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墨當場僵住,顯得手足無措,不知道往那放手的好。但凡正常的男人都有生理需求,他不是神仙,也有普通人的想法。
一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面對如此露骨的引誘,焉能不心動
他有想象過抱住女人身體的感覺,也遐想有一天跟心愛的女人,共享那一刻肢體融合的曼妙之旅。卻還是首次,被女孩主動接近,並且就在他的懷裡。
季子墨這是第一次除了跟妹妹,老媽以外的女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懷裡溫香軟玉,鼻尖沁如香蘭,他不禁心神一蕩。
女孩仰視,媚眼如絲凝望着他。
季子墨卻做了一個讓女孩大爲驚訝的舉動,他脫下了自己的衣服,就着衣服把她嬌小的身軀包裹起來,抱起放到一張寬大的藤椅上。
女孩在笑,笑意盈盈中似乎摻雜了幾分難以置信。接着她從藤椅上起來,徑直走了出去。
真是一個奇怪的女人,季子墨擔心她,急忙跟了去。
走到外面,他嚇住,此女手裡分明多了一盞燈籠。
一襲白色拽地長裙,手提燈籠,飄的朝來路去了,丟下一句話給季子墨:你趕緊離開這裡,別回頭看。
季子墨迷迷惑惑轉身去拿書,書轟地燃燒起來,驀然驚醒。想起蘇清眉,想起石林,撒腿就跑。跑出來四周霧靄在增厚,那個手提燈籠的女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季子墨跌跌撞撞的跑,慌不擇路的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看見一棟依山而建的房子。
房子顯得破舊,門口更是雜草叢生。
在屋檐下看見兩根竹竿。
季子墨曾經在大雜院看見過這種竹竿貼紙錢的杆子,所以不用腦子想,也知道這是回魂用的東西。兩根竹竿可能立在這好幾天了,竹竿上貼的紙錢被風吹得七零八落,在冷風中瑟瑟抖動,其情景當真淒涼無比。
這是爲石林設的回魂杆季子墨掐算一下日子,他回魂的時間早就過了,那麼這是誰的回魂杆子房門是半開着,一股一股的風灌進屋裡。又從窗口一股一股的飄出來,留下陰冷帶着潮溼的氣息。
季子墨走到窗口,以他的角度看屋裡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的。
這是廚房的窗口,屋子裡燭焰搖曳,發出微弱的光。他驚愕的看到,蠟燭微弱的光影下,有四個人圍坐在桌子旁。其中一個就是他,另一個是石林附體的蘇清眉,而另外兩個,一個是石林的老媽,一個是石林的繼父。
只要季子墨大喊一聲,蠟燭都有可能熄滅。此時此刻,它彷彿成了屋子裡最扣人心絃,最可怕的東西。一旦熄滅,屋裡的人能逃出來嗎
季子墨在看見自己正夾住一塊回鍋肉送進口裡時,對面的石林踢了他一腳。
接着重複之前的事,他拉住蘇清眉從屋裡跑出來。
這是提燈籠女孩給他的暗示,也是給他一次生還的機會,意指不要朝墳場跑
屋裡的季子墨跑出來,跟屋外的季子墨二合一,然後帶着蘇清眉朝墳場相反的方向跑去。
石林從蘇清眉的身體出來,阻擋老媽跟繼父追逐季子墨他們,爲他們爭取了逃跑的時間。
當季子墨帶着蘇清眉跑到距離石林家幾個田遠一處人家時,他實在是跑不動了,最後癱坐在那戶人家的門口。
這家人後院有狗。
狗聽見動靜,必定要狂吠。季子墨喜歡這狗叫的聲音,這纔是現實中的世界,有狗叫聲就意味着他們沒有跑錯路,沒有遠離人類空間。
門在他們倆的期待中開了。
走出來一個腰部挺拔,說話聲音中氣十足的老頭。
誰啊他站在門口,警惕的偏起頭衝癱坐在地上的季子墨他們問道。
季子墨急忙起來,拉住蘇清眉走了過去說:老伯,是我們,我們是石林的朋友。
石林的朋友老頭似乎有些不相信他的話,就着門口滲出來的光,仔細打量了一番季子墨,又看了一眼他身後的蘇清眉道:這黑更半夜的你們幹啥呢
季子墨嘆口氣道:老伯,說來話長,你讓我進來喝口水行不
老頭哦了一聲,卻是沒有邀請他們進屋的打算,而是警惕的退後一步,把身子掩在門扇後面,探出半拉身子小心的說道:你,真是石林的朋友
真的是。看老頭這樣,季子墨心裡說別不要我們進去,口裡巴不得他留下來多跟他們溝通一下,希望能讓他們進屋。
屋裡還有人聽見動靜都起來看。
其中一個比季子墨年齡稍小的男孩子,膽子大,從老頭的背後擠過來看他跟蘇清眉道:你們真是石林哥哥的朋友
是的。季子墨聽他提到石林,心裡一喜,急忙答覆道。
又聽這孩子對老頭說:爸,你就讓他們進來,問清楚再說。
老頭說:球,這黑更半夜的,石林那臭小子早就死了,哪還有朋友遠天遠地跑來這裡的。
男孩看老頭愣是不答應讓季子墨他們進屋,無奈的撇撇嘴道:大哥哥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石林哥哥的朋友嗎
