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畫碎的那一刻,這間密封性很好的屋子平地裡颳起一陣旋風。
這風吹得牆上的其餘幾件化作一陣亂晃,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馬看山滿心警惕,好在並沒有任何異樣出現,而且屋子裡的陰氣也已經全部消散。
看起來只有這幅畫有些問題。
“阿薩守流!”
見整幅畫化爲一堆爛泥,一直在旁邊默默旁觀,但並沒有任何舉動的倭女大聲痛呼,就好像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一樣。
牛小海看了她一眼,奇怪道:“這婆子在說些啥呢,阿薩守流?”
馬看山在極短的時間內爆發出全部的力量,特別是超負荷使用茅山心術也讓他消耗不好。
他心中萬分關切九兒的安危,在那惡鬼消失的一瞬間,右手輕輕一招。
九兒原本癱倒在地的身子瞬間飄到他的懷中,被他一把攬住。
“嘁。”
見此一幕,這場戰鬥中最大的功臣鍾狸收起手機,有些不屑地哼了一聲。
馬看山雖然很是擔心九兒的安危,但他對鬼修之法是一竅不通,把她留在身邊實際上還是孫一邈的主意。
他低下頭,關切道:“你怎麼樣了?”
九兒的身形有些恍惚,特別是她另一邊被馬看山後來修補好的身體更是若隱若現,似乎隨時都會消失。
可她的臉上卻露出了一個勉強的微笑:“主人……主人是在關心九兒嗎?九兒好開心。”
說着,還試圖擡起一隻手要來撫摸馬看山的臉龐。
馬看山輕輕握住這隻手,開口道:“你的傷勢太重了,我還是把你收到符裡吧。”
九兒有些着急,瞪着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趕緊道:“不……不要,我不要去那個黑乎乎的地方呆着。”
馬看山有些無奈,只好道:“你放心,這只是暫時的,我答應你最近幾天就給你找一個更好的住處。”
九兒有些戀戀不捨,卻又無可奈何,她深知馬看山所說的都是爲她好,以她現在的這種狀態,還是儘快回到符籙中耐心靜養纔是。
得到了馬看山的承諾,她也只好輕輕點了點頭。
馬看山從懷中掏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黑色符籙,熟練無比的疊成香爐的形狀,然後舉在九兒面前,口中快速誦唸幾句。
九兒的身上閃過一道淡粉色的微光,很快便消失在這張符籙中,三道青煙從符籙上冉冉升起。
處理完了這一切,馬看山終於有空打量起屋子裡這個倭女來。
她的年紀不大,最多也就二十歲出頭,身量不高,跟鍾狸相似,長相倒是頗爲清純可愛。
只是不知爲什麼,馬看山從她的眉宇間看到一絲煞氣,讓她整個人都流露出一種難以接近的氣質。
“你屋裡的這幅畫是從哪裡來的?”馬看山冷冷問道。
“摩西瓦克阿利馬森噶。”女孩氣鼓鼓的看着馬看山。
看起來,她雖然懂一些漢語,但對於比較複雜的語句還是無法表達出來。
馬看山有些無奈,只好反過頭來問鍾狸道:“你還好吧,她剛纔說什麼了?”
鍾狸好像有些生氣,小聲嘀咕道:“哼,這個時候纔想起人家來,剛纔看你抱的那麼開心,也不嫌害羞。”
她的聲音很小,馬看山並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麼?”
鍾狸不願意自己的小心思被發現,趕緊掩飾道:“沒……沒什麼。哎呀,好麻煩呀,不如你自己聽吧。”
說着,她又掏出手機輕輕一搖,那個吊墜突然分離出很小的一部分,輕飄飄的沒進了馬看山的額頭。
馬看山能察覺到這個氣團沒有任何惡意,而且氣息平和,應該不會對自己有什麼負面影響,便由着它去了。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闖進我的房間,還毀壞我的畫!”
一個有些憤怒的聲音傳進了馬看山的耳中。
馬看山擡頭一看,正是那個倭女在雙手叉腰,義正言辭地質問他。
馬看山還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副畫中住着什麼,你會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了!”
“等一下!”這時,牛小海突然插嘴道:“看山哥,你什麼時候會說倭語了?”
馬看山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不僅聽懂了那個女孩所說的話,而且看樣子說出去的話,她也能聽懂。
難道真的像牛小海所說,自己剛纔說的是倭語?
