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天明話音一落，整個房間裡都安靜了下來。
李玉華用了好半響才顫抖着手指向趙淳熙。
“你…你也同意馮天明跟我離婚嗎？
還有趙淳依，馮初七，你們也同意嗎？
你們也想着跟他一起逼死我嗎？
房子沒了可以再掙櫓。
可是你們的媽沒了就是真的沒了。
你們全都想清楚了？
你們都打定主意不要我了？”
趙淳熙背過身去，一個大男子漢臉上眼淚刷刷的落。
趙淳依也無力的蹲在地上，捂着眼睛流淚。
馮初七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
李玉華眼看着沒人管她了。
她拍着地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做這些都是圖的什麼呀。
到頭來竟然全都拋棄我。
好，你們既然都想讓我去死。
那我就死給你們看。”
她邊哭着邊站起身就往沙發上撞去。
阮政塵腿長一步邁出擋住了她的頭。
李玉華腳步顫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她仰頭哭着看向阮政塵：“你幹嘛攔着我。
這裡難道不是你跟你愛人最想讓我死嗎？”
“你死不死的跟我沒什麼關係。
不過這老宅子現在已經是我的了。
你沒有資格把這裡弄髒。
要死離開這裡再去死。”
“阮政塵，你別太過分。”趙淳熙喝了一聲。
即便母親真的做錯了。
可阮政塵的話也實在是太難聽了。
阮政塵冷笑一聲：“我過分嗎？
我不讓你媽死在這裡你不開心？
那好，你拿出四十萬加一套房子將這裡買走。
你媽可以隨意在這裡撞牆，我無所謂。”
阮政塵聳肩：“不過，你拿的出來嗎？”
馮唐兒伸手拉了拉阮政塵：“別說了。”
“糖兒，你呀，就是太善良，纔會被這些人欺負來欺負去。”
阮政塵冷冷的團起懷抱看向李玉華。
“給我寫一張十四萬的欠條。
不然半個小時後，我會選擇報警。”
“別…別…阮總，你可千萬不要報警。”
一聽報警，李玉華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我寫，我給你寫欠條。”
阮政塵邪魅的笑：“你別指望可以黃掉這筆錢。
雖然十四萬在我這裡狗屁都不是。
可我知道，對你們一家人來說，這是個天文數字。
爲了我的糖兒，我絕對會將這筆錢追討到底的。
屆時，如果你不能還上這筆錢。
咱們就法庭上見。
我想，如果你實在無力償還的話。
法院應該會拍賣你們的那套房子吧。
據我所知，那套房子屬於你們的婚內財產對嗎？”
馮天明一聽阮政塵的話。
咳咳的咳嗽了起來。
趙淳依起身伸手拍撫着馮天明的胸口。
“爸，你沒事吧。”
見馮唐兒在一旁一句話都不說。
趙淳依上前拉住她的手。
“姐，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們嗎？
姐夫是在嚇唬我們的對不對。
姐，你知道那套房子對我們一家人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可不可以放過我們一馬。
那十四萬我們一定會還的。
我們一家人會盡力的。”
看到淳依可憐兮兮的拉着自己。
馮唐兒將目光落到了阮政塵的身上。
阮政塵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趙淳依道：“姐夫，這欠條我來寫，我保證，一定會還的。”
“這個我不管，我只管結果。”
李玉華激動的握住了趙淳依的手。
“閨女，媽就知道你最孝順了。”
趙淳熙將趙淳依從李玉華的身邊拉過。
“這欠條讓她自己寫。”
“哥，媽根本就還不了這筆錢的。”
“作爲一個母親，她去賭博的時候有沒有爲你爲我考慮過？
作爲一個妻子，她讓爸出院，拿着爸的救命錢去揮霍的時候。
她有沒有爲爸考慮過？
既然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就該認清現實。
現在不懂事兒的人是她。
爲什麼買單的人卻是我們？
她已經五十歲了。
如果再不讓她懂點事兒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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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她這輩子都不懂得什麼叫爲別人着想了。
自從嫁給了爸，她就是被慣的太厲害了。”
“趙淳熙。”李玉華尖叫着。
趙淳熙轉身：“明天你就跟我爸去辦理離婚手續吧。
我與淳依不會成爲我爸的累贅。
我們誰都不跟。
不過這十幾年，我們代替糖兒得到了我爸給我們的父愛。
他生病了照顧他的人理該是我們。
我們可以照顧他，養活他，爲他養老送終。
而初七…她是我們的妹妹。
我負責養活她，把她養大成人。
看着她嫁人…”
馮初七站在一旁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上前拉住趙淳熙，“哥…對不起，都是因爲我。”
趙淳熙別過頭，與趙淳依和馮初七抱成一團，哭成一團。
