的話,好留下來跟她作伴
師父說有很多人,很多事都屬於無奈。
季子墨一直把這句話用來標榜自己,出生在這種家庭,他也很無奈。
沒有誰會在娘肚子裡選擇自己的親人誰。
有了康敏的開路符咒,他們很順利的接近了季家老宅。
在樹林那邊,隱隱出現了幾簇幽藍的冥火。
別看那火。康敏低聲道。
季子墨想說我沒有看,他覺得說話就是浪費精神,懶得說,徑直朝眼前的龐然大物走去。
龐然大物就是季家老宅的門庭。
暗黑中,掩映在雜草叢生中的老宅,憑肉眼看,只能看見一大團模糊的黑,靠近,看上去顯得越發的衰老與凋敝,也特別的陰森詭異。
你怎麼不敢說話季子墨最討厭康敏這種自以爲是的判斷力。他有什麼不敢的,只是覺得說話浪費精神而已。
在陰拗村之後,季子墨一直以爲季曉峰離開自己後,他不會再感觸來自靈體世界的動靜。
在還沒有離開陰拗村時,他就感覺到,那種伴隨他一生的東西並沒有因爲季曉峰的離開而離開。它依舊存在,而且他還是照常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景象。
在厚重的霧靄中,沒有了那哀怨的哭泣。季子墨看見的是,無數行走在霧靄中無法走出詛咒之門的鬼靈。
這些鬼靈都被一種邪惡的力量控制住,一旦他跟康敏的行蹤被鬼靈發現,那麼就休想進入老宅。
不能進季家老宅,他季子墨今晚上就是存活在人類世界的最後一晚。
所以在季家老宅周圍遊蕩的鬼靈,很有可能就是預防他來的。
如果沒有破解詛咒,這些鬼靈不能掙脫邪靈的侵蝕,也就不能得以解脫,就不能輪迴轉世。
他季子墨是季家老宅唯一,也是最後一個能破解詛咒的人。除非蘇清眉懷孕有了他的孩子,否則沒有誰能破解,即便是有康敏也是枉然。
康敏站住,雖然有隱身符咒掩護他們靠近老宅,來自周遭的死氣沉沉,都是潛在了不可預知的危險並存。
此地有邪靈。
她不能言傳,只能心念。
可惜的是她跟季子墨還不能達到默契的心念溝通。
心念也很容易被一些強大的邪性生物發現,康敏在沒有收到季子墨的迴應時,果斷關閉心念。
季子墨畢竟是季家老宅最後一門脈,他很快找到進入老宅的入口,那把被康敏封存的匕首,在此刻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破除了邪靈的鬼打牆,顯現出老宅的門楣。
門楣上懸掛了兩盞瑩白色的紙燈籠。
季子墨覺得眼前看見的情景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