季子墨想了想說:清明節,石林帶着女朋友回家上墳,然後出車禍。他女朋友至今還在醫院接受治療,我們只是想替代石林來盡孝道,看看伯母的。
聽季子墨這話,老頭跟那孩子還有其他人都沉默幾秒鐘。然後,老頭默不作聲的離開門,任憑男孩把門大開笑嘻嘻的招呼他們進屋。
老頭是石林的幺叔。
男孩是石林的堂弟。
其餘的人,都是由石林幺叔挨個介紹,幺嬸,還有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奶奶。
季子墨從石林幺叔這裡聽說一件事。
就在石林出事半月後,石林母親突患惡疾,臥牀不起幾天後就去世了。
不但如此,季子墨還從石林幺叔口裡得知,石林原來真的有一個繼父。
蘇清眉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不知道是被嚇壞了。還是因爲她不明就裡,突然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環境裡處於迷惘恐懼中,才說不出話來的。
總之她死死抓住季子墨的手臂不放,滿眼惶恐無措的樣子令人心痛。
接着,幺嬸對季子墨講了石林家裡的事,以及他老媽去世之前發生的一件怪事。
石林的幼年喪父,因爲家裡缺乏勞動力的關係,母親聽人勸新組織了家庭。對方是一勞改農場的伐木工人,單身,他答應入贅石家。
在入贅石家後,這個男人並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麼好。
他有前科,曾經因爲故意傷人罪被判刑。因爲那麼多年的勞動改造,滿以爲他已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卻沒有想到,他做的都是爭取獲釋的表面現象,到了石家才露出本來面目。
他有一股子蠻力,什麼都做,殺豬宰羊。也酗酒,醉酒之後就發瘋,方圓十里的孩子都怕他,背地裡給他取一綽號鍾瘋子。
鍾瘋子惡習不改,借酒發瘋,調戲良家婦女,還拐帶未成年女孩來家裡,說是要給石林做老婆。
季子墨聽到這兒心裡一動,急忙打住幺嬸的話道:真有這事
石林堂弟在一旁附和道:有的,我都看見石林新媳婦的樣子,很漂亮。
她最後回家了,還是去了別的地方
幺嬸搖搖頭道:這個真不清楚,總之在後來沒有看到那女孩出入石林家,倒是看見鍾瘋子拉了一車東西離開了石林家。
鍾瘋子離開石林家,後來又怎麼樣了
出去一年多,回來的時候得病了,還是石林媽心軟伺候他一個多月,他在牀上嘶吼一個月死了。
那,石林老媽又遇到什麼事,怎麼會染上惡疾的
幺嬸嘆口氣道:說起來這件事還真邪門
蘇清眉終於清醒過來,驚慌的眼神到處看。季子墨安慰她:別怕,這是石林幺叔的家,咱們現在很安全。
石林幺嬸在講發生在石林老媽身上的怪異事件。
在繼父去世後,石林的所有費用都是老母親長年累月靠種菜來的錢。
起早貪黑,特別辛苦。也就是這樣,石林曾經暗自發誓,等大學畢業後,找一份好工作,以此來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
可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算計好的事,往往都是一場空。
石林是不願意回來的,是老媽催促回來給逝去的親人上墳。可就在清明節上墳後,他出事了。
兒子的突然離世,老媽倍受打擊,一夜間就蒼老了許多。即便這樣,她還得強打精神,把辛辛苦苦種的菜拿去賣了,還人家的錢。
石林老媽是實在人,摻不來假,她的菜很好賣,不到一會的功夫就賣完了。她挑起竹籃往家裡走,就在這時,一瘋瘋癲癲的女人,攔住她的去路,笑嘻嘻的遞給她一張錢。
眼睛不好使,加上現在的冥幣模仿人間使用鈔票來做的,眼睛不好使不注意看是分辨不清的。
石林的母親不明就裡,接過來定睛一看,就像抓住了一塊燙手山芋,手一哆嗦神經質的丟掉。
冥幣飄在半空,最後還是落在她的腳下。這是一張燃燒了半截的冥幣,半截冥幣上有五十字樣,再看那個女瘋子早就不知去向。
女瘋子給一張燃燒半截的冥幣,這還是她第一次遭遇到這種事。
冥幣是死人用的錢,,當時那麼多人在她的周圍,女瘋子偏偏給了她。
太不吉利了,喪氣。
一股冷意直達心底,老母親心知自己的大限將至。她還不能死,欠下的一大筆債務還沒還,她不想把這筆債務帶進棺材裡去。
但是人生在世,誰無死,誰知道那一天避不開死亡就找上門來。
老母親黯然神傷,渾身發冷,雙腿就像灌鉛那般沉重。要不是一股信念支撐,她很有可能走不回家了。神智迷離中,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沒有理睬,就那麼昏昏沉沉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