馮初七哭了一會上前握住爸爸的手。
“爸，別跟我媽離婚了。
我們把房子賣了吧。
先把我媽欠下的一屁股債還了。
我們一家這麼多人。
總可以把日子過好的。”
趙淳依壓抑的看向馮初七。
自從知道她懷孕以後。
她似乎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連說話都不像是從前那般驕傲和驕縱了。
看來人真的是需要成長的。
李玉華感動的看向馮初七：“初七…我的閨女…”
馮初七擦乾眼淚：“別叫我閨女。
自從我出事後，看到了你的表現。
我才知道你的一生爲什麼過成了這樣。
媽，我哥說的對。
你做人做的太失敗了。
我真的特別恨你。
爲什麼…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15歲談戀愛是不對的。
爲什麼你每次問我的都是我的男朋友有沒有給我買什麼。
爲什麼，你沒有像個正常的母親一樣，給我一些正能量。”
初七說着蹲下身：“我不想自己的後半生就這樣毀掉。
誰能救救我。
爲什麼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我好想要一個時光機器。”
聽着初七的指責，李玉華垂下頭。
她難過的道：“我自己的人生都沒能過明白。
我又能教會你們什麼呢。”
初七看向馮天明。
“爸…你說句話吧，不離婚可不可以。”
馮天明看向糖兒：“不，我要跟李玉華離婚。
房子可以賣掉，但僅剩的餘生，我…
我不想再跟這樣的女人一起生活了。”
馮天明說完，邁步往外走去。
李玉華愣了好一會兒，她伸手握住初七的手。
“你爸是不是瘋了。”
“我倒是覺得，我爸終於像個男人一樣給自己做了個決定。
取到你這樣的女人，是我爸一生的悲哀。”
趙淳熙冷冷的看了李玉華一眼追了出去。
“爸，你去哪兒，我跟你一起。”
趙淳依和馮初七也跟着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
李玉華看向對面的馮唐兒和阮政塵。
她蹙眉：“這下你們滿意了？”
馮唐兒聲音冷冷的道：“這話該我我問你。
賭博，揮霍進了你半生的婚姻。
毀掉了你兒女對你的信任。
失去了你自己日後養老用的房子。
你們將家徒四壁，一文不剩。
這下你滿意了嗎？
李阿姨，其實，我是最支持我爸的決定的。
能夠在臨死前擺脫你。
我爸是幸福的。
起碼將來死了，你也不必葬進我們馮家的祖墳。
這樣，我奶奶在那邊應該也就不會受你的氣了吧。
馮家有你這樣的兒媳婦，真是一大敗筆。”
李玉華咬牙切齒的瞪向馮唐兒。
可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在阮政塵的視線下，她乖乖的寫好了借條。
馮唐兒拿着借條揚眉：“現在，你可以走了。”
李玉華邁步追了出去。
馮唐兒仰頭看向阮政塵：“我們這樣真的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
做錯事兒的人如果不接受懲罰。
這世上公理何在？
既然老天爺不報應她。
就該由受她連累過的人報應她。
糖兒，別想太多。”
阮政塵伸手摟住她：“怎
麼樣，想不想在這裡住一晚上？”
馮唐兒搖頭：“被褥都多久沒曬了，這樣睡的話對身體不好。
改天我們白天過來吧。
拆遷前，我想經常回來住住。
真的是最後的回憶了。”
說完，兩人也一起離開了。
這一天，真是個麻煩的一天。
周天，趙淳依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還正在睡懶覺。
聽到手機鈴聲，還是阮政塵將她推起來的。
“老婆，接電話，太吵了。”
馮唐兒沒有看來電顯示，直接將手機劃開放到耳朵上：“你好…”
“糖兒姐，是我，你還在睡嗎？”
馮唐兒眯了眯眼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九點了。
“是啊，今天不是休息嗎。
偷了個懶。
淳依，有事嗎？”
“恩…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
我就是想要告訴你一聲。
今天，我家的房子賣掉了。
賣了七十萬。
下午的時候，我跟我哥去把我媽欠的高利貸還上就去找你還你的錢。
另外…週五的時候，爸和我媽辦理了離婚手續。
他們現在不是夫妻了。”
馮唐兒頓了頓：“是嗎…”
“恩，我們下午約在哪裡見面啊？”
“到我們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吧。
淳熙哥知道地址的。”
“好的，糖兒姐。”
“那個…那你們以後住哪裡？”
“糖兒姐你放心吧。
我們不會露宿街頭的。
還了高利貸後，還剩了幾萬塊。
我哥在外面租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
爸跟淳熙哥一起住。
媽跟我和初七一起住。”
馮唐兒咬脣：“那爸不去醫院了嗎？”
“我跟淳熙哥想讓他回醫院去。
可是他怕增加我們的負擔，所以不肯回去。”
馮唐兒想了一會兒道：“淳依，下午我們不去咖啡廳見面了。
你跟淳熙哥直接送爸去醫院住院吧。
