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爺子人雖老,但並不糊塗,他耐心地聽了蔣虎的描述,眼神開始不斷在馬看山和牛小海身上掃來掃去。
見此情形,蔣家老二趕緊俯身過去,趴在老人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但蔣老爺子有些昏花的雙眼慢慢的明亮起來,一眨不眨的看着馬看山,顫顫巍巍地開口道:“這位小道長,我跟白鶴觀張天師素有交情,不知你們可否認識。”
張天師就是之前曾經幫助馬看山降服了那隻餓死鬼的白鶴觀觀主,他俗家姓張,道號青雲子。
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牛小海是附近丹爐村的,而馬看山又是他的義兄,加上道法深厚,自然應該是對同爲修道之人的張天師有所瞭解。
其實馬看山對這個青雲子的印象並不好,雖然他一直使用的水火辨邪簪就是得自青雲子之手,但經過師父點化,他明白當時青雲子是在修煉上遇到了大問題,卻苦於無人請教,因此才創造機會結識了馬看山,並送給他了這件法器。
這個人雖然有一定的道術修爲,但本質上還是已經被紅塵浸染,在他的心中任何東西都是有代價的。
所以,馬看山雖然非常感激他在危急時刻救了自己一命,但每當想起這個人總會有一種被人利用了的感覺。
聽蔣老爺子問話,馬看山正在猶豫着應該怎麼回答他,早就耐不住寂寞的牛小海故意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在一旁搶着道:“哦,你是說白鶴觀的青雲子呀,他是我看山哥的師侄。”
原本還熱熱鬧鬧的飯桌上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一般而言,只有同道中人才會以道號相稱。
張天師在這一帶頗有名望,而且手底下經營着不少的產業,對於找他幫忙的附近鄉親也總是儘自己最大能力施以援手。
在衆人的心目中,張天師就是個老神仙一般的存在,即便是蔣家人也那也是萬萬不能褻瀆的。
可誰又能想到,這個平日裡高高在上,一副仙風道骨的老神仙竟然是這個毛頭小子的師侄。
如果是在其他場合下,蔣家老二是絕對不會相信牛小海的一派胡言,能忍住不去教訓他一頓就算是修養比較好了。
但是,馬看山的手段在十幾分鍾之前剛剛在他的面前展示過,就算他再不知好歹也能看出這個小夥子絕非泛泛之輩,因此對牛小海的話先是信了幾分。
而蔣老爺子更是眼前一亮,他年前曾經到白鶴觀送過香火,有緣見到了張天師,再跟他聊天中曾得知他在這附近有一個小師叔。
當時蔣老爺子並沒有放在心上,但今天看到馬看山這樣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更加認爲馬看山是老天派下來拯救他們老蔣家的。
想到這裡,蔣老爺子趕緊站起,要把自己現在坐着的位置讓給馬看山。
而馬看山向來對這種熱鬧繁華的事情不大感冒,便推辭不坐。
說實話,他雖然對來到白石村纔不過一天的時間,但對蔣家人的所作所爲已經有所瞭解。
不管怎麼說,這戶人家都不能算是良善之輩,但他同時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本就有很多事情不能僅僅有善惡來區別。
想到慘死的英子和不惜把自己變成殘疾人的陳武,馬看山有些意興闌珊,便隨便找個理由離開了這裡。
他一走牛小海自然也是跟着離開,倒是把蔣家人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還以爲自己哪裡招待不週,得罪了這個小神仙。
由於天色已晚,馬看山和牛小海這天晚上是在外婆家度過的。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大量,就有人來敲牛小海外婆家的門。
外婆上了年級,覺少,便起來去打開門,沒有幾分鐘的時間就又回來了,只是手裡捏了個沉甸甸的大信封,一臉又驚又喜的表情,偷偷把昏睡中的牛小海叫醒,說是這4萬塊錢是蔣家老大送過來的,務必讓小神仙收下。
牛小海雖然耿直,但並不笨,他能看出來馬看山對那一大家子人並無好感,便把這厚厚的大信封遞給了馬看山,說道:“看山哥,這錢是你出力賺的,收不收你說對了算。”
馬看山反而有些奇怪:“收,當然要收了。只是這錢我不要,你把這錢分成兩部分,給英子家送一份,再給陳武家送一份。”
牛小海聽前半句話的時候,樂的嘴都快合不攏了,還以爲馬看山這是轉了性,終於意識到金錢的好處時,就聽馬看山在一旁喊:“你發什麼呆,還不快去!”
牛小海對自己的這個這個義兄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見他語氣嚴肅也就不再遲疑,懷抱着這一包錢,急匆匆的跑出了院子。
其實對於這件事情,馬看山也很矛盾。
一方面,陳武這個人爲非作歹、惑亂人間,更是要把出生尚不足一天的小嬰兒塞進棺材裡。而他的圖謀更是要造成附近一大片區域的整體混亂。
但另一方面,陳武此舉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英子之死在前,他又怎麼可能捨棄掉自己的身體,只爲報仇雪恨。
世上無奈之事太多,又怎麼可能盡如人意。
暑假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幾天裡,馬看山除了必要的練功打坐之外,幾乎連大門都不出,也不知道他的思考着什麼。
回到丹爐村後,牛大嬸又開始他千篇一律的嫌棄牛小海又變瘦了,於是各種燉肉蒸饃輪番轟炸,不僅牛小海像吹氣球一樣又胖了不少,就連一向很是節制的馬看山也跟着胖了不少。
假期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開學的日子。、牛小海只好離開自己的安樂窩,揹着碩大的行李箱,一步三回頭的回到了學校,惹得蔣大嬸好一陣難過。
馬看山倒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他此次下山的主要目的就是爲了感悟紅塵冷暖,但卻又不能沉迷於其中紅塵之中,這個度必須要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