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能夠助馬看山一臂之力的,只有他一直隨身攜帶的鬼僕九兒了。
作爲了一個道行尚淺的鬼修,九兒其實在一開始就本能的感覺到花野千夏身上的鬼氣森森。
能讓一個鬼感到“鬼氣”,足以說明花野千夏的不凡。
但在馬看山第一次遇到這個女人的時候,九兒身受重傷,並沒有第一時間現身預警。
事實上,直到現在,九兒的傷都沒有好。
鬼受傷跟人不一樣,並不是流點血,受點疼那麼簡單,她傷得是她本身的存在。
因爲鬼僕的特殊性,她本不應該在陽間出現,所以受傷之後她就一直待在馬看山爲她準備的符籙香爐中。
可當那櫻花妖的出現,才徹底驚醒了她,面對馬看山絕對無法擋下的一擊,她毅然決然地以自己的半殘之軀主動出現。
說起這個櫻花妖也並非尋常的式神。
櫻花是倭國的國花,而倭國素來有把死人埋在櫻花下的習慣,甚至有種說法,要想讓櫻花開得足夠絢爛,就必須多多的往櫻花樹下埋進實體。
這隻櫻花妖式神能一出手就擊敗保持着完全狀態的馬看山,除了有提前設計這個因素之外,也跟她自身的實力有着密切的關係。
因爲與一般的櫻花妖式神不同,她並非是某一個葬在櫻花樹下的怨鬼而成,而是裡高野的一株有千年樹齡的櫻花樹,以及埋在它附近根鬚處的數百名冤死之人的魂魄共同煉化而成。
事實上,這也是裡高野比較常見的手段之一。
對於這個國家,對於這個實力通天的密宗組織,人類的想象顯得是那樣的貧乏。
九兒一現身,直接用自己的雙手擋住了櫻花妖向馬看山襲來的無數花瓣,而那櫻花妖不僅不怒,反而是露出了一個嫵媚的笑容,只不過在這種情形下顯得是那樣的令人不寒而慄。
花野千夏是玩鬼的高手,一眼就看出這個身穿一身清涼睡衣,身材豐腴的女鬼死亡時間絕對不超過20年,與她的櫻花妖比起來簡直是小嬰兒一樣的存在。
她冷笑道:“都說茅山宗代表了華夏道法正宗,我看也不過如此。你的這個式神,除了在牀上能助助興之外,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其他的作用。”
九兒一聽不高興了,她雖然在用盡全力抵擋着面前的無數花雨,一雙纖細的小手明明只按住了很少的一部分,但這櫻花雨本身就是一體,所以竟然沒有一片能越過她的身體。
她咬牙切齒道:“臭女人,等我先把這堆吃人的花收拾掉,就把你捉起來給主人暖牀!”
花野千夏身份特殊,在整個裡高野有着不可侵犯的身份,這次華夏之旅是她今後晉身的關鍵,甚至有可能成爲裡高野下一代聖女的有力競爭者,什麼時候被人這樣說過。
她立即臉色一變,之前那副憨態完全被嗜殺之色所取代,這纔是她的本來面目。
她惡狠狠道:“櫻,還不快把這個玩具給吞噬掉!”
那依舊在嬌笑不止的櫻花妖笑得更燦爛了,以九兒爲中心,不管是青石磚路面上,還是水泥牆壁上,竟然長出了無數滿帶荊棘的嫩枝。
這些枝條如同有生命的觸手般自下而上纏上了九兒光潔圓潤的纖足,然後順着她曲線優美的小腿開始往上爬。
所到之處,無不升騰起大團大團的粉色霧氣。
九兒本就是重傷之軀,隨時都可能消散,或者是被櫻花妖直接吞噬掉。
但她嘴上卻不肯認輸,怒視自己不遠處的櫻花妖,冷聲道:“被人控制了的傢伙,真是給鬼丟人。就算你的怨氣是我的一百倍,但不怕告訴你,在主人的幫助下,我雖然是鬼修,但習練的卻是正宗道門功法,你就等着受死吧!”
之前孫一邈救助鍾狸的時候曾經提起到過,鍾狸雖爲妖身,但得了馬看山的一滴天師血,已經與普通的妖怪有了根本性的區別。
同樣的道理,從九兒跟了馬看山開始,她幾乎都處在受傷、修養、康復,和再受傷的循環裡。
這其實就是她的命中註定,如果不是馬看山,她可能到現在都還保留着半邊身子是車禍現場的外形。
但也正是因爲不斷地重複“破”和“立”的這個過程,在茅山心術的浸潤下,九兒的鬼修之軀也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鬼物雖爲陰體,可她卻已經有了馬看山的一絲純陽之氣。
再配合上她的鬼修之法,假以時日,完全就是所有陰晦之物的剋星。
只可惜,現在的九兒完全是在以燃燒自己的本體爲代價,提前透支着這股“純陽之氣”,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堅持到現在。
但隨着那些藤蔓纏身,她最後的力量也在被一點一點的吞噬掉,等到這些藤蔓在她的身體上開出櫻花的時候,也就是她成爲這櫻花妖養分的時候。
馬看山心急如焚,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不管是九兒還是櫻花妖都是完全無法觸碰的另一種存在。
對此,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但是,他對九兒一直都沒有任何強制力,一開始他只不過是想幫這個被五雷滅魔釘所傷的小女鬼修補好身體,然後就送她重入輪迴。
只是沒想到九兒在就接下來幾乎是一露面就受傷,無奈之下,馬看山纔會隨身攜帶着她一直到現在。
換句話說,現在的九兒只要想走,就能馬上擺脫目前的窘境。
就算那櫻花妖想攔她,也絕非易事。
可她偏偏就這麼傻,一直擋在馬看山的面前。
馬看山終於忍不住了,他喊道:“九兒,你快走,你在這裡幫不了忙的!”
九兒倔強道:“九兒不走,只要能多護着主人一刻也是好的。”
馬看山又急又悔,他急得是再要不了多久九兒就會魂飛魄散,悔的是他一直沒有關心過這個小女鬼,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生前的身世是什麼。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孩,竟然會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馬看山,這讓他感到無比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