就用那十四萬。
我要讓他重新住院繼續接受治療。”
“可是，如果爸不願意呢？”
“那十四萬本來就是他的醫藥費，沒有什麼願不願意的。
我會說服他的。”
掛了電話後。
馮唐兒躺在牀上有些睡不着了。
阮政塵閉着眼睛，半趴着問道：“又發善心了？”
“他們離婚了。”馮唐兒抿脣笑了笑。
“阮政塵，你說我是不是瘋了。
這應該並不是個好消息吧。
可爲什麼我卻隱約覺得有些開心呢？”
“不是，這是你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小宇宙爆發了。”
阮政塵一個翻身，滾到她身邊將她摟進懷裡。
“這才幾點呀，再睡會兒睡會兒。”
“哎呀，都快十點了，我們起牀吧。
都有些餓了呢。”
“我也餓了，不如，先餵飽我吧。”
阮政塵一側身壓住了她。
“哎呀，你幹嘛呀，大白天的。”
“大白天的才精力旺盛呢。
趕緊趕緊，解決一下我的飢餓。”
趕緊什麼呀，他明明已經上下其手了好嗎。
兩人折騰完事兒的時候都快十一點了。
馮唐兒渾身香汗涔涔的。
“我不管，我沒有力氣了。
你做飯去吧。”
“這還不簡單，我做就我做。”
他翻身到牀邊拿起手機給李秘打了電話，讓李秘安排外賣來送餐。
馮唐兒看着他指使別人指使的那麼得心應手。
真是忍不住有些咂舌。
“李秘可真夠可憐的。
估計就擦給你擦屁股了。”
“她倒想呢。
不過我阮政塵的屁股是讓別的女人說擦就擦的嗎。
就算真要擦，也得我老婆來呀。”
馮唐兒踹了阮政塵一腳。
阮政塵一個沒躺穩，整個人滾到了地上。
看阮政塵摔的樣子。
馮唐兒躺在牀上笑的那叫一個前仰後合。
堂堂大總裁被她踹下牀了。
她實在是太厲害了。
可下一秒。
她就後悔了。
爲啥？
因爲阮大總裁很不爽的又起來把她給撲了
。
好吧，她承認自己實在是太倒黴了。
怎麼每次都能被他折騰的腰痠背疼呢。
難道她真的是老了？
可不對呀，明明阮政塵纔是那個老東西好不好。
阮政塵折磨的她下不了牀。
他自己倒是精神奕奕的去洗臉刷牙了。
她躺在牀上看了看時間，快十二點了。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馮天明的號碼。
馮天明很快就接聽了。
可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很是壓抑，似乎旁邊有人。
“糖兒。”
“你在吃飯？”
“是啊，在吃午飯。”
“恩，淳熙哥和淳依在旁邊吧。”
“在呢，都在一起吃飯。”
“行，那就正好，下午淳依會帶你去醫院。
你就老老實實的跟她和淳熙哥回去繼續住院。”
“算了，再去也是浪費錢。”
“行了，我不聽這些。
晚上我去醫院看你。”
“糖兒。”馮天明叫住她：“你等一下。”
馮唐兒等了一會兒，這才聽到那邊繼續傳來他的聲音。
再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大了幾分。
“糖兒，爸的身體爸自己知道。
去了醫院這病也治不好。
化療真的很遭罪，我不想再做了。”
“你跟李阿姨都已經離婚了，兩人還住在一個屋檐下，這合適嗎？
別告訴我你跟她離婚只是爲了做給我看的。”
馮唐兒聲音不冷不熱。
“不是，當然不是。
我是想，這輩子我也沒能爲你做什麼。
想着十四萬對你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
不如就當做你奶奶給你的嫁妝了。”
“是，這是我奶奶給我的嫁妝。
不用當做，本來就是。
我現在是用我奶奶給我的嫁妝幫你治病。
不爲別的。
就爲我跟初七叫爸爸的時候，有人能應我們一聲。
遭罪也好，難受也好，我不管那些。
我就要你儘可能長久的活着。”
馮天明安靜了一些。
馮唐兒也安靜下來。
不一會兒後她道：“如果你是真心的想要離開李玉華。
今天下午就去乖乖的住院。
即便你不去，我下午也會讓淳熙和淳依去把錢交上的。
你自己看着辦吧。
還有，即便你不去，我也會把錢放在醫院裡。
每天去看你一次的。
反正你從來也沒有爲我着想和考慮過。
這一次你也還是隨意吧。
如果你覺得可以隨意的敷衍我。
那我也沒有辦法。”
馮唐兒不等馮天明再拒絕就掛斷了電話。
剛從牀上坐起來，門鈴響了。
她以爲是外賣來了。
小興奮着跑去開門。
可打開門的時候門口出現的可不是送外面的。
而是…阮政塵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小弟弟。
他叫什麼來着？
“嫂子，家裡真的有人啊。
我本來就想來碰碰運氣的。”
“那個…不好意思啊，我把你名字忘記了。
你叫什麼來着？”
“我叫leo，你也可以叫我里奧。”
“恩恩，你好你好。”馮唐兒讓開一個地方。
“快進來吧。”
里奧進了房間，他四下打量了一下。
“原來我哥就住在這樣的地方啊。
我還以爲他會浪費的住在別墅呢。”
馮唐兒聳肩笑了笑。
“喝點什麼？”
“咖啡有嗎？”
“有的。”馮唐兒轉身去廚房。
里奧努嘴：“我哥不在嗎？他今天好像沒有去公司誒。”
“在，他在裡面洗澡。”
里奧點頭坐下。
馮唐兒給他泡了咖啡端上。
“你的父母都是中國人，你應該有中文名字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