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羣立點了點頭，說道：“也只能這樣了，嚴復之這個老狐狸守口如瓶我看一定是特高課的日本人要求他這樣做的，不然的話，嚴復之應該會告訴我一些消息的。”

這時，樓下響起了此前一直在廚房忙碌的穆青婉的喊聲：“毅鑫，下來吃晚飯了。”

李毅鑫大聲回了句：“好，清婉，多加雙筷子，尹副科長來了，他還沒吃晚飯呢。”

緊接着，李毅鑫轉頭對尹羣立說道：“走，一起下口吃點，你這個時候來一定是打算在我這裡蹭飯吃。”

李毅鑫和尹羣立一起走下樓梯，李毅鑫邊下樓邊向尹羣立問道：“今天晚上嚴復之到哪裡去了？我約他吃飯他一再說他有重要的約會。不過幸好是這樣，我真是的目的就是想和你建立一種可以隨便接觸的聯繫，我看嚴復之對你還是很信任的，他來不了，就把你給派到我這裡來了，正中我的下懷。”

尹羣立跟在李毅鑫的身後回答道：“他的重要約會也不一定會全都告訴我，我哪知道他今天晚上赴什麼人的約，也許明後天我就能打聽出他今天晚上去幹嘛去了。”

兩個人下了樓後直接坐上了已經擺上碗筷和菜餚的飯桌，穆青婉對尹羣立笑了笑開始給他們兩個盛飯。

尹羣立打趣地對李毅鑫說道：“沒想到這穆小姐的廚藝看起來不賴啊，我可真是羨慕你啊。只不過這菜真是太素了點，都看不見什麼葷腥。你可是堂堂緝私調查處處長，肥得流油，多少錢會從你手中過，就沒想過稍微吃得好點？我還說到你這裡來蹭飯能打打牙祭呢，看來是沒指望了。”

李毅鑫一怔，回答道：“我說你是怎麼搞的？我是賺錢不假，那可都是給組織準備的，我們個人自然是要節約一點的。”

話雖這樣說，李毅鑫心裡卻被尹羣立剛纔的玩笑話給提了個醒，假設有外人看到他堂堂緝私調查處處長、建中商貿公司的幕後老闆平時吃飯那麼節約，會不會讓別人產生什麼不好的聯想？

這可是一個重要的細節，可不能忽視！李毅鑫暗自決定，以後自己堅決不能在家裡請外人吃飯，不然很容易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和懷疑的。如果實在是躲不過要在家裡請客，那麼一定要把飯菜弄得很豐盛才行，這個事情得要先和穆青婉說好。

而此時的穆青婉並不知道李毅鑫所思考的東西，她聽了尹羣立這話，不由得沒好氣地將手中盛好飯的碗塞進尹羣立的手中，說道：“這是工作需要，快吃你的吧，這麼多飯菜還堵不上你那張嘴？”

李毅鑫也從穆青婉手中接過飯碗，扒拉了一口，這才說道：“今天我找嚴復之的藉口是想讓他和我一起去向特高課訴訴苦，看看能不能將那條臨時禁令給費除掉。現在這石頭城裡的商人可是怨聲載道，他們手中的貨根本賣不出去，因爲特高課不允許任何物資出城。”

尹羣立有些奇怪起來，問道：“這是那些商人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難道說組織上誘惑要運出去？”

李毅鑫笑了：“不是這樣的。你不知道，以前沒有那天臨時禁令的時候，這城裡的商人要想運貨出城，必然要繳納一定的通關費，就到建中商貿公司去繳。這通關費是原來徐瑞那幫人在的時候搞的規矩，我上任以後當然要蕭規曹隨，這樣可以幫助組織上搞點經費。還有一點，你想啊，能在石頭城裡做生意的商人背後都有各個漢奸的影子，而這通關費說白了，我收了以後石頭城裡各個重要的部門和任務都是要分賬的。就拿你們特工總部石頭城分部來說吧？以前就有一定的比例是分給何浪濤本人的。如果嚴復之願意和我一起去遊說特高課的日本人廢除臨時禁令，那麼我也可以分給他。這樣一來，有了經濟利益的關聯，嚴復之就會徹底上船同流合污了。而且你我之間也就有了合理的理由接觸了。”

尹羣立倒是對這通關費完全不知道，他不由得搖了搖頭，對李毅鑫說道：“這些漢奸可真是發財有道啊。我不是在說你，因爲你是在爲組織籌集經費。

李毅鑫笑了笑，向尹羣立問道：“我聽說這上海特工總部方面派來的新任主任左天明就要到了，嚴復之就沒有什麼動作？”

“怎麼會沒有？嚴復之這段時間私下給我說過，說是要找個過硬的靠山才行，畢竟他和我都是從軍統叛變過來的，在這邊一點根基都沒有。不然的話，也不會當初在對付何浪濤的時候始終拿何浪濤一點辦法都沒有，還是日本人將何浪濤抓了以後才扳倒何浪濤的。他現在一定不願意再去經歷這種痛苦了，如果還是沒有靠山，到時候左天明一到任，嚴復之依然就還是隻能當這受氣的小媳婦而毫無辦法。”尹羣立一邊吃飯，一邊回答道。

“那他會不會就認定找溫勉作爲靠山了？”李毅鑫一邊夾着菜一邊問道。

尹羣立一愣，他沒有想到李毅鑫會一下子準確地猜出了嚴復之的想法，不由得奇怪地反問道：“咦，你是怎麼知道嚴復之心裡的想法的？這個想法他就只和我一個人提過，而我還沒給你說過呢。”

李毅鑫又扒拉了兩口飯，用筷子指着尹羣立說道：“這還不簡單？嚴復之肯定不會想到上海的特工總部那邊去找靠山，他根本靠不上去，別人也不認他這號人。那麼以前何浪濤在的時候是對誰陽奉陰違的？又是誰最想插手特工總部石頭城分部的？在這石頭城裡除了溫勉，我想不出第二個人選。只有他纔有這個能力插手，其他的漢奸都沒辦法。何況昨天晚上在百味軒酒樓吃飯的時候，溫勉也不是在酒桌上暗示過嚴復之他有意接納嗎？這嚴復之還不得巴巴地靠上去？”

尹羣立恍然大悟地說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嚴復之就是這麼想的。我猜今天晚上嚴復之爲什麼要推掉你的邀約，我覺得他多半是去溫勉那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