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二百零三、月夜相對

當晚他們就住在了那過去第三個山頭上的小屋中，深秋的夜晚雖有些涼，但他們有被蓋，還算愜意，住在純自然的環境中，似乎睡眠也格外踏實。但這只是黃雪晴的自我感覺，她住單獨一間房。

那天晚飯他們吃的是蛇肉湯，那是在莫雙寧出外散步時遇上的，今天是雨後，似乎蛇格外多些，當那三條蛇竄向他時，他才知自己不小心侵入了蛇的領地，而他把外衣和身上裝着的藥都放在了小屋中，蛇對他無所畏懼。

還算莫雙寧見多識廣，以前做僱傭軍時，在戰地，在野外，沒有食物時也捉過蛇吃。他反應靈敏，蛇向他一竄，他就已經發覺，條件反射般地向後一跳，同時躲開了三條蛇的襲擊，然後抽出綁在手腕後的利刃側面橫甩過去，刷刷刷分別割去了三個蛇頭。

他對死蛇仔細觀察了一番，這是一種很漂亮的草綠色紅眼睛的蛇，腹部淡黃色，最外側的背鱗中央白色，自頸部之後有白色側線，莫雙寧認得，這就是竹葉青蛇，白天也遇到過，但沒襲擊他們。

他眼珠轉了轉，有了個主意，抓起三條死蛇向屋內走去。

“今晚吃蛇肉吧。”他揚着手裡的死蛇對大夥說，“吃了蛇肉的人，一般蛇不敢靠近，這是我的生**驗，以前我們吃了蛇後，蛇都不到我們營地來，卻去沒吃蛇的營地。所以咱們吃蛇肉喝蛇湯，明天再遇到蛇就會安全點了。”

黃雪晴有點怕地後退了兩步：“好是好，可是我不會弄，也對這東西有些怕。”

莫雙寧帶笑的眸子深深地凝視了她一下，將她映進了他的眼底深處：“我來！”他低聲說。

黃雪晴知道莫雙寧有潔癖，他現在願意做這種骯髒的事，純粹是爲了她吧？一股暖流從黃雪晴心間流過，同時一種深深的內疚和無奈也啃噬着她的心。

莫雙寧到屋外，利落地放盡蛇血，剝皮、砍尾、去腸，又在附近不遠的山澗中洗淨，然後來到竈臺前，放在已經備好的砂鍋裡煮，現成的鹽和基本調料放進去，一會兒功夫就香味四溢。黃雪晴幫忙燒柴，打下手，同時煮米飯。兩個人配合默契，天然一對柴米夫悽，羨煞旁人。

又耐心等了一會兒，在這等待飯熟的過程中，莫雙寧到溪水邊把雙手用勁地洗了很久纔回來。莫雙寧揭開砂鍋蓋來，鮮美的香味撲鼻而來，煮沸的蛇肉在鍋內上下翻轉，汩汩地冒着熱氣，周圍的人包括黃雪晴都忍不住流了口水。

“阿寧，你真是無所不能啊。”黃雪晴眼睛放光地由衷讚歎。

又聽到這聲久違的“阿寧”，親暱的稱呼讓莫雙寧的心一顫，他擡眸深凝住眼前的清亮女子，濃情蜜意不經意間全數流出，那是一雙能讓鋼鐵都融化的多情雙眸，黃雪晴不敢直視，趕緊垂下眼簾，拿碗爲大家一一分盛，還是依然能感覺到身上灼燒着來自那雙眼睛的火熱。

一切都看在樑實清的眼裡，他心情格外鬱悶，那兩人不像他想像的那樣快要緣盡分手，遠不是，至少現在他們的感情還相當深厚，那麼他的希望又在哪裡呢？他坐在另一間屋裡，雙手深深地插入濃密的黑髮裡，熟悉的孤獨深深的侵襲了上來。

那頓飯很香，黃雪晴都不知不覺中多吃了些。本來嘛，在這樣完全原始的環境裡，就是蠟燭光，吃着一頓奇香無仳的蛇肉湯晚餐，確實夠寫意的。窗外的月也格外明亮清幽，照着這千古以來不被打擾的山林，也照着四個心態各異的屋中男女。

黃雪晴去睡了，樑實清卻睡不着，他從吊牀上起來，輕輕走過去觸碰了一下莫雙寧，後者一躍而起，原來他也沒睡着，兩人一起走了出去，只有陳宇暉還在黑暗中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他知道莫雙寧和樑實清有他們之間的問題要解決，他不便干涉。

之前，他陳宇暉也處於目前樑實清的狀態，那種心焦和七上八下的不確定感的確折磨人，他領會過，幸而他明智，退了出去，果然退一步海闊天空，得到了真正屬於自己的人。

陳宇暉現在極端想念文婷，不知她在幹什麼，好想現在就一下子到她身邊，緊緊擁住她，聞着她身上獨特的淡淡清香。可是不能，他必須把文婷的爸爸文思陽救回去，他還在周昭華手裡，否則文婷如果知道她的爸爸並沒有在安全地帶，一定會急死的。他胡思亂想着，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睡去。

屋外，樑實清帶着莫雙寧走到一處稍平的峰頂，下邊是懸崖。月光靜靜地照着，近處的流水聲格外清晰，也越發顯得山林靜謐。

月光下的樑實清面部不清晰，但也可以看得出他很憂傷，可以說被濃重的憂傷包裹着。

“爲什麼不說話？”莫雙寧雙手插在褲袋裡不滿地問，“你叫我出來不會是爲了鑑賞月下美景的吧？”

“莫雙寧，你怎麼那麼完美？你的帥氣實在讓我嫉妒。這樣的相貌，沒有哪個女子能夠免疫。”樑實清低沉的聲音帶着濃濃的落寞。

沐着月光的莫雙寧眼睛幽深，五官完美，身材頎長，的確有如仙人。他勾脣一笑，“樑醫生這話從何說起？”

樑實清嘆了一下，側臉望向他：“我實話說了吧，我真的愛上了黃雪晴，愛得無法自拔。不知你瞭解不瞭解，越是孤獨的人，愛上一個人後就越是放不開，你跟我不一樣，你的人生太完美，可以是要什麼有什麼。現在她既然有意要疏遠你，能不能請你就此放手，再找別人，反正你再找一個仳她好的實在不難。就把她讓給我吧。”

莫雙寧一抹戲謔浮上眉梢，玩味似地睨着他：“愛情可不是這樣相讓的，我跟黃雪晴之間就算再有問題，現在我們也還是夫悽，你說要我把老婆讓給你，這話你不覺得太滑稽嗎？我的人生完美不完美，跟我要不要放棄愛情無關。況且我的人生是我自己打拼的，我吃過苦，受過罪，也受過騙，我現在的成功是我應得的，這並不意味着我就該放棄我中意的愛情。”

他停頓了一下，“老實說，你的要求很過分，你的意思是你孤獨，你愛上人後放不開，這就能成爲你要別人老婆的藉口嗎？如果你對你的人生不滿意，請你去努力改變。我可以告訴你，我絕不會放棄黃雪晴，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對她始終不離不棄。”

他的眼眸如此堅定，讓樑實清的心又沉了幾分。

“我跟黃雪晴由相識到相愛是很戲劇化的，直到我們互相瞭解ㄖ深，我發現自己再也離不開她，誰都不能替換她。樑醫生，你跟她才相識沒多久，而且據你的意思，是她的爸爸何晉湘中意你，想要你做女婿，你憑什麼就認爲自己愛她到不可自拔？你瞭解她有多深？”——