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老帶着侯襄到了青石塔，卻沒有現身，只是臨空遠望着這場戰鬥。

侯老修爲已突破化神，早就是傳說一般的人物，除了戰瘋三人，其他人自是不可能感覺到他的存在，除了林忘憂這朵奇葩花。

但是林忘憂也知道她不該知道，所以並不敢擡頭，只是眼珠子骨碌碌轉着，鬼知道她又在想什麼餿主意。

倒是侯長老身邊這位年輕人，似乎有點沉不住氣。

“師傅，大師兄若是贏了，咱們還要去道歉嗎？”

侯襄的臉色有點興奮，也有點尷尬，猶記得父親給他一耳光時說氣憤的模樣，侯襄做夢也沒想到，林忘憂等人會幫侯家。當時的心情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既感激那票人救了他們家老少，又痛恨他們帶給他的恥辱。

所以這次來，侯襄是來伏低做小道歉賠錢的，這事總不能讓老祖親自做吧？雖然他家老祖也跟着來了，卻只是來看看罷了。

可是看到師兄衛如鏡與人爲戰，侯襄心中還是存了一線希望。

侯襄自小資質出衆，又拜入這位血緣關係的老祖門下，師兄們對他一向是當小少爺看待，頗爲照顧，就連同門同源的兄長侯波也對他愛護寵愛有加，總之這是個蜜罐子裡泡大的小少爺，如何能承受當着這麼多人面低頭認錯這種事情？

可是，看到老祖和父親發脾氣的樣子。侯襄也知道茲事體大他不能拒絕，再不情願還是來了。

所以，看到衛如鏡的時候。侯襄心中第一反應就是希望精明強幹的師兄能幫他解決這個難題。

誰知侯襄這話纔出口，他家老祖兼師傅就搖搖頭：“贏？怎麼可能？”

“可明明是師兄佔優勢。”侯襄不解，卻不敢懷疑他必生最崇拜之人的判斷。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太心浮氣躁，什麼事情，不弄清楚就過早下判斷，希望經此一事。你能變得成熟。戰瘋的弟子倒是藏得好啊，難怪你看不出。劍意這東西又豈是你這個年齡所能參悟的。”

侯老無奈地搖搖頭，似乎是想要怪責侯襄，卻又覺得不該怪他。非是自己的弟子不夠優秀，而是敵人太強大、太狡猾。

“劍。劍意？”侯襄眼中流露出狂熱和羨慕之色。

侯老又是搖頭，他這個曾孫，就是太沒有動力了，他以爲劍意能刺激到侯襄，結果只有羨慕，侯老倒是寧可侯襄像侯波一樣，會有嫉妒和恨，這種情緒雖然是負面的，卻能激發人前進。

正如侯老所說。非是衛如鏡不夠優秀，只是對手太強大。

沒有領悟劍意的劍修，只能在金丹以下仗着劍法精妙逞威風。等到修爲上去，與其他修士的差距會慢慢抹平，尤其是遇到玩法寶或者傀儡、毒之類的，就更顯劣勢。

但若是劍修一旦領悟了劍意，一定是同階無敵。甚至還能越一個小階次挑戰。

比如現在的無名就是以剛化神，頂多只能算半個化神的實力。就贏下了化神修爲已經鞏固在初期的衛如鏡。等到無名達到化神初期，或許也能挑戰化神中期者。

這就是領悟了劍意的好處。

“我輸了。”衛如鏡雖敗。卻依然保持着應有的風度。

無名自始至終都沒有多說一句話，輸了他會默默離開，贏了他依然選擇默默退到師傅身後。

戰瘋的笑聲爽朗：“老侯，你偷偷摸摸看了這麼久，也該下來跟我這個老朋友敘敘舊吧？”

侯老心中暗罵一聲混蛋，怪戰瘋叫破他的存在，這樣他就不能躲在高處照應卻不失面子了，現在已經被叫破，只能帶着侯襄現身。

“怎麼樣，我這個弟子不錯吧？”戰瘋一副口不把門的樣子，咧着嘴大笑。

侯長老抽了抽嘴皮，卻不得不回他一個陰陽怪氣的微笑：“小徒學藝不精，多謝戰兄指教。”

“不敢當，不敢當，我哪有功夫指教他，這事，我弟子上就行了。”

我去，你還要不要臉，人家只是謙虛，你這個沒心沒肺的還真敢說。

侯老氣的不輕，連正事都忘了，或者說，在見到戰瘋師徒之後，他的正事就不想辦了。

但是林忘憂沒忘啊，她滿腦子想着靈石呢。

所以，偷偷拽了拽戰瘋的衣袖，小聲提醒：“賭注。”

“哦，對，這徒弟輸給我五個毒谷名額，啊哈哈哈。”

“什麼？五個名額？那不是我們全部的名額。”侯襄剛說完，就感覺到芒刺在背，趕緊閉嘴，可惜晚了。

侯長老恨不得剝了他這個弟子的皮，可惜啊，捨不得，人越老，越注重血脈親緣，衛如鏡是優秀，可惜他血管裡流淌的不是侯家的血。侯長老覺得若是有一天他死了，只有侯襄、侯波才能延續他的生命和理想。

所以，明知侯襄這孩子沒城府，侯長老還是疼他如命。反正只要是他的後人，心腸毒辣有心腸毒辣的好可以活的長久保護家人，沒心沒肺有沒心沒肺的好胸無城府纔會對他更孝順。

所以雖然因爲侯襄的一句話，讓侯長老和衛如鏡都很難堪，他卻不會怪責，而是寵着自己的曾孫，故作大度地開口：

“這是你和如鏡的事，賭注你找他要就是，我沒興趣知道。我相信如鏡不是願賭不服輸的人。”一句話，平白把戰瘋的輩分拉低了一層。

說起來，戰瘋曾經在白葉門，也確實比侯長老晚入門百年，雖然輩分一樣，年齡和入門早晚可不同，而且這個戰瘋資質太好修煉速度快，現在已經超過他這位前輩了。

侯長老敢得罪四公子，卻絕對不想得罪戰瘋。因爲這個人就是個臭石頭，你任何陰謀陽謀，他都不理，完全跟瘋子一樣。我一個正常人，跟瘋子較什麼勁？

只是今天的事有些奇怪了。戰瘋此人，白葉門的人早就有過精細的分析，戰瘋並不是傻笨，只是他無慾無求無所謂，所以才懶得跟任何人玩心計弄計較，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也不太會在乎名利。正因爲如此，所以戰瘋再瘋再強，大家都覺得滾刀肉一塊，隨他折騰，愛咋咋地。

只是今天，當這個無慾無求的戰瘋開始主動要賭注，就有點不尋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