鍾狸在一旁漫不經心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現在能和你共享一部分感知力,在我預定的範圍能,你可以聽也可以說我所知道的任何一種語言。”
馬看山反映了一會兒,他對妖修的功法也所知甚少,只是大概聽孫一邈說過,修道之人得到妖修的協助,會大大增強某一方面的能力。
這種能力或許是嗅覺,或許是視覺,可沒想到在鍾狸這裡竟然是語言能力。
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你會英語嗎?”
鍾狸不屑道:“五十年前我就能和英國人交流了。”
“哦……”馬看山突然想起了自己大學英語需要補考的事情。
可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亂糟糟的聲音。
很顯然,剛纔的那番打鬥,到底是驚動了其他人。
馬看山眉頭緊鎖,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卻沒有機會發問。
“你們怎麼進來的?”最先出現的是賓館的賈經理。
他先是一臉吃驚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門板,又看了看這一屋子的人和滿臉氣氛表情的那個倭女。
牛小海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我們當然是來捉拿兇手的。我跟你講,你要是早來個兩分鐘,包管能看一場好戲,只可惜……唉。”
他一邊說着,一邊不斷搖頭,好像很是爲賈經理惋惜。
可這賈經理完全沒有把牛小海當回事,徑直走到那女人面前,一連關切道:“花野小姐,你沒事吧?”
這女人短暫停頓了一下,顯然是在權衡着什麼,然後盈盈一笑,又恢復了那端莊賢淑的表情:“我很好,剛纔房間裡有老鼠,我尖叫,他們救我。”
她的漢語很一般,連說帶比劃了好半天才大致把事情說清楚。
牛小海也算是聽明白了,趕緊上前道:“哎,你怎麼瞎說呢,我們明明是……”
“啪。”
馬看山不輕不重的把手拍到了小海的肩膀上,開口道:“這位小姐說的沒錯,我們巡邏到這裡的時候突然聽到房間裡傳來驚叫聲,還以爲發生了什麼意外,這纔會破門而入。原來是虛驚一場,真是抱歉。”
賈經理面色微窘,帶着一絲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是說我們賓館裡有老鼠?這怎麼可能?”
“反正我們進來之後是沒有看見,至於到底有沒有你只能問她了。”馬看山指了指女孩道。
“我也……沒看清。斯米馬賽。”女孩一邊說着,一邊深深地鞠了一躬,倒是把賈經理嚇了一跳。
他還想再問些什麼,唐興從後面站出來道:“老賈,你這真是太不小心了,我們這裡怎麼會出現那種東西呢?明天你就安排人徹底檢查一下,現在是關鍵時期,一定不能出問題。看在我們倆的交情上,這次就這麼算了,不過檢查結果你得跟我說一聲。”
賈經理被他這麼一說倒是有些手足無措。
在行政關係上,無論是保安、衛生還是後勤保障,唐興都有發言權,如今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這一幕,實在是有些難辦。
他趕緊拍着胸脯保證道:“這很有可能是一場誤會,不過我們會以此爲戒,馬上進行一次全面清查,確保不出任何紕漏。”
唐興滿意地點點頭,又對那女孩說:“花野千夏小姐,您受驚了,要不要給你換個房間?”
這個名叫花野千夏的女孩搖了搖頭,歉意道:“不用了,或許真是我看錯了。”
她一邊說還一邊伸出小手捂住嘴巴打了個哈欠。
唐興趕緊道:“這樣也好,賈經理,趕快讓人來把門修好。我們就不打擾花野千夏小姐休息了,告辭。”
賈經理在一旁連忙答應。
一行人就這樣又退出了這個房間。
臨走的時候,馬看山又回頭看了這個花野千夏一眼,正好看到這個女孩也是一臉凝重的盯着自己的背影。
兩道目光甫一接觸,便又各自躲閃開。
離開留學生賓館,唐興跟賈經理告別後,着急忙活地問道:“兇手找到了嗎?”
馬看山點點頭:“找到了,是一隻惡鬼。”
唐興曾經反覆研究過那段監控視頻,對這個答案早有心理準備,但當他真的從馬看山口中聽到這個消息時還是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真的?那是怎麼處理的?”
牛小海搶着回答道:“那還用說,凡是碰上我們哥倆的鬼還想跑?已經被我……還有看山哥給打的魂飛魄散了,放心,他再也不能出來害人了。”
唐興點了點頭,心裡卻在盤算警察那邊該怎麼收尾。
馬看山關心的點不在這裡,而是問道:“對了唐主任,你認識房間裡的那個女孩?”
唐興回道:“是啊,她叫花野千夏,是這次國際交流會最年輕的被邀請者,所以我對她的印